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信磕磕巴巴地把新本领学会,正阳大队已经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他们绕来了城市,来到了边郊,也就是当初叶萧给林谈谈看的那个视频的那座景区山脚下。
一下子就把山脚下以及附近的几个小镇、村子全给占了下来。
这是早就做好的规划,九十多万人——路上死了一些,但又遇到了一些幸存者,大多给收留进了队伍,现在就是九十多万人,离百万大关只差一步了——挤在一起的话就太拥挤了,索性分散在几个小镇村子里,中间是有些距离,但离得也不是很远,并且主要是被一些农田相连接,以后开展农业生产也更方便。
这么多人落户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首先要将这一片所有小镇村庄都给地毯式清理,每一间房屋,每一口水井,每一个地窖,每一个小水沟,都要全部检查,别说丧尸不能留下,就连一只被感染的小虫子都不能漏过。
战斗组地毯式推进了好几遍,确认所有危险尸体、有可能染上了“病毒”的物体全部被拖走、统一焚烧销毁后,临时成立的消毒小组跟着推进了。
大队在旁边空地上安营扎寨下来之后,就立即开始配消毒水,一桶桶的消毒水配出来,搭配上喷头,消毒小组就穿着简单的防护衣,带着口罩帽子、防护眼睛,全副武装地背着消毒水开始一处处消毒。
而宽阔的街道上,则由被改造成洒水车的车子大面积喷洒消毒水。
时至六月,正是太阳又变得毒辣起来的时候,喷过消毒水的地方经过烈阳这么一番暴晒,原先那股陈腐霉旧的气味就消散了不少,接着又有队伍去一个个片区地搞更为细致的清洁及修补工作。
九十来万人,只分一不部分去干这些活效率也是杠杠的,只余剩下的人也不是闲着,一部分人已经在安排好的地方上开始建工厂了,食品厂、衣鞋厂什么的,都要赶紧弄起来。
一部分忙忙碌碌地搞后勤,去搜寻食物,勘察附近地形、资源。
更多人则依旧在战斗,从城市里闻着味儿过来的丧尸可不少,杀都杀不绝,人们日日夜夜都在战斗。
还有一部分人围绕着所有镇子村子开始修建城墙。
这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其规模完全不是宁市基地那种十几公里的城墙可以比拟的,这城墙围绕起来,里面就是一个真正的城池。
好在建筑组搞基建都已经搞得很顺溜了,换一个地方开工也根本没在怕的,很快就轰轰烈烈地搞起了建设。
而这段时间林谈谈是比较清闲的,车队解散,大家各归各的小分组,林谈谈也就不用再管什么事了,战斗也不用她去。她把自己的通过空间带过来的小房子拿了出来,就安放在临时营地边,并且挖了好几个大大的水池,让杨心语在旁边移栽了好些大树来做荫蔽,如此这里就成了变异兽群们嬉戏的乐园了。
林谈谈大多时间都在这里,这也造成了她大多时间都和动物们待在一块儿。
而动物这种东西,比人还要灵。
陆信压根不敢靠得太近,一靠近就会有至少好几个大小动物抬头朝他的方向张望。
更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再去看林谈谈,已经看不到她体内的灵魂了,看她和看其他人一般无二,都只能看到实体。
陆信很疑惑,但也没忘记他的任务,拿到林谈谈的头发或者血液,血液就算了,基本不要想,头发却可以试试的。
他就这么躲得远远的像个偷窥狂一样观察林谈谈,在她和变异兽们离开后又跟个变态一样趴在她呆过的地方,搜索有没有她掉落的头发。
最好还是在她早起梳头的地方去寻找,但令他没料到的是,她不是自己梳头的,而是叶萧帮她梳的。
林谈谈的头发已经长到过肩的长度了,然后她现在又成了残废,本想把头发再剪短,但叶萧阻止了,说他来帮她梳头,于是无论多忙,早上也都要先来她这一趟。
然后陆信就吃了满嘴的狗粮。
他就看着那女的常常因为睡懒觉而要被哄着才起来,然后捧着脸迷瞪着眼,乖乖坐着被梳头,今天要利落的马尾,明天要高高的花苞丸子头,后天又对着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杂志说要像上面模特一样,留两撇卷卷的龙须浏海。
而叶萧呢?那个丢下一大堆事情的男人没有丝毫不耐烦,态度勤勤恳恳的仿佛是这女人的专属发型师,还是靠这个糊口的那种。他眼睁睁看着那男的从动作生疏笨拙到能够完美达成女人的要求,变着花样梳出各种发型。
陆信灵魂状态的脸是麻木的。
他就搞不懂了,这两人好像也没有住在一起,晚上也没有一起睡,每天早上那男的都要大老远跑过来,就为给人梳个头扎个辫子,然后一起说说话吃个早饭什么的,要不要这么腻歪?
陆信不知道,这还是因为林谈谈现在基本不做噩梦,也不怎么做稀奇古怪的梦了,之前那长达大半年的特殊时期里,这两人可是晚上也都腻在一起的。
不过吃狗粮也不算什么,叫他绝望的是,林谈谈好像不掉头发,反正每次梳头他远远张望着,就没掉下一根发丝来。
不可能的,他就不信这人不会新陈代谢!
然后他又等啊等,等得如果不是灵魂状态,一定会头秃了的时候,终于叫他等到了一个太阳很好的日子,那女的搬出小椅子,一群猫猫狗狗狐狸老鼠就帮着她叼脸盆、毛巾、沐浴露、小梳子什么的——她又要给这些动物洗澡了。
陆信麻木地看着,没一会儿,叶萧也来了,两人一起洗。
陆信立即飘远一点,看看到处忙得不行的情景,觉得这两人怎么能这么悠闲呢?
很悠闲的林谈谈忽然说:“叶萧,你也给我洗头吧。”
叶萧自然答应,让女朋友躺在放平的躺椅上,给她洗起头发来。这项技能找了理发师学习过,现在已经是专业水准了,林谈谈被他手指轻柔而又有力地按摩着头皮,躺在凉风习习的树荫下,舒服地快要睡过去,远处的各种嘈杂都好像被抛远了。
陆信再飘回来的时候,叶萧已经冲掉泡泡,用毛巾给她擦头发了。陆信一下瞪大了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毛巾下的头发。
叶萧微微皱眉:“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林谈谈快要睡过去,闻言迷糊地睁开眼,被树荫外面闪得刺眼的阳光给刺激得又闭上眼:“什么?”
叶萧看看树上停着的一只只变异小鸟,也没有再说什么。擦完头他把毛巾放在一边,同样缩在树上的陆信快乐疯了——那粉色的毛巾上黏着一根头发!
他直勾勾盯着那根头发,只盼着两人快走,但叶萧又双手化作电吹风,给女朋友吹起头,林谈谈还他妈突发奇想地想弄个新发型,又翻出她的杂志来,指着上面一款发型让叶萧给她吹。
叶萧还真的吹起来了。
尼玛这男的要不要这么多才多艺!
陆信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终于头发也干了,发型也吹完了,他还跟着欣赏了一番,别说和杂志上还真挺像的。
而这时叶萧的休息时间终于也结束了,他要出去接着忙了,林谈谈则表示要在树底下睡个午觉。
叶萧笑了笑,走之前还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那我走了。”
“嗯嗯!”林谈谈捧着他的大脑袋,叭的一下重重地回亲了一记:“注意安全哦!”
猝不及防又被伤害到了的陆信:“……”
不过好在男的走了,女的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新发型,也果真睡了。
毛巾还放在原处。
陆信小心翼翼飘下去,盯着头发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瞧了瞧,附近没什么动物,只有两只变异鼠在树根边各自抱着一截树根磨牙。
他心神凝聚,气沉丹田,心里想着,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成功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其中一只体型小一些的白鼠扑了过去,整个灵魂没入其体内。
小白鼠浑身一震,黑豆眼茫然了一瞬,再次焕发出神彩之后,忙呸呸呸地吐出了口中混合着泥土的坚硬又干巴巴的树根。
环视一圈,这个视野让他有些不适应,这个身体也操控不惯,但他还是顽强地挥动四肢,跌跌撞撞地朝毛巾爬去,爬两步摔一跤,爬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s型,几乎是一路蹭着地面过去的。
他面前张大了嘴巴,抱着树根没了动作,呆呆看着这一幕的黑鼠:“……”
陆信眼看着就要爬到了,忽然某处一重,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他划着四肢,明明四肢是自由的呀!身体也没被压住……忽然他一回头,原来是尾巴被压住了。
那只黑鼠追了上来,爪子压住他的尾巴,然后爬了过来,叽叽叫,黑豆眼里露出一种名叫关切的眼神,还去扒拉陆信的爪子,似乎想看他哪里受伤了?
陆信:“……”现在老鼠也这么灵光的吗?
他拨开这个家伙,后者立即又爬了回来,拨开又爬回来,最后往他身上一压,陆信差点被压得内脏都吐出来。
这只黑鼠比他附身的这只白鼠可大多了,是两三倍那么大,看着就强壮有力,他也是担心太强壮的老鼠他可能俯身没那么容易,才选择了白鼠。
但眼下这个选择却让他吃足了苦头,都不用黑鼠做什么,往他身上一压他就动弹不得了。
陆信:“叽叽叽叽叽!”你给我滚开啊啊啊!
黑鼠:“叽叽叽!”老婆你咋了!
两只老鼠的叽叽叽很快迎来了其他变异鼠,它们从水池里游上来,围着同胞七嘴八舌地问候起来,得知这白鼠可能得病了,都有些为它担心,头凑头地商量一阵,它们决定去求助它们无所不能的老大。
林谈谈其实没怎么睡着,变异鼠们叫唤的时候她没放在心上,这群小家伙常常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个不停,平时寻常聚个头是这样,开茶话会是这样,打架的时候也是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直到她的衣角被拽动。
林谈谈睁开眼,往地上一看,变异鼠们都围在那了,大大小小各种花色,都拿自己的眼睛期盼地瞅着她,很是壮观。
迁徙路上自然也有不少变异鼠出现,这其中被她家的小可爱们看得上眼的,都被它们招揽进这个小团队了,所以如今她家的变异鼠军团们足足有近百只。搞得狸花猫胖胖更不敢过来了,即便现在变异鼠们已经不会欺负它了。
林谈谈也很快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看向那只被一只大黑鼠压着还拼命挣扎,但被叼到了自己面前后就忽地老老实实缩成一团不动弹了的小白鼠,仔细看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林谈谈挠挠脸:“这是怎么回事呀?来,让我来看看。”
她把小白鼠轻轻捏在指尖,抓了起来,小白鼠抖得更厉害了。
林谈谈奇怪极了,这些动物从来不会怕她,尤其是自家这些。
她将异能探进去探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难道是什么时候受惊了?”
她给小白鼠顺顺毛,缓缓输送入木系异能,小白鼠……陆信瞬间觉得舒服极了,一直靠师伯的法器才撑着凝实的灵魂好像被注入很强大的能量,让他的灵魂得到了滋补。
身体死亡后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吃饱了饭的感觉。
陆信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等他再次醒过来,视野还是低低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泥土,他动了动,发现自己竟然还在白鼠身体里,而天已经黑了,他连忙爬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条粉色的毛巾挂在绳子上,迎风飘荡,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上面一根头发也没了。
啊啊啊啊他的头发!
……
话说陆信这里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那些道士也没有就这么干等着,他们也精得很,找到车队后就一路跟着来到了凉市。
这凉市附近也是有着少量的幸存者的,发现这么一股势力来到凉市,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见很有章法地整顿着这些城镇,一切都井井有条,还大兴土木搞城墙,搞各种建设,觉得超级有前途,就纷纷来请求加入。
几个道士就跟着加入到这些零零碎碎的团队中,费了一些周折最终加入了正阳大队。
然后……就干起了苦力。
刚加入的人想靠近林谈谈,那是不可能的好嘛!就算故意把自己弄受伤,那也不可能是林谈谈这位组长出马,医疗组随便来个人分分钟就给你处理好了。
要是老受伤?哦,你不适合这个工作,给你换一个不容易受伤的。
这样还受伤?嗯,可以考虑你是不是故意的,或者天生脑子有问题,就在几位道长中的一位屡次把自己弄伤,然后被列入智障名单,彻底边缘化后,其他几人就老实了。
努力干活往上爬吧,说不定以后就有资格接触林谈谈那个级别了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营养剂是不是太难吃了一点,什么?这是做得不太好的一批,从干活干得最不好的人发起,干得好的有咖喱口味烧烤口味菠萝口味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努力干活吧,短期目标:混个小工头。
眼见着陆信杳无音讯,自己这边又搭进去几个人做了苦力,金师伯有些沉不住气了。
如果他认识何梵、王烁那支雇佣兵五人组,就会发出和他们一样的感慨,尼玛根本油泼不进,想对人家干点坏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也是巧了,就着这时他遇到了几个和他们一样鬼鬼祟祟盯着人家正阳大队的人,一问才知道是津市那个驯兽组织的人。
两拨都想对正阳大队做些什么的人顺利会师,金师伯就问他们对林谈谈知道多少,他们刷一下拿出不少信息,其中就有林昙昙这个“曾用名”和出生日期,金师伯喜出望外,这定是那具身体原主人的生辰八字了。他用这两个信息做起法来。
这一做就做了好几次,几乎去了半条命,才终于隐隐约约找到了其骨肉血亲的方位。
“竟然在南边。”金师伯在地图上一看,心都凉了,和凉市隔着大半个国家呢。
但为了达成目标,他还是和同伴们收拾收拾,准备奔赴那华国最南边去找人。
离开前他又撑着一口气做了一次法,想要联系陆信,依旧是杳无音讯,他叹了口气,已经认定师侄凶多吉少了。
这个叫林谈谈的邪道本事太强了。
他叹着气离开了凉市地界。
驯兽组织的那几人看这些老道士们离开,一个问领头的飞哥:“这几个老胳膊老腿真的能有什么用处吗?我怎么觉得那么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