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刚沉下去就瞧见本该在池中的人却已经到了身侧,庄容精致的面容缠绕着墨色的发丝就这么倚在了边上,那双凤眸里头的寒意犹如冰泉一般令人骇然。
时若被吓到了,显然他都没有想到庄容竟然会出现在边上,而且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惊得他慌忙就要浮出水面,可双手却被一把拽住整个人倚着庄容的胸膛快速浮出了水面,而他则被按在了巨石边上。
咳咳轻咳声随之传来。
时若在水中被惊到了以至于喝了几口池水,这会儿出了水面便忍不住咳了起来,眼里头带着一丝不高兴。
他可真是忘了,这人的修为境界比自己要高出许多,自己躲在这儿怎么可能不会被发现。
大意了,真真是大意了。
水云师叔的弟子?庄容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疑惑,方才嗅到的气息分明就不是时若的,道:你怎么在这儿?
时若一见正要出声说话,可下一刻却察觉到了一丝杀意,眼含冷意看向了边上。
有人!
下一刻反手搂住了庄容的后腰,也不顾身前人传来的诧异搂着人直接沉入了水中。
入水的瞬间,有数把利刃快速袭来,顺着两人的身形入了水底。
看着周边不断袭来的利刃,时若抱着人又往底下沉了一些,将庄容瘦弱的身子全数藏在了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池中的利刃还在不断地袭来,他低眸看向了怀中一脸诧异的庄容伸手抚上了他的凤眸,接着贴在了他的耳畔,用着灵识传音道:乖,别看,一会儿就没事了。他说完后将人按在了怀中,这才去看被光亮所笼罩的池面。
利刃入水的瞬间他便猜出来人是谁了,是飞虹才有的血梅镖。
飞虹是神州的杀手组织,当年自己剐心死在忘尘峰时,这飞虹也是出了一份力。
只是他们怎么会来云中门,是有人让飞虹来云中门杀什么人吗?
莫非那些老东西知道自己还活着?
不......不可能,自己重生也不过几日,不可能有人会发现才是。
如果不是杀自己的,那会是来杀谁的,这儿就自己与师兄两人。
该不会是来杀师兄的吧!
想到这儿,他回眸看向了怀中的人,见庄容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眸瞧着自己,里头还染着一丝疑惑,一看便是傻乎乎的。
时若见状心里头叹了一声气,同时也将那个奇怪的猜想给抹去了。
杀谁都不会是来杀自己这个师兄,这人连云中门都没有出过,就像是那些待嫁小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惹到了神州的什么人。
定是来杀别的什么人,是的。
他伸手将人又往怀中搂了一些,指尖熟练地抚上了他的后背让人不会摔出去,这才带着人往池水深处游去。
这处白莲池极深,但因着时若从小便在这儿待着,早已经将这儿摸得清楚,所以很快就带着人游到了池子最里头的岸边上。
说是岸边,其实就是一处瀑布顶,池水从这儿宣泄而下,底下就是云桥连接的云池了。
他将怀中的人抱着放在了边上,看着庄容还是一副痴痴傻傻回不过神的模样,伸手将他贴在面容边上的发丝捋到了耳后,笑着轻唤出声:师兄?师兄?
你......庄容听着耳边的轻唤声终于是清醒了,可看到时若的动作时又晃了神。
时若见自家师兄又开始犯傻了,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气。
以前瞧着挺精明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痴痴傻傻了,难道是因为总是不好好吃药的原因吗?
想到不吃药,他又有些不高兴了,出了声:师兄是不是又不好好吃药,不吃药身子怎么好,恩?说完后习惯性抚上了庄容微红的唇瓣,将上头残留的水渍都抹去了。
只是动作做完他就愣了,接着便慌忙侧过了身。
他真的只是顺手了,真的只是顺手。
当初还在仙门时,每次逼着庄容吃药的时候都会将他嘴角的水渍抹去,这会儿一同他说药又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若他还是时若也就罢了,这已经是习惯的动作了,可他这会儿是林小,岂不是成了轻薄之人。
想到这儿,时若慌忙出了声:对不起师兄,我是瞧见上头染着脏东西,所以......说了一半却见庄容还在出神,便知这人定是被自己吓到了。
算了算了,还是快遛了吧。
遛了遛了。
他快速回了身又给潜入到了水中,人影也消失了。
庄容听到耳边的水声时终于回了神,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池边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唇角,那儿已经有些冰冷了可他就是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阿若......他看着时若离去的方向,轻声唤着。
第八章
时若顺着白莲池缓缓朝着来时的方向游去,心里头虽是对自己的动作有些懊悔,可他这会儿也将其都给压回了心底。
原本平静的池边出现了四五名身着蓝衣的男子,他们看着池面皱起了眉。
不见了,去找!为首的人对着后头的几人低声说着,接着那几人才行了礼四散而开了。
瀑布的边缘算是在深处,时若也不怕他们会寻到,只要在他们注意到那儿之前将人杀了便是。
想到这儿,他低下了头又沉入了池水之中,同时也将边上的一朵白莲一同扯入了水中。
这两日的修炼让他体内的灵气充沛了许多,所以在运作灵气时比较第一日刚来时要熟练了许多。
伸手将白莲上头的花瓣全数扯了下来,接着将其一瓣瓣卷了起来,片刻后他才抬眸再次看向了染着亮光的池面。
时若如今占着的身子虽是一个小小练气期,可他毕竟是修炼了百年,所以很快就锁定了池边上几人的位置。
不再思索,将手中的花瓣卷着灵气一同丢了出去。
花瓣冲出水面激起了一片水花,一颗颗在光亮之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犹如至宝。
嗖
花瓣宛如利刃划破空气直刺岸边的几人,同时还将池水也一同带了出去。
方才为首的人看着迎面刺来的花瓣快速往后退去,眼见花瓣即将刺入心口,他抬手运剑便将其挡下。
花瓣遇剑换了方向,朝着一侧袭去,刺入了站在一侧的人心口处。
那人什么话都没有就被花瓣刺穿了心口,接着快速跪在了地上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至于那染了血水的花瓣则刺入了后头的竹子中,青竹叶被击中的力道震得飘落,缓缓落在了地面。
为首的飞虹杀手看着嵌在竹子上的白莲花瓣皱起了眉,他对着边上的几人使了一记眼色,看向了池面。
几人得了指令捏着银剑就往池边行了几步,动作显得格外轻巧,若是不仔细听恐怕是听不出来了。
躲在池中的时若虽是听不出可却能判别出,指尖下的白莲顺势再次丢出,而这回是一次丢出了四五瓣。
花瓣出水,几人快速躲去。
时若见机快速到了自己放着衣裳的地方,从里头的云鹤布包中取出了一只青玉小罐,在几人躲闪之际从里头取了一些粉末抹在了手里头的花瓣中。
在那!
几人也瞧见了时若的身形,一声厉喝下便将他的位置给暴露了。
时若听闻并未逃离,反而是回了身,在几人袭来的身影中勾唇笑了笑,下一刻将指尖下的花瓣快速丢了出去。
这回却是比之前在水中时要精准许多,花瓣染着灵气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刺入了他们的眉心。
噗通
落水声传来,之前袭来的几人被刺中眉心摔入了池水之中。
至于站在岸边为首的飞虹杀手也在几人落水中跪在了地上,他低眸看着胸口的花瓣眼里头染上了一抹诧异:练气!!话音中布满了震惊,显然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练气期的小弟子手中。
这话还未说完,他直接摔在了地上,血水顺着染红了地面。
时若见状轻哼着,接着才从水中跃到了岸上缓步走到了那名杀手的跟前,看着已经没了声息的人一脚踢着将人翻了个面,同时也看清了这人的面目。
瞧着面容是极普通的,他没见过,想来在飞虹里头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杀手。
意识到这儿,他轻哼着出了声:什么东西!
清冷的话音中还染着一抹孤傲,显然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准备用化尸粉将几人的尸体全数融掉,可才生出这个念头身后却传来了水纹波动的声音,听着不是杀手的声音倒像是他家师兄的。
糟了!
看着池边的尸体,他惊慌的便要逃走。
他可不相信一个练气期的小弟子能一个人杀飞虹派来的杀手,庄容就更不会相信了。
伸手就捡起了地上的衣裳,胡乱的穿上后便逃走了,哪里还去管自己到底穿了谁的。
待庄容离开莲花池时只瞧见一地的尸体,可杀人者早已经不见了,连同自己的衣裳也都不见了。
看着边上留下的染水脚印,他轻轻地皱了眉:这个人......是谁?
这儿不像是有别的人来过的模样,所以说这些人应该就是水云师叔的弟子所为。
可他有些想不通,一个小小练气弟子是如何做到连杀这么多人。
这个人是谁?
带着疑惑,他缓步去了时若之前躲藏的地方,那儿还放着他的衣裳以及那个云鹤布包。
已经逃出后山的时若小跑着便溜回了云竹峰,待入了弟子居后他才堪堪顺了气。
这会儿还是午后,弟子居内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
他有些泄气地坐在了床榻上,面色因为一路跑来有些微红,墨色的发丝染着清水垂落在身后,瞧着有些惹人。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翻了个身盘腿坐在了床榻上,微喘着气瞧着窗外,道:好险,险些被师兄发现了。轻轻地拍了拍胸脯。
林小!突得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我寻你半天?话音之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时若本就有些气不顺这会儿又被这一声给惊得直起了背,好半天后才回过了身,就见唐飞从门边走了过来。
一见是唐飞他才又松了一口气,道:寻我做什么?说完后往床榻里头坐了一些。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唐飞也注意到时若慌乱的模样,虽然并不清晰可仔细瞧还是能瞧出来,之后又见他身上的衣裳,疑惑地道:咦,你这身衣裳从哪儿来的?瞧着有些眼熟。
时若已经稳下了思绪,这会儿又听到唐飞说衣裳低眸去看,就见衣襟处是一朵由银丝所嵌的白色莲花,衣摆处也同样用银丝嵌着图印,不过不是莲花而是云鹤。
云中门的弟子服上都会嵌云鹤图印,可唯一不同的是弟子服上的云鹤都是由门内的普通丝线所嵌,可他身上这件却是直接用银丝嵌制,只有一些门内重要之人才会穿着此衣。
最重要的是这衣裳他认得,就是他家师兄的。
糟了!
穿错衣裳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穿庄容的衣裳,以前最多的都是庄容穿自己的衣裳,找各种理由穿。
什么衣裳坏了,什么衣裳都洗出去了,总之各种花式理由穿自己的衣裳。
想到这儿,他只觉得心里头有些别扭,总觉得自己被庄容抱在怀中,就和当初他对自己说的话一样。
他想动手将衣服脱了,可一见唐飞正一脸疑惑地瞧着自己,于是压下了心头的别扭,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额?唐飞本还等着时若的解释,结果什么也没有等到到是愣了一会儿,可很快就回了神,道:我是来同你说,再过两日就到了门内一月一次外出历练的时间,你都来门内三年了一回都没出去过,这次别再被人关起来又给错过了。
时若听闻也渐渐稳下了心神,指尖抵着下颌靠在了膝盖上,看向了敞开的窗户。
历练啊。
糟了!
他看着窗外行来的青色身影,惊得慌忙掀了被褥躲了进去,哪里还去管唐飞说的历练。
被褥将他整个人都包在了里头,挡去了外头的嘈杂只余下了清冷。
他怎么来了?
不会是来要衣服的吧,不就是一件衣裳嘛,怎么还追上来了。
一想到这儿,他捏着衣襟便一股脑的遮在了面容上,好似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一般。
随着青衫的遮挡,淡淡的莲香迎面袭来,时若嗅着鼻息间的香味儿又想到了庄容当初说的话,就好似穿在身上的不是衣裳而是庄容一般。
面色也随着这阵想法而渐渐地染上了红晕,明明他对庄容只有师兄弟的感情,可这会儿也不知怎得竟然红了脸。
想来想去,最后只将这一切都推在了庄容的身上,都怪他当初说的那些胡言乱语。
许是被褥里头的莲香实在是太重,时若有些喘不上气来,伸手便想要掀开被褥逃出去。
可还未动作,耳边却传来了声音,吓得他又给缩了回去。
林小在吗?庄容走到了门边,见弟子居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唐飞一个还躲在被褥中,想来是在睡觉,于是他出声问了唐飞。
唐飞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庄容站在门边,认出了这人是谁,他慌忙行了礼。
行礼之后下意识瞧了一眼躲在被褥中的人,眼里染上了疑惑,林小怎么与白君仙师认识。
也正是他的目光,庄容顺着也看向了那隆起的被褥,便知时若躲在里头了。
他想了想后缓步走了进去,到边上后,才道:我有事寻他,小弟子可否先离开?
唐飞还有些疑惑,此时一听庄容的话哪里还敢留着,行了礼后就跑了出去,期间还将门给关上了。
至于躲在被褥中的时若听着唐飞离去的脚步声心里一番惆怅,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自己为什么要躲啊,洗澡的时候躲,这会儿居然又躲。
原来折羽是你捡走了,我说那一日回去怎得没有瞧见。庄容并没有去看躲在被褥中的人,而是取过了软枕底下的拂尘,接着才将叠好的衣裳以及布包一同摆在了边上,又道:今日之事......
什么都没有!时若一听庄容要说池边发生的事情,什么都没管便掀了被褥,可入眼便是庄容精致的俊颜晃了神。
四目相对,两人亲昵的挨在了一块儿。
第九章
时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这才发现两人靠的极近,近的他能够看清庄容白皙细腻的面容,就连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都能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