闰月看着慌乱逃走的李强,抱着那坛猪油哭笑不得。
想起上学的时候,哥嫂不给钱,自己拾了破烂,卖钱买墨水,买笔买本子。
那时候破烂也不值钱,墨水经常有断的时候。
李强就经常偷偷拿了自己的笔,灌饱墨水再给她送回来。
这么多年,他的“毛病”还没改。
好像默默关心自己成了他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闰月对李强没感觉,他越对自己好,闰月越把他当成哥哥。
比来宝还称职的哥哥。
所以那几次媒人来的时候,闰月气的哭笑不得。
她不能想象和哥哥结婚过日子那种感觉。
现在抱着这坛猪油,闰月不知该怎么办。
送回去?李强会不会觉得自己卷了他的面子?
不送回去自己这算什么?
不想和人家好,要别人的东西干什么!
闰月重新划好大门,把那坛猪油送进灶间。
李强还说什么?不让自己把猪油送人。
闰月笑了,这李强还真是有意思。
明天试试,把猪油给他送回去,若是他死活不要,那自己就把西红柿棚里的青菜给他摘些。
也算是礼尚往来,互不相欠。
闰月回屋,看了会儿书,关灯睡觉。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院子里有声音。
或许是起了风,闰月想想门窗都被自己划得死死的,又放心睡过去。
睡得正香,就听外面脚步声匆匆跑过,声音杂乱无序。
好像还有人说话,说的什么听不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小的事情。
大棚!
闰月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自己的大棚出事了。
上次大山捣乱,已经给闰月造成了心理阴影。
她开灯,穿衣下地,拿起手电筒就往外走。
打开大门,正好有人从门口路过。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闰月迫不及待的问。
“蓝月,好像是煤气中毒了,村长找人要把她送镇医院。”
闰月甚至没听出说话的是谁,就得到这么个消息。
蓝月,可怜的孩子。
闰月返身,锁好大门,以免有人趁乱顺手牵羊。
然后直接跟在人后,朝蓝月家跑过去。
还没到蓝月的破房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木炭味儿。
蓝月家亮着灯。门窗大开着,一束束手电筒的光亮,集中在蓝月家的院子里。
闰月走近了才看清,蓝月小脸煞白,眉头紧锁,就那么躺在冰凉的地上,小小的一团。
她身上衣服单薄,不知哪个好心人还给她盖了一件军大衣。
在她身边蹲着一只小小的黑狗,瘦骨嶙峋,正紧紧靠在小主人身边瑟瑟发抖。
不知是被这么多人吓的,还是冻的。
李强张罗着问谁家的四轮车可以启着,赶紧送蓝月去医院。
敞开的门里冒出幽蓝色的烟,正是罪魁祸首。
有人进去,从灶膛里拿出几根冒着烟的湿木头,快速跑出来,扔到雪堆里。
雪堆便“滋啦”一声,蒸腾起一股雾气。
闰月看着地上的一人一狗,忍不住差点落泪。
她好像看到爹娘走后的自己……
在哥嫂家吃不饱,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团。
“蓝月”闰月蹲下去,在蓝月耳边叫了一声。
没动静。
旁边那只小狗,许是怕闰月伤害小主人,弱弱的叫了一声。
然后挪着两只前爪,又哆嗦着往蓝月身边靠了靠。
可怜的小狗瘦的一层皮,肋骨清晰可见。
是蓝月收养的一只流浪狗,也就刚刚会吃东西不久。
它还不知道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小主人出了大事。
闰月拉起蓝月的一只手,脑子里那个声音顿时响起“煤气中毒,慢性胃炎,手脚冻疮……很麻烦,是否修复?”
“修复,全部修复!”闰月心里心里咬牙切齿吩咐。
很快,躺在地上的蓝月有了反应。
“活了,她活了!”旁边的人激动叫喊着。
“动了,睁眼睛了,是不是没事了?”
“村长,四轮车还启吗?
冻天冻地的,用火烤还得一会儿才能启着。”
“起,起着再说。”李强是真的急了。
自己管辖的村子出了这种事,他也难辞其咎。
特别像蓝月这种孤儿,本该送到孤儿院的。
可是手续都办好了,送蓝月去三次,她跑回来三次。
说什么也不在那呆着。
说自己得守着老屋子,要不父母的魂魄回来,找不到家。
李强怕蓝月偷跑出事,也就由着她,没再送过去。
蓝月一会儿比一会儿精神,闰月干脆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
手却一直和蓝月拉在一起。
终于,蓝月嘴唇颤动着说了一句话“闰月姐,谢谢你。”
是闰月救了她,她说不出来,但是能感应得到。
闰月这时也帮蓝月修复完了。
顺便用手在小黑狗的头上摸了一把。
小黑狗顿时兴奋了,眼睛亮晶晶,还伸出软软的舌头,在闰月手上舔了一口,以示友好。
“村长”闰月在外人面前,从来都叫李强村长“蓝月没事了,不用送医院,她呼吸到新鲜空气缓过来了,也是她命大。
这屋子也没法住了,大冬天的。
就让蓝月去我那吧,我房子大,我们俩正好还能作伴。”
“行行,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了,快点谁搭把手,把蓝月背过去。”
李强正在琢磨这事儿,打算劝蓝月去孤儿院。
可是蓝月这年纪不大不小,送孤儿院还不像前几年那么合适。
住在村子里谁家,又挺敏感。
正愁着,闰月替他解决了。
李强觉得这是闰月和自己心有灵犀,要不她怎么就提出这个。
就有人蹲下身,背上蓝月,朝闰月家走。
闰月还没忘抱上那只小黑狗,都是可怜的。
到了闰月家,把蓝月放到热乎乎的炕上,闰月感觉屋子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可是顾着蓝月的事儿,她也没多想。
跟来的一行人又观察了一会儿,见蓝月确实没事了,这才陆续离开。
等众人走了以后,闰月再划好门进屋,就听蓝月肚子里叽里咕噜响。
“蓝月,是不是饿了?”闰月问了一句,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修复了她的胃病。
蓝月红了脸点点头,窝在热炕头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闰月看看时间,已经下半夜四点多钟,再有两三个小时,天也该亮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煮面。”闰月穿鞋下地,想着蓝月平时也吃不着什么,正好李强送来一坛猪油,不如就用那油给蓝月做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