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两个人的势头,发展的有些过火了。
到了后来,直接开始打情骂俏。
安歌自己都看傻眼了。
她也没想到,沈碎居然这样,以公谋私,安排的这么好。
安歌站起身来,对着沈碎说道:“三爷还是等我们的消息吧,最后拍板的人,肯定不是我。”
“好。”
沈碎像模像样,又跟安歌握了手,送她出来。
也已经将细节全部都说了。
安歌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保镖,紧紧地跟了过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就怕安歌会被人袭击。
安歌转过头,扫了不远处一眼,这算是富贵险中求吗?
如今这一切,全都超出她最开始的认知,就怕事情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安歌看了一眼手机。
信在找她。
并且很着急。
安歌没有回她,先去找了l先生,把今天跟lq的计划也说了。
“没想到你上手挺快,那边这么快就有答复了。”
“毕竟他们也很珍惜这次机会,之前还埋怨您将这桩生意交给了组织。”安歌笑着道,站在一旁。
又汇报了一连串的数字。
“这是跟lq合作之后,价格方面的提升,比组织高了一些。这足以看得出来,他们的诚意。”
“很好。”l先生笑着道,“毕竟我的名声在外,很多人,并不敢真的跟我过不去。”
虽然知道l跟组织这边决裂了,但多少还是卖给他面子的。
“你做的很好。”l先生对安歌连连夸赞,“难怪你师父那么看中你,几乎连看家本事都交给你了吧?”
安歌拧着眉头,愣了一下。
“嗯。”
“那你也能治病,对吗?”l先生看着安歌,想要绕过司良沛了,看来这个男人野心不小。
安歌站在那边,轻声道:“算是能治病吧,只是没有师父那么厉害。”
“那就好。”l先生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些东西,“你帮我看看,我这到底还能活多久。”
他担心司良沛没有跟他说实话。
所以才问了。
安歌拧着眉头,把那些化验单子全部拿在手里,以及这次手术之后,一些该注意的地方。
还有手术全过程,全部都在他手里。
“你看看吧。”
“师父说的没错,之前保守估计还有三年,但是现在怕是连一年时间都不到。”安歌沉声,“如果是我的话,一年,如果是师父的话,最多一年半。”
l先生的神色凝重的很,这么看来,司良沛的确没有骗自己。
他只是害怕。
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欺骗。
安歌打量着l,这个男人,似乎对司良沛还有一种警惕,这种警惕很古怪。
“这样啊。”l虚弱的很,“就怕一年后,你的地位还没有建立,不行,必须加快时间了。”
“我明白您的想法。”安歌接了一句,“其实要稳固地位,不如就拿组织开刀,我要是将这个组织瓦解了。”
自然也就在这里站稳脚跟。
云城只是很小的一个舞台,可是组织不是啊。
要是能在云城,将组织覆灭的话,安歌的眼神,透着亮光,她的眼底,写满了野心。
“您考虑一下吧。”安歌轻声道,“我能做到的话,不用您帮助,自然也能将整个版图都吞下,甚至于还能扩展。”
l先生看着安歌斗志昂扬,知道她肯定是要对组织动手的。
不是现在。
也是未来,自己闭眼之后,安歌也一定会去做。
“你真的这么着急想要复仇吗?”l先生问道。
安歌眼神之中,满是急迫:“其实你该理解我,我从小就是因为组织,成了一个被拐的人,我遭遇过最黑暗的童年。”
安歌轻声道。
将之前的事情,告诉给了他,l先生怔了一下,也并不意外,安歌说这样的话。
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你心中所想,可是很多时候,急功近利,是做不好事情的。”
“我只想要一个机会。”安歌看着l先生,眼神之中露出一丝锋芒,“这样就算是死了,也死不足惜。”
l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安歌也会自己找上门去。
毕竟现在他也并不想安歌出意外。
他所能仰仗的东西不多了。
“我给你这个机会。”l先生轻声道,“但你保证,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嗯。”
安歌淡淡地应了一声,倒不是因为l先生关心自己。
他只是想要利用自己罢了。
屋子里的气氛还算融洽。
“我的人,你可以任意调动,但千万记住,不要硬碰硬。”
“嗯。”
安歌一一答应下来,至于往后怎么操作,完全看她,并不是看躺在病床上的l。
很多事情,早就注定好了的。
比如这会儿,信又在给她发消息了,她的频率很高,应该是出什么事情了。
安歌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去见了信,把这群人,全部拿捏在股掌之中,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顶楼上。
女人站在边沿,并不惧怕,脚下便是灯红酒绿的世界。
信今天穿了一身旗袍,看起来是特别打扮过的。
她在这里等了很久。
“你总算来了。”信感慨了一句,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安歌微微拧着眉头,走过去:“有什么事情,你先说吧,旁的什么,先别去想。”
“我跟舅舅摊牌了,这个事情,是我做的,毁了这个合约的人,也是我。”信轻声道,“他不会让我如愿的,起码不会让我那么舒服的活下去。”
信看着脚下那万家灯火,心里感慨万千。
她所向往的,也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生活。
“所以你选择怎么样?”
“我知道,你一直很痛恨组织,一直想要报仇。”信看着她,“多少人心中的愿望,我也是。”
信看着安歌。
“但我知道,我对舅舅下不去杀手,我是顾念家人的,哪怕曾经他们那么对我,我却还念及一些情分。”
信说她根本做不了这样的决定。
安歌不懂她想要干什么。
信站在边缘,在那儿走着,每走一步,都格外的渗人。
安歌捏了一把汗,看着她。
“我杀不了他。”信笃定的很,“但我想要报仇,所以这些东西,交给你最管用了。”
安歌看着信留下来的东西,一叠纸,上面是画画,画出来的线路图。
是她在组织内部,安插的很多雷,她知道舅舅这次回去之后,一定会排雷。
但是她的杰作,就算组织内部就算再怎么排雷,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要报仇的事情交给你了。”
信笑了。
笑得那般凄凉。
她转身,看着安歌,格外羡慕她。
“我这有家人,不如没有家人,安,其实我很羡慕你。”她笑得那般凄美,“如果可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我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富贵。”
“唔。”安歌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不知道怎么的。
她看着信。
“不管怎么样,你先过来说话吧。”安歌轻声道,难得对她有了些许关怀,“这样太危险了。”
“危险吗?”信笑着道,“游走在枪林弹雨之中,都不觉得危险,就这里算什么呢。”
信的眼底,完全是超脱的,那种目空一切的感觉,让安歌觉得很诡异。
就好像随时可能,一转身,就跳下去。
甚至于没有一点点停顿。
“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前程。”信看着安歌,“但是组织深深烙印在了我的骨血之中,我推不开,忘不掉,所以我选择走另外一条路。”
信看着安歌,在交代后事。
“希望你能带着我的期许,走得更远。”
“你别做傻事。”安歌急了,她慢慢朝着那边过去。
一瞬间,就被信察觉到了她内心的动向。
“你不用过来。”信沉声,“只要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很多人,因为组织的束缚,一直以来,都活得很艰难。
安歌也是。
信也是。
所有的人,都被囚禁在一个囚笼之中,走不出去,慢慢的迷失了自我。
“你别跳,你应该亲手推开这个牢笼才是。”
“不了,我已经让舅舅有所警惕了,我再出手,怎么都不合适,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你走吧。”
信不想自己的死,跟安歌扯上任何关系。
她只想了无牵挂,就这么跳下去,一了百了,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里了结吧。
她不想去步母亲的后尘,也不想再去过那种生活了。
安歌没有听她的话。
却见信的脸上,带着一个绝美的笑容。
“其实多年前,我母亲也想杀了我,可在杀了我,和将我送入组织,她选择了后者,或许在她看来,我这样的人,也不配得到自由。”
一切都是惩罚,惩罚她是l的孩子,惩罚她身上流淌着肮脏的血。
信一直都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最后会归于何处。
“再见了,安。”
信笑着道,一跃而下。
那一刻,全身上下的血液,顷刻间沸腾起来。
安歌浑身都炸开了。
她看着面前这一幕,整个人都要疯了。
安歌站在原地,手脚都在发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信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也跟着沉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信会选择走这一步。
毅然决然地走了这一步,并没有一点点预兆。
她攥着手里那些图纸,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为什么要选择死?”安歌头皮发麻,实在理解不了她这个选择。
但是斯人已逝。
她没有任何办法,很快组织的人都会找过来,安歌只有先离开,她在离开之前,给江警官报备了这个事情。
也希望那边派人过来善后吧,她也不想再牵扯更多。
信一直都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从来如此。
她并不适合在这种冰冷的地方,只是从小到大,身上流淌着这样的血液,促使她不得不选择走这一步。
一切都空了,一切都无了。
安歌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格外的沉,走得很慢很慢。
从那栋楼出来的时候,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人跟上了,这种熟悉的追逐感,让安歌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刚才还沉寂在信那一跃之上。
这一下,倒是开始躲避了,她很迅速,从前面那个巷口,再拐过去,没两下,就把身后的人给甩开了。
她也是凭借着跟魄合作了那么久,才弄清楚这里的布局。
她从上头滑了下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很快,安歌一头扎进了那栋大厦,她从后头走了过去。
找到魄的时候。
她已经收到信跳楼的消息了,也是在预料之外的事情。
“没想到啊,组织里看着人情凉薄,一个比一个有血性,前面有宋渡为了蓝莎报仇,去挑衅l,现在呢,又有信跳楼。”
魄靠在那儿,她可没有这样的胆量。
“其实说起来,我倒是很佩服这个女人。”魄这样说道。
看着安歌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你要的所有一切,我想是时候收网了。”
“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选择跳下去吗?”安歌看着魄,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因为逃不开,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
“她跟我可不一样,她倚靠的是司空家族,从来都是血脉问题,而我呢。”魄沉声,“靠得就是这条命,她逃不掉,我可以逃掉。”
她很自信。
跟安歌里应外合,这一次,绝对可以将整个组织,都一网打尽。
希望到时候,可以换给自己一个略微自由的前程。
其实魄早就发现了,组织内部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包括这个一直以来,她很讨厌的信。
“我厌恶她,不代表不赞同她的做法。”魄笑着道,“能走出这一步,已经是很多人比不上了,起码我比不上。”
魄一贯原则,都是活着才有未来。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议论明天。
只有活下来,才知道未来是不是自由。
“我也不如她。”安歌笑了,自嘲般地说道,“我也不会跳,我又不是做错事情的人,凭什么我跳?”
她们都是一类人,性格比较相似罢了。
魄给安歌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笑着道:“一样。”
“信的事情,给我感触很大。”
“她找过你吗?”魄打量着今天的安歌,不知道哪里看起来怪怪的。
总归不是从前见着的那般。
安歌拧着眉头,摇头:“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跳下去了,她的确找过我很多次,大概在世上,她还是将我当成了朋友。”
安歌隐瞒了信给她图纸的事情。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倾囊相告。
毕竟她跟魄,还是有些不一样了,只是暂时立场相似罢了。
魄看着她,突然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希望我死的时候,你能来送我一程,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比想象之中,要好玩很多。”
魄说安歌很好相处,起码在她的认知当中。
安歌应该也是高冷的人。
“一定替你送行。”安歌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薄情寡义的。”
“最好是这样。”
魄伸展了腰肢,看了一眼,这忙碌的楼下,来来往往很多的车子。
信这一跳,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一地的血,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柔。
没有选择用别的办法,而是采用这种法子,与她小的时候有关系。
那个时候,信还不是组织内部的人,她跟着母亲生活,也不知道那么多的秘密。
只是后来,一切渐渐都变了。
她的母亲,带着她上了高台,威胁那个男人,要是不来,就抱着她跳下去。
信那时候只知道,那个男人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然而让她意外地是,不管是父亲也好,母亲也罢,没有一个人,在乎过她的死活。
他们之间,只有说不完的利益。
信已经足够绝望了,可没有想到,更绝望的事情,还在之后,她傻傻的,很天真,哪怕知道,母亲要带着自己一起去送死。
可她还是跟着她,哪怕经历过那次坠楼,她还是信任母亲。
信所能相信的,只有母亲。
然而那个女人,转头将她送进了组织,从那之后,所有一切都成了噩梦。
是她不愿意提起的噩梦。
“信的一切,都结束了。”安歌轻声道,“只有我们还在渡劫。”
魄嘴角的笑意那么浓。
“你可不是悲观的人啊。”她说道,看着安歌,“不该说这些话才是。在我的印象当中,你应该很乐观,并且淡泊一切。”
“呵。”安歌冷笑一声,“或许吧。”
可她的心,也是肉做的。
与信的交情,也是真的。
在她要死的时候,想起的唯一一个人,居然是自己,安歌不感动,那都是骗人的。
只是这些感情,不可能跟别人说起。
她所能做的,只有守着这一切,并且替信完成她的心愿。
将组织一举覆灭。
“你可是要想好了,组织没了,l那边就成了问题。”
“没事。”安歌轻声道,“他的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可能都活不过今年,一年半都是保守估计。”
“这样啊。”
魄的眼底,闪烁着光芒。
她并不希望,这其中出了差池,到时候,可就完了。
安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很温和,跟魄的性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以为她这样的人,会喝烈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