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书脚下生风,轻点了几下,便跃然于空,一路向前而去。
若是旁人得见,定然吃惊,传闻中不会武功的白景书,竟然轻功了得。
没过多会,白景书便停在了一株大树之后,阴影淹没了他的身躯。
而底下是慢了脚步的黎青堂和喜儿。
走到一个拐角时,就听喜儿道。
“黎二公子请在此稍等片刻,奴婢前去看看屋内收拾是否妥当。”
黎青堂倒是客气有礼,对着个小丫鬟都回了声“有劳”。
喜儿一走,白景书也跟着而去,他倒要看看是谁敢设计黎青言!
喜儿进了一处房门后,小心谨慎左右四顾下,又赶紧关掉,很快又走了出来,只是在她身后而出的还有一人。
白景书看着底下身形娉婷袅娜,容貌虽是在他见过的女子中堪称绝色,但却比不过黎青言的柔弱美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闷。
看着少女脸上明显的失望,任谁都能想明白怎么回事。
一时,白景书心里有些烦躁。
但转而又想起黎青言先前避讳的态度,不知怎的,白景书心头的烦躁一下子淡了去。
不过,既然是儿女私事,黎青言本身也有了态度,白景书便不准备久留。
只是,当白景书刚准备回撤时,先前那离开的主仆二人又冒了出来。
这回,倒是引起了白景书的一丝兴味。
第14章
喜儿脚步有些游移,这会担心地看了一眼身前的靳相君。
“小姐,若是被发现,不说郡王会惩罚,小姐的名声也会……”
话还未尽,就被靳相君打断,她皱了皱眉,微冷的声音响起。
“喜儿,你逾矩了。”
因着着急,靳相君一时倒忘了伪装亲和良善,不自觉带上了些上一世上位者的姿态。
她如何不知自己的行为在这个时代是属于离经叛道,但她实在耐不住“相思之苦”,即使不能同黎青言搭上话,就是远远看他一眼也足矣。
靳相君拽了拽身上的南安郡王府的“下人衣裳”,眉眼闪过一丝坚定。
而喜儿因为要等黎青堂换好衣服,所以不能陪同“女扮男装”的靳相君去前院窥伺,只得担忧目送靳相君的背影而去。
——
等到靳相君走到前院时,气氛却似乎有些微妙。
她朝思暮想的黎青言正站在院落中央,靳相君眉梢乍喜,只是这喜色在看到黎青言的脸色时,瞬间沉了下来。
一如往昔冲击的容貌上,现在流露出的是靳相君从没见过的阴郁,细看这下,黎青言手背因为拳头攥紧,凸起了几道青筋,显然,他在奋力压抑着什么。
而黎青言对面是一个靳相君不认识的世家子弟,眼神中对黎青言的不屑,同样十分明显。
而本是主人的南安郡王这会却不知去哪儿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彼此身后倒有不少看热闹的世家子弟,只是大多都作壁上观。
不过看世家子弟的站队,世家子弟身后的人明显要多于黎青言身后的。
靳相君眉目一凛,穿着小厮衣裳的她,不复往日和善,反而冲着那位世家子弟流露出了一丝狠厉,当然这丝狠厉闪过的极快,靳相君如今打扮地毫不起眼,倒是无人注意。
眼下的情况,光看一眼,她就明了。
此人竟敢在她的地盘,让她的心上人不快!
事情果然没出靳相君所料。
同黎青言僵持的世家子弟,名为刘晋,仗着自家父亲是官居二品的礼部尚书,母亲是广德公的表妹,在盛京横行霸道,逗蛐遛马,贪于享乐,是盛京有名的纨绔。
黎青言若是人人夸的“别人家孩子”,刘晋就是家长们嘴里的“反面教材”。
大人们虽不至于当着刘晋的面说他坏话,但这些闲言闲语,他想不知道也难,关键这些大人,还总将黎青言同刘晋,两个极端放在一起比较,以至于一贯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刘晋将黎青言恨上了。
前些日子,黎青言吃了“烟雨先生”的闭门羹,可把刘晋高兴坏了,一直寻思逮个机会,让黎青言好好出一场难堪,也能发泄他这些年被众人拿来同黎青言作比,还被黎青言狠狠踩在脚下的怨气。
方才,南安郡王前脚一走,刘晋心思就活络开来,直直去找黎青言挑衅,他想要给的难堪,可不是只从言语上,而是从实际行动上。
大人们不都觉得黎青言比他好吗?
哼,他今日倒要给众人瞧瞧,他刘晋不比黎青言弱的,至少在某一方面。
只是刘晋没想到黎青言那么“怂”,任他如何挑衅,他只是绷着一张脸冷冷摆手不应承,还直说自己并不擅长。
他当然知道他不擅长,不然也不会同他比这个。
可好不容易能逮着黎青言一次,刘晋又如何能放过他。
气急之下,刘晋就有些口不择言了,出言讥讽道。
“听闻长平侯府的老侯爷当年也是个骁勇善战的人物,怎么如今头脑不清醒了,连带孙子都教的这般胆怂了?”
“若是这般,我可真是羡慕老侯爷,到了这把年纪,还能不谙世事,不然看到如今的子孙后辈,可不得好受一顿气。”
刘晋本就被其爹娘惯得有些无法无天,再加上背景旁人确实不敢得罪,这不敬长辈的话,说出口他也没有多大在意,如今气急的他,只想将黎青言狠狠奚落一番。
可就在话音一落,刘晋本想再嘲笑黎青言一番,他嘴角刚刚勾起时,便愣怔住了。
只因方才虽冷着脸但满眼却是漫不经心的黎青言,如今却是全然收紧了表情,黑亮的瞳孔仁儿,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虽然看似平静,可刘晋好似第一次在黎青言眼里看到了“情绪”二字。
而下一刻,黎青言笑了,笑到了一个恰好的弧度,却笑得在场人都颤了一下。
尤其是黎青言对面的刘晋,他心头没来由的一紧,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黎青言的笑容,但却觉得…觉得笑得他有些瘆得慌,而且,这种时候,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在场无人理解黎青言为何发笑,正如在场从未有人了解真正的黎青颜。
在现代,黎青颜是出了名的亲善,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有些不喜欢黎青颜的人,会说她是“笑面虎”。
对此,黎青颜并不反驳。
她从来不是温和的小白兔,只是因为无人触及她的逆鳞,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她隐藏在温和面皮下的森森虎牙。
而黎青颜的逆鳞,便是她的家人。
在现代,是她软和柔弱的母亲和调皮不成器的弟弟。
在这里,便是保有童稚之心的黎老侯爷。
刘晋便是说到原身父母,黎青颜都不会如此动气,偏巧他拿黎老侯爷作筏子,这不是上赶子找抽吗?
黎青颜越是生气,脸上笑得越欢,冷然的气质似乎全然一变,朗声同有些愣怔地刘晋道。
“我比。”
没来由的突然答应,让刘晋还有些发懵。
而且,现在勾起唇角,笑得软和可亲的黎青言,怎么感觉比方才还可怕了些。
因着心尖诡异,愣怔的刘晋一时没答话。
见状,黎青颜略微一挑眉,如玉的面庞浮现一丝从容和笃定。
“如何?莫不是怯了?想同我比诗文?”
黎青颜话语依旧平淡,但听在刘晋耳里,却是刺耳,只觉自己被嘲笑低看了。
世人皆知,他刘晋才学不济,即使黎青言被“烟雨先生”否了,在才学方面,也不是他能比的,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个法子来挑衅黎青言。
黎青言如今说这话,是在嘲笑他只会挑他的短处来比吗?
刘晋瞬时被气噎着了,也不管心头诡异,脑子一热,就点了头。
娘的,在他擅长的方面,还能怕了黎青言这个小白脸不成?!
第15章
虽未有主人主持,但郡王府的下人也是通透,黎青言和刘晋两人一表态,还没等两人吩咐,南安郡王府的几个下人们,就将两人要比赛的东西准备好了。
底盘缠虎形图案的青铜酒壶,以及数十支木箭。
这便是时下世家子弟间流行的娱乐游戏,投壶掷箭。
“投壶游戏”演变到大燕朝,规则已经简化了很多。
几人站在一定距离外,依次朝着青铜酒壶掷箭,投中多者,即为胜。
刘晋对于投壶游戏极其自信,他之于“做文章”可能称不得厉害,甚至排在末尾,但对于吃喝玩乐,那是样样在行。
而黎青言是被怀春少女们奉为“谪仙”的人物,哪里会沾这些玩乐游戏?
至少,刘晋可没听说黎青言当众玩过“投壶”,他那一身文气,约莫是不想扣上“玩物丧志”的帽子。
刘晋心里冷哼一声,今日就让黎青言这个小白脸在他平日看不上的“玩物”上栽个大跟头!
这般想着,刘晋率先从下人手中接过一支箭,站了出来,冲着一旁淡笑的黎青言,微微扬起了下巴。
哼,这头筹也不让你拔。
刘晋此时手里拿着一支白羽木箭,站在距离投壶约莫十步距离的位置,换算成现代,大概就是三米左右的样子,若不是脸上的神色太过睥睨,招人生厌,那副容貌也该是讨喜的。
然后,只见他状似随意地向前一挥,白羽木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围观众人的脑袋也由左到右看了过去。
“叮当”的清脆撞击声,证明白羽木箭稳稳地落在了酒壶之中。
随之响起的是世家子弟们的惊叹和掌声。
这头筹,他刘晋拔了。
虽早知刘晋极擅“投壶”,但这亲眼所见,又是别有一番赞叹。
而下一个,就要轮到黎青言了。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黎青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