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好运是抽到毽球,差一些就猛攻京鼓舞,背运的话……最起码要学会跳整段云仙舞,气质不气质的另说。
孟云娴虽然是被这次意外给坑了,但是要她就此放弃,等到考试之时抽到舞蹈,靠眼泪鼻涕来撼动考官网开一面,她也着实做不到。
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无非是不希望嫡母失望,不想让她所有的照顾和栽培打水漂,更是为了给自己挣个出路。
无论如何,先拼一拼再说。万一她抽到了毽球呢。
买好了鼓槌,两人又去成衣铺子。
虽然府里做衣裳都是裁缝上门量体裁衣,但是料子是自己准备好的。孟云娴手里还剩点钱,准备来买一些专门做舞裙的料子。
没想今日铺子里面极其热闹——被忽然改换规则坑了的,并不止她一人。
孟云娴挨着绿琪,一颗心忽然就落定了:“绿琪,万幸我没有放弃。你瞧,这么多人被坑,可她们也没有自怨自艾的放弃,我们还是得加紧连一连才是。”
绿琪微微一笑:“奴婢会陪着小姐的。”
两人打起精神挑布料,孟云娴一眼看中了一匹流光溢彩的香纱,面前忽然横了两个丫头,气势汹汹的要把她挤开,绿琪立马将孟云娴护在身后,也不见她使什么招式,两个丫鬟竟痛呼着往后一倒,撞上了刚刚走进来的一位黄衣姑娘。
黄衣姑娘被撞得一个趔趄,又撞了自己身后的姑娘,铺子里顿时一片乱糟糟。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袭我们姑娘!”
绿琪一把抱住孟云娴看中的那匹布料:“笑话,我们家姑娘在这边瞧了半晌,你们后来的硬往里挤,自己没站稳怪谁?”
黄衣姑娘已经站定,略略理好身上的狼狈,扫了一眼绿琪身后的人,眼神冷了几分。
孟云娴抿唇,为什么觉得这个姑娘不太友善呢……
第44章 默契
被撞的黄衣姑娘,是翰林千金孙娉婷。两个婢子对绿琪的动手大为恼怒,跳起来就准备开闹,却是被孙娉婷给拦下。
孙娉婷一改刚才的冷漠,对着孟云娴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来:“若我没有记错,这位姑娘是荣安侯府的孟二小姐。”
孟云娴不解,对方是怎么认得自己的?
孙娉婷主动的作了介绍,且道明了自己认得她的途径——上次在穆阳候府,孟云娴那场比赛之前的一局,就是孙娉婷上场踢得,她也全程观摩了之后孟云娴的球技。
孟云娴隐约记起来是有那么回事,当时那里是翰林千金并着几个别家的千金正在比赛,十分热闹,然后才是她踢得。
“原来是孙家小姐,失礼了。”
孙娉婷眉眼一转:“孟二小姐选的料子轻盈剔透,不像是用来冬日裁衣的料子,更像是舞裙用料,我听说孟二小姐因为身子不好,从前都是养在府外,不久之前才回到荣安侯府,莫非也是开始准备族学考试了?”
孟云娴点头:“难道孙姑娘也要考吗?”
孙娉婷笑而不语,身边的丫鬟弯唇一笑,鼓足了气场朗声道:“孟二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虽然生的年轻,但已是流辉苑第一才女文先生的高徒,我家小姐尤擅女红,所以准备亲自挑选一匹轻盈的料子做一盏重工刺绣屏风送给文先生。”
怕是旁人听不出自家小姐的良苦用心,重工刺绣几个字丫鬟说的相当自豪,这可是要下心血的。
一旁来挑选布料的女子明面上还在认真的看布料,实则耳朵早已经尖尖的竖起来听这边的对话,孙家那位千金?果然是流辉苑里文先生的高徒,今年的文章在张榜公示时与尚书大人的公子并在一起的那个?
啊~可真令人羡慕。
须知在书院里,那张榜公示的栏牌,能并在一起张榜公示给师弟师妹们瞻仰学习的,简直比男女婚嫁时的两封婚书还要般配!
尚书府的沈大公子样貌俊逸,芝兰玉树文武双全,为人刚正不阿,与这孙家小姐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若能结秦晋之好,想来也是一桩美谈。
孙娉婷盯着绿琪手里的布料:“孟姑娘手里的这匹料子,唤作遮影纱,光打在物件上投下影子,以此纱遮蒙,影子便再无棱角浑然成模糊一片,就连日光都能弱几分。文先生喜好临窗对着日光读书,只觉得明亮,殊不知光影之下一明一暗是十分伤眼睛的……”
孙娉婷停了一下,望向掌柜的:“掌柜,能否再取一匹来?”
掌柜的也很无奈,“两位姑娘,冬日里裁制新意都以厚实为主,这遮影纱夏日里产出更多,今日小店里只有这一匹了。”
这么一说,孟云娴也缓过神来,做舞衣讲究一个飘柔翩跹,可时下天气严寒,穿的臃肿憨态的怎能跳得起来?所以必然要在里面穿贴身的棉衣以免冻伤,再以遮影纱裁制衣裙,能在巧妙遮住棉衣痕迹的同时,显得纤细柔美飘飘如仙。
孙娉婷露出了遗憾之色,眼神别有深意的望向孟云娴:“老师对我有栽培之恩,若不能以礼答谢,总觉得心中难安。”她忽然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更不应以什么大道理来捆绑旁人,我知道孟二姑娘先来一步,也先瞧上这料子,就当做是孟二姑娘买了,娉婷恳求二姑娘割爱,以双倍价格卖给我。”
绿琪听着立马就不对味儿了——这个孙小姐,亏她还说什么先来后到,什么不以大道理捆绑旁人,结果自己先抛出一个姿态,表示自己是一片孝心为了报答恩师,族学是圣上开设,里面聘的老师也是顶尖的人才,小姐今日若是不让,岂非还未进流辉苑就先落得一个目无师长的说法?
若要和这个孙小姐讲道理,怕是有些讲不过,小姐只是为了给自己做一身舞裙,绿琪用脚指头都猜得到若是硬讲道理,这孙小姐一定会奚落,说什么你们没了一身舞裙,难道就连舞都不会跳了云云。
嘴上说着不可做什么,身体力行的倒是很快!
绿琪瞧了一眼孟云娴,只见自家小姐垂着眼眸在想什么,半分争夺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着急又心疼。这纱料做成舞衣给小姐穿上一定非常好看。
她们也该先抛了姿态出来,把理由充足了道德仁义才对的。
“若是老师真的收下了你的屏风,你才该于心不安。”带着笑意与攻击力的声音破开人群传来,光顾店面的闺阁千金们纷纷排列两端,姿态恭敬的将声音的主人迎了进来。
孟云娴一看到来人就头皮发麻,而对面的孙娉婷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行人战战兢兢的给昇阳行礼。
昇阳县主下了马车款款入内,对店里的热闹景象十分意外:“今日是什么大日子么?都赶着这个时候来裁制新衣?”
孙娉婷对着这个昇阳县主没什么好印象。
她仗着自己身份地位高,不是公主胜似公主,谁也不放在眼里,书院里早有猜忌,说昇阳县主的文章其实根本名不副实,先生们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不好抹煞面子,所以才判一个高分,她自己也心虚,唯恐别人瞧出端倪,所以才装模作样的表现出不屑于张榜公示,回回都藏着掖着。
若真的写得好,谁会不愿意给人品读做范本呢。
就冲这可疑行径,肚里能有几分文墨啊。
“我方才听到你们的争执,就是争这一匹么?”
昇阳的目光从孟云娴身上一扫,落在绿琪怀里的布匹上。
掌柜的一看这阵仗,整个人都慌了,连忙出来叩拜:“县主恕罪,小人本该亲自送到王府,没想这几日店里涌来大批客人,库房里也乱成一团,小人一时忙晕了头,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昇阳县主:“所以,看在你这么忙的份上,本县主亲自登门来取,也是应当是不是?看,我早说全给我就好,你偏得求留一匹以作样本,现在作出乱子了吧。”
掌柜的又是一叠声的求饶,磕头磕的满头大汗,当即派伙计去库房取出昇阳县主要的料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昇阳并没有给掌柜的什么难堪,只是在伙计们抱出十几匹遮影纱时,店里的人才恍然——难怪遮影纱只剩下一匹,竟是被昇阳县主给包下了。一个伙计走到绿琪身边,为难得看看掌柜的,又看看绿琪。
绿琪顿时明白过来,她爽快的把布匹给了伙计,伙计立马点头一笑,小跑着就要去给昇阳县主装起来。
在孙娉婷微微一紧的神色里,绿琪暗暗冷哼。
你仗着自己出身好,就用这些道德来欺负我家小姐,有本事你把同样的话怼给昇阳县主啊!
孙娉婷是个有血性有勇气的人物,她真这么做了。
她就不信昇阳能凭着自己的身份低位,把她报答恩师的情分都给踩在脚底下,如此,她回头叫昇阳后悔今日的言行。
不想昇阳不怒反笑,“我说孙娉婷,我知道你一片赤诚之心,可是我刚才也说了,你这法子……不大可行,可千万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孙娉婷有点生气了:“昇阳县主好大的声威呀,莫非县主的道理就是你可买,别人不可买?买了县主也要买的东西,就成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一次就连孙娉婷的丫鬟都有点慌了——小姐是不是太冲动了。
昇阳县主是皇上亲口夸赞过的,德行上无出其右,纵然骄纵了些,也绝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小姐若真的喜欢好好说便是,这样……太冲了。
昇阳一反常态,还是没生气,可是她和声和气的样子在孙娉婷看来就是心虚了,还暗笑她也会心虚,果然只是纸老虎。
她孙娉婷从前低调,不与她正面冲突不是怕了她,只是不屑于这样做!
昇阳县主笑着叹了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不急不缓道:“我一片好心,你怎么当局者迷就是看不明白呢。”她眉眼一转,戏谑般的问孟云娴:“你呢?你懂不懂?”
这个问句问出来,本也没准备听她回答,没想到孟云娴接口道:“或许孙小姐的确是一片好意,情感动天,但真要送这个屏风给你的先生,好像……是不大合适。”
这一席话,引来众人目光,连昇阳都惊喜的望向她。
孟云娴后悔了。
她就是嘴欠……
孙娉婷不肯罢休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昇阳火上浇油:“这孟二小姐好像有什么高见,不如说出来听听?”
“小姐……”绿琪说不出自己是担心还是期待。
孟云娴舔舔嘴唇,扫了一眼伙计们抱着的遮影纱,勇敢道:“孙小姐,方才你说了遮影纱的效用,我觉得,真要用它做普通的屏风也无可厚非。孙小姐自然不会亲手去做一个屏风,那是粗活,所以问题就出在你要亲自做的刺绣上。”
昇阳忽然一挑眉毛,眼里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难道她们俩真的想到一块去了?
只听孟云娴道:“遮影纱固然有遮阳蔽影的效果,但我见过屏风的刺绣,多为正反两面绣,那不就等同于遮盖了遮影纱的功效么?若是不起眼的角落处点缀一下也就罢了,偏偏孙小姐你要做‘重工刺绣’,所谓重工,讲究一个篇幅和阵脚的疏密,试想一个遍布屏面,阵脚繁密的屏风,还能遮日避影吗?日头打下来,就着那些绣纹底下看书,应当还是明暗交错,斑驳伤眼吧。”
噗嗤——
周围竟然有人笑出声来!
孙娉婷顷刻间闹了个大红脸!
昇阳县主忍着笑,和善道:“这送遮影纱屏风呢,是个感恩;勤勤恳恳亲力亲为的重工刺绣呢,也是孝心,但两者叠加在一起,适得其反,我若今日随了孙妹妹去做,他日有人污蔑孙妹妹感念恩师是假,沽名钓誉刻意炫技是真,咱们要上哪儿说理去呀。”
笑声更加此起彼伏。
昇阳县主又道:“不然这样,孙家妹妹若实在想送这盏屏风,不送不足以证诚心,那我就赠予你几匹料子,尽管拿去做,可是千万别再提什么亲力亲为做刺绣了,尤其是——重工刺绣。”
孙娉婷的脸色由红转白,片刻也待不下去了。她草草向昇阳行礼,逃也似的离开。
等到孙娉婷一走,这里的笑声越发张扬,昇阳县主踩着笑声而来,在孟云娴面前站定,懒洋洋道:“脑子还挺好用的,拳拳到位啊。”
孟云娴赶紧又行一个礼,昇阳见不得她这样谨小慎微,淡淡道:“有力气跟我磕头,还是留点力气搬布吧。”
“啊?”孟云娴怔愣了一下。
昇阳一脸神情自然:“啊什么?十几匹呢。”
“本你先时送来的坠子和礼物本县主都瞧见了,本准备回赠你一套颜色鲜亮些的束装来应考,谁想闲人作恶,搅了今年的考局,你应当也逃不过一个舞考的可能。”她眼神轻飘的扫了那十几匹纱,淡淡道:“害我还要就加送一套舞裙。”
孟云娴的嘴巴张的能塞鸡蛋。
这十几匹纱,竟是给她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娴娴的朋友圈】
娴娴的新状态:新的舞裙做好了,好漂亮,转圈圈。
亲妈:好看!真好看!
亲爹:跟你娘一样好看!
沈复:小心些。
二表哥: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圈圈转的像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