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豪让厨房准备了些点心,又泡了上好的陈年白毫。
戚星喝了一小口,她不懂茶,只觉得口感比红茶要淡些,但略有回甘。
徐锦豪换了杯热茶,状似随意的问她:“你和霆舟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戚星不知道他这么问是想从她口中听到些什么,她想既然徐雅琪都知道她和徐霆舟已经领证的事,那么老爷子肯定也知道了。
她望着茶杯里的杏黄色的茶汤,想了想说:“挺好的。”
“你们的婚礼今年恐怕来不及办了,霆舟年底最忙,现在也抽不出时间筹备,这样一来,最快也要年后了,你觉得可以吗?”
戚星犹豫着没回应。
若换做是昨天之前老爷子这样问她,她肯定点头。
可现在她知道了贺郡骁是徐霆舟的外甥,这表示以后他们三人会永远纠缠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她喜欢徐霆舟,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又不想往后的日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和徐雅琪母子没完没了的纠缠。
徐锦豪见她沉默不语,心里多少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也没继续问,岔开话题和她聊了些佑佑的趣事。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徐锦豪说:“你留下来吃晚饭,霆舟晚一点会过来接你。”
戚星不好拒绝,点头说:“好的。”
——
吃过晚饭等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快十点了还不见徐霆舟来接她,戚星猜大概是事情比较棘手。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徐霆舟打电话来让何叔先送她回公寓,他这边还走不开。
回公寓途中她收到一条短信,是徐雅琪发给她的,内容触目惊心——我知道当年你在酒吧被人下药的事,也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戚星瞪着那些字,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
幕后主使?
难道当初在酒吧她不小心撞到的那个人是有人指使故意和她撞上,然后找借口让她喝了那杯下了药的酒?
是谁这么心思歹毒,和她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设这样一个陷阱来陷害她?
她忽然想起贺郡骁说徐雅琪曾经为了反对他们在一起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难道那一切都是徐雅琪搞的鬼?
戚星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浑身发冷发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手机。
到了公寓她下车后却没有立即走进公寓,而是拨通徐雅琪的电话。
“你主动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徐雅琪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她说:“很多事电话里说不清楚,这样吧,你出来一趟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说了个咖啡厅地址就挂了。
戚星用力深吸口气,走到路口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一路上她什么都不敢想,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崩溃。
等到了徐雅琪说的咖啡厅,她进去之前忽然想起贺郡骁,不知道他所谓的苦衷和徐雅琪有没有关系?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贺郡骁,告诉他咖啡厅地址后让他赶过来。
发完短信她走进去,很快看见角落处靠窗位置的徐雅琪,因为客人并不多,寥寥的几个,徐雅琪又是一身亮色,很是醒目。
她走过去,杏眸紧紧盯着徐雅琪,见她脸上微微荡着笑意,仍然风韵犹存。可谁又想到这样一张美丽的面孔却有一副蛇蝎心肠。
“坐啊,那件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徐雅琪冲戚星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座椅。
戚星绷紧脸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拉开椅子坐下。
“我刚给你点了杯曼特宁,要不要加糖你随意。”徐雅琪说。
戚星仍然盯着她,很努力才克制住没把面前那杯曼特宁泼在徐雅琪脸上。
她冷声问:“那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徐雅琪笑一下,很优雅的浅酌了一口咖啡才说:“你是不是知道了郡骁是我儿子?”
戚星沉默不语,徐雅琪不以为意的说:“你这个人就是不识趣,一开始我就让你离开霆舟,你为什么不听,一定要自取其辱呢?”
“那件事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毕竟对我来说也不光彩。可是你真的太让人心烦了,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所以,我打算全部说出来,好让你彻彻底底的离开霆舟,离开我们徐家。”
戚星不自觉攥紧拳头,牙关也咬得紧紧的,她听徐雅琪说起贺郡骁当初为了她放弃了前程和在柏林的家,一心一意想回国和她在一起。
“我那时候对你真的是恨之入骨,你抢走了我的儿子,毁了他的前程,不论我怎么劝他都不听我的,所以我就想,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主动提出分手呢?”
“你大概也知道,郡骁是个有洁癖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容不得半粒沙,如果他知道你其实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而是私生活混乱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离开你。”
“所以我设了那个陷阱等着你往里跳,果然,郡骁如我所愿和你分手了。”
原来真的是她设的陷阱。
戚星听她亲口承认,那些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插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是谁给了她权利摧毁别人的人生?
徐雅琪见她不做声,又说:“现在你知道了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你还会继续留在霆舟身边吗?”
戚星胸口痛得抽搐,可面上依然平静。
她站起来,端起面前那杯还滚烫的咖啡毫不犹豫泼过去。
徐雅琪猝不及防被泼了满头满脸,尖叫了声跳起来又是抹脸又是抖身上残留的咖啡。
戚星望着狼狈不堪的徐雅琪,还不解恨,又端起徐雅琪喝过的那杯咖啡从她头上淋下。
“这两杯咖啡帮你洗洗你丑陋的嘴脸和肮脏的灵魂,不用谢我。”
第145章 他的嘴唇都被她啃破了(二更)
徐雅琪再度尖叫跳脚,她用力甩了甩头,怒目瞪着戚星扬手就要甩她耳光,却半路被人拦住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及时挡在了戚星面前。
徐雅琪怔怔瞪着突然出现的儿子,问:“你怎么知道我和她在这里?”
贺郡骁没看她,黑眸凝着脸色苍白得犹如透明的戚星,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戚星冷眼望着他,轻‘呵’了声,问他:“你是不是也知道当年我在酒吧被人下药那件事是她让人做的?”
贺郡骁瞳孔猛缩了一下,回头目光凌厉的望向徐雅琪,用眼神质问她为什么要说出实情。
徐雅琪佯装没看懂他的眼神,抹了把发梢上往下淌的咖啡液,替他回答:“他当然知道了,不止他知道,老爷子和霆舟都知道,就你一个人被我们全家蒙在鼓里,还傻傻的做着想和霆舟长长久久一辈子的白日梦,你真是——”
“您说够了没有!”贺郡骁怒声打断,一字一顿仿佛从齿缝里蹦出,仿佛怒气已经濒临极限。
“原来你们都知道。”
戚星失魂落魄地喃喃了一句,脚下都有些站不住,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贺郡骁见状连忙扶住她双臂,却被戚星用尽全力挣开了。
她扶着一旁的椅背满脸讥讽的问他:“这就是你当初和我分手所谓的苦衷?为了保全她的好名声不让天下人看到她丑陋的一面?”
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这就是他的苦衷。
她可笑的摇摇头,贺郡骁伸手想拉她,她避开了,像是躲避什么恐怖的病毒一样,目露憎恨:“如果说我之前还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念想,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对你除了恨再无其他。”
她转身,在几道看热闹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跑出咖啡厅。
“戚星!”
贺郡骁叫了声要去追,却被徐雅琪扯住了衣袖。
“她都说恨你了你还追什么?”
贺郡骁用力想抽回衣袖,徐雅琪干脆抱住他胳膊,苦口婆心的劝他:“郡骁,你不要再和她纠缠不清了,把她忘了再找比她好千倍万倍的女孩,妈妈保证一定不会再干涉,好吗?”
贺郡骁掰开她的手,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如果我的妻子不是戚星,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徐雅琪气得抓狂,可是贺郡骁没再看她,转身追了出去。
戚星从咖啡厅跑出来机械的招手拦车,等了一会才有空车停在她面前,她刚打开车门,贺郡骁就追出来了,一路喊着她的名字。
她充耳不闻,钻进后座让司机快点开车。
贺郡骁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号,随后去取了车一路狂追,终于在追赶了一段路后看见在前面路口等红灯的出租车。
他降下车窗探出头叫戚星的名字,戚星没有反应。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根本就不知道贺郡骁开车追了上来。
还是出租车司机往后视镜瞥了一眼后说:“小姐,那个男的一直朝这边喊,是不是在叫你?”
戚星低着头没做声,司机见状以为是情侣闹别扭,也没再问。
等出租车在公寓门口停下,戚星给了司机一张大钞也不等他找零就一头冲进公寓。
贺郡骁停下车没熄火就迫不及待推开车门下了车,终于在戚星进入电梯梯门快关闭时站在了她面前。
戚星目光空洞的望着他,问:“你追到我家来做什么?来嘲笑我这个傻子被你们一家人骗得团团转吗?”
贺郡骁攥了攥拳头,半晌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戚星闭上眼:“你觉得一句对不起能挽回什么?我的清白?我的名声?还是我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孩子?”
贺郡骁望着她,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那个孩子就是佑佑。
迟疑间电梯停下来,戚星走出去,转身对贺郡骁说:“你不要再跟过来了,否则我叫保安了。”
贺郡骁眼睁睁看着梯门关闭,戚星苍白而面无表情的脸消失在视野。
戚星开门进屋,连鞋都没换,也没开灯,径直就着玄关的声控灯灯光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不一会玄关的灯也灭了,周遭陷入一片昏暗,只依稀可见窗外的朦胧夜色。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忍不住哭出来,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流,瞬间爬满了她整个脸庞。
她低头双手掩面,哭得无声而压抑。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倒在沙发上半睡半醒,最后终于哭着睡过去,连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都没察觉。
徐霆舟拿戚星给他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声控灯应声亮起,他换了鞋正要往卧室走,眼角余光就瞥到了客厅沙发上的戚星,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像个婴儿似的蜷成一团。
他蹲下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才发现她双眼红肿,脸上还残留泪痕,大概是狠狠哭过,身子还不时抽搐一下,看起来分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