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淼啊,我说你也算天赋异禀了,谁叫你彩虹屁拍得好,我们任总看你小心灵被丑陋世界给撞击了,居然肯动恻隐之心陪你谈心。你可好好珍惜这一杯咖啡的时光吧,我们任总可从来没和我们这些嫡亲下属谈过心!”秦谦宇继续n吧着。
楚千淼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秦谦宇:“……”“好好珍惜这一杯咖啡的时光吧”变成个巴掌打在他脸上……
楚千淼用咖啡把嗓子眼儿的淤堵给冲开了。她终于能透过气来。
她把空了的咖啡纸杯往亭子里的石桌上一墩,抬手一抹嘴巴站起了身。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楚千淼知道其中一道是自己的声音,她说:“我挤地铁去了!”
另外一道好像是任炎的。把她的声音摘出去之后,她好像听到他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秦谦宇一梗脖子:“什么?领导你刚才说什么?千淼声儿太大,把你话给压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楚千淼也怀疑自己是听错了。除了眉毛和嘴角其余五官都归属于面瘫的任炎,为毛线会提出请客要求?这不太可能。
“我说,”任炎看看楚千淼,又看看秦谦宇,“时间不早了,散了吧。”
楚千淼对秦谦宇一抱拳:“谢谢秦哥咖啡!告辞!”又转头对任炎说,“谢谢任总跨单位的谈心福利,再见!”她就说她刚刚八成是听错了。
她转身走了。
任炎也起了身,掏出车钥匙走向停车场。
秦谦宇在他身后连珠炮地发问。
“领导,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散了吧,我好像听你说你要请我们吃饭???”
“您可从来没主动请我们吃饭!!我们聚餐想叫你出来,你也只是钱到帮我们买单,人却从来不到!!所以我怀疑我是听错了!!我才又问了一遍!!”
“但你后面为什么又改词儿了呢??是因为千淼提出要走吗?她走了你就不想请我了就临时改词儿了是吗?领导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爱最器重的手下?!”
回答他的是大奔驰桀骜地一声“滴——”,以及把他从车头前滴走后,绝尘而去的四屁管尾气。
晚上十点半秦谦宇收到一条信息,一看发件人是任炎,他一哆嗦。
不会这个点开始加班吧……
颤颤巍巍地点开信息,他看到任炎给他发的是:“有网上购物的账号吗?帮我买一本《好好说话,好好生活》。寄到公司。”
五秒钟后又一条:“我们公司,力通。”
秦谦宇懵逼了。
第15章 把她换过来
秦谦宇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非常懵逼。他先赶紧上网查了下《好好说话,好好生活》这本书到底讲什么的。百度一下之后他发现,这本书的作者梁实秋可真不得了,是余光中老先生的老师。
而这本书的第一篇文章就是……《骂人的艺术》。
“……”
秦谦宇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也好想买一本。
……于是他就顺手下单了两本书。
书买完了,他给任炎回信息:“领导,书买了。”
只是汇报这么一句他觉得不够,他感觉自己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于是他接着发:“领导,我推荐给你一本书推荐一年了你都不看!千淼今天怼人随便说了这么个书名你就想买,你这种差别对待让我受伤了!”他放肆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他从入行就是任炎在带着,任炎几乎是手把手地把他从天天挨骂的菜鸟带成现在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英才。据他这么几年的了解,任炎其实是个对什么都很淡的人——情绪很淡,欲望几乎没有,没见他特别在意过什么,一样东西再好,你想给他他就收着,你想拿走他也不多挽留。可虽然他性子淡,他对他带的手下人却很好很维护,给下面人分项目奖金的时候更是全公司最大方的部门负责人没有之一。
所以秦谦宇心里和任炎非常亲近,尤其在度过了两人最初相处的试探磨合期后,他发现其实不管他说什么过火的话,任炎都并不会太在意,也不会生气。
……于是他就开始什么都敢说,简直胡说八道也没在怕。
“领导,求解释,求对我不抛弃不放弃!”他开始胡说八道。
任炎好半天才回他一条:“你推荐我的书叫什么来着?”
秦谦宇:“…………”
他好气啊!一年了都记不住书名,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差别对待吗!!
他使劲地戳输入法上的字母,回:“《我想吃一个小孩》,这是我看过的最可爱最解压的书,领导求求你,吃下这颗安利吧!”
对面没有了回声,夜晚突然变得格外静谧。
半晌后,任炎才回:“早点睡吧。”
秦谦宇:“……”
他一点也不想睡,他不甘心,他现在,只想作死。
他又发了一条信息:“哥,恕我直言,你对友司同事好像不太一样,除非你承认你喜欢她(我只屈服在这个原因下),否则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伤我的心!”他连称呼都变了。反正下班时间,煽情也扣不着工资。
任炎今晚的耐心倒是格外好,这么无聊的磨人信息他也回了:“思想不要这么脏,总把事情往男女问题方面想。你要是我同校学弟,我对你也不一样。”
秦谦宇:???
他怎么就思想脏了?!这帽子扣得不讲理了吧!
他还想作妖,忽然收到任炎发过来的两个大红包,每个都是红包满额上限。
秦谦宇问任炎:“领导,光一个红包都够买七本那个书了,你怎么又多发我一个?”
结果任炎回:“买你闭嘴。”
秦谦宇美滋滋收钱闭嘴。点开第二个红包的时候他想,任炎刚刚算是,否定了他对楚千淼有想法了吧?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他可要给千淼妹子介绍对象了!
当晚从瀚海家纺离开后,楚千淼就有点心不在焉地,连地铁都坐过了站。
等到了家吃晚饭时,她又捧着饭碗不撒手了——她又是一连吃了三碗都不停下来。
谷妙语镶嵌了一脸的“你可真叫我脑袋疼”的表情。她把住楚千淼的饭碗,使劲往下拉,和楚千淼把饭碗使劲往嘴边送的力道形成紧张对峙。
“别吃了!”谷妙语鼓着腮帮子,“说,你今晚又怎么回事?又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楚千淼扒开谷妙语的手,往嘴里扒饭,说:“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漏个了洞,我得用饭把它给堵上!”
谷妙语:“……”
她使劲翻了个大白眼。
“是不是跟你合作项目那个券商负责人又n吧你了?”
在她的印象里,上回就是他n吧完,三千水就开始发愤图强地修起了仙,天天不熬到十二点不睡觉。
楚千淼点点头:“他今天跟我说,职场上尤其资本市场的职场上,人情味儿可一点都不重要,他让我以后做项目的时候把这东西给收起来,不然的话它会让我看起来像个笑话。”
谷妙语的表情一下凝重起来。她握住楚千淼的肩膀把她向着自己一拧,庄严肃穆地对她说:“水水,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今后不管人心多丑陋多善变,咱们姐俩都坚持做自己,好不好?我们都坚持住我们的坚持不改变!我坚持做不靠坑客户赚钱的设计师,你也继续守住你心里想有的人情味儿,好不?就算咱俩有一天真变成别人眼里的笑话,那又怎样?我们也可以找茬笑话他们啊!笑话人还不容易?我们不认输!”
楚千淼眼睛一亮,“咦”地一声:“有道理啊!小稻谷你真是个鸡汤奇才啊!”她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不变!”
谷妙语看看她,脸上的脑袋疼表情并没有消减半分:“水水你再多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你可赶紧给我住嘴吧!饭锅都快让你用勺子刮穿了!”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楚千淼一扫前一天的郁郁,朝气蓬勃地去上班。
秦谦宇看到她,“哟呵”一声:“昨天还霜打过似的,今天又倍儿精神了嘿!年轻真好啊,什么事睡一宿觉就全过去了!”
楚千淼瞧了瞧,任炎坐的那个位置空着。
孙伊和王思安围在卢仲尔的座位旁,卢仲尔的手咔咔咔地点着鼠标,点得非常有气场。他们三个人好像在讨论企业财报上某个数据。
任炎没来,楚千淼放心了,她开始随心所欲地发挥,对秦谦宇祭出彩虹屁:“秦哥你不知道,这可都是你昨天给我买的那杯咖啡的功劳,那涩中带甜的小液体顺着我嗓子眼一刷,我一下就悟了!什么是人生?我秦哥给我买的咖啡就是人生,涩中有甜甜中有涩!光有甜不行,j得慌,光有涩也不行,味儿太闹挺。但这俩味儿往一块一搅,得嘞,好喝!你说连咖啡都不是纯甜呢,人生遇到点不开心,多正常!”
秦谦宇被楚千淼说得一愣一愣的。他鼓鼓掌,对楚千淼问出心头的浓浓疑惑:“千淼你告诉哥,你到底是受什么教育长大的?你那张嘴是被神抚摸过吗?”
楚千淼嘿嘿笑着坐下开机。一抬头她看到卢仲尔从门口走进来。他一边走一边甩手上的水,嘴里还问着:“怎么样,我说那个数据有问题,确实有问题吧?”
楚千淼懵逼了。
又一个卢仲尔!那坐在卢仲尔那里的卢仲尔是谁??
那一边,问题似乎已经讨论完毕,孙伊和王思安各自回到自己座位去。那个假“卢仲尔”的真面目被现出了原身。
任炎从卢仲尔的位子上起了身,淡淡地说:“楚律师的口才又精进了。”
楚千淼条件反射地两手一捂嘴。
可别又说她插科打诨人散漫……
“今天讲的话,倒挺有道理。”任炎又说。“能想明白就好,打起精神干活吧。”
“??”楚千淼眼睛都瞪大了,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反转。
任炎已经转去跟卢仲尔说话:“报表确实有问题,跟会计师反应一下,让他们出个解决方案。”
他从卢仲尔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交待着:“这两天我就不过来了,秦谦宇,把现场负责好。”
秦谦宇立刻应答:“好嘞!”随即他又说,“其实领导您今天就不用费心特意又过来一趟,您说这有什么事可叫您不放心的,您还非得亲自来看看,那报表上的数据我就能处理了。再说今天公司不是还有场内核会呢吗,您赶紧回去开会吧!”
任炎缓了几秒钟,定定地看着秦谦宇,看得秦谦宇都想挠脑袋挠耳朵了,他才冷淡地开了口:“话太多了。以后少说话,多干活,明白吗?”
随后他拎着公文包走了,没再往楚千淼那边看。楚千淼倒是一抬头瞧见了任炎离去的背影。姿容挺拔,气场凛然,长腿一步又一步迈出去,越走越快。
任炎那么一走,就好久都没有再到现场来。
直到企业改制那天。
那天任炎和张腾都到了现场。
由券商牵头,其他中介机构配合,瀚海家纺顺利完成了改制工作。瀚海有限就此变身升华成了瀚海股份。改制完成后,企业进入上市辅导期。
辅导协议一签好,周瀚海就约了个时间请各个中介机构吃饭。这次宴席很隆重,所有机构负责人和所有项目组成员都被邀请参加了。
周瀚海在公司附近最好的饭店约了个两张圆桌的大包间。本来主桌是领导们坐的,但为了热闹,周瀚海特意把楚千淼和秦谦宇也叫到了主桌去。
周瀚海旁边是任炎,任炎旁边是秦谦宇,再过来是张腾和楚千淼。
开席时,周瀚海讲了一番话,套话。他先对中介机构各位项目组成员的辛苦工作致以感谢,再展望了一下未来公司上市后的辉煌景象,最后他举杯说:“瀚海家纺未来有两个腾飞,公司发展的腾飞,以及在a股市场上股价的腾飞,这两个腾飞,以后就仰仗各位了!”
他话音一落,把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