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急诊室内,外科医生第一眼看到尤叶手上的伤,就眉头紧皱:“马上手术!”
“医生,我可以陪在她身边吗?她不想打麻药。”林昊枫向医生请求。
“不行!不打麻药,缝合过程中乱动的话,手术失败了怎么办?”和出诊医生一样,主治医生也是断然拒绝。
“我不会。”尤叶艰难地应声道。
疼痛,难过,气馁,许久不曾有过的低落情绪,让尤叶已经快撑不下去。
小时候那么难的生死界限都跨越了,她都没有怕过,现在一想到孩子曾处于危险中,她就脊背发凉,直冒冷汗。
林昊枫不想再浪费时间,拿起笔:“我来签免责书,一切后果,我们自行承担。”
他何尝不心疼尤叶要忍受巨大的疼痛,可是他太了解尤叶,她一直在深深自责没有保护好孩子,让她再冒风险打麻药,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免责书签好,护士做缝合前的消毒准备,尤叶疼得一阵痉挛,林昊枫坐在她的身后,让她靠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肩膀。
帮她固定身体,也给予她无限的力量,林昊枫这一刻恨自己太无能,看到她疲惫地闭着眼睛,竟然找不到任何方式安慰她。
谁说他智商极高,无所不能?他总是让她受伤,一次又一次,他没有好好保护她!
缝合开始。
尤叶起初咬着嘴唇不出声,缝到第三针就忍不住了,痛苦的声音低回在她的喉间.
她不尖叫,却比尖叫更叫人心碎。
“尤叶……”
林昊枫低头,吻掉她额头上的汗水,眼圈红了。
“昊枫,跟我说话。“尤叶颤抖着请求道。
林昊枫连一秒钟也没有耽搁,俯在她的耳边:“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那么特别,那时候你还是男妆。
你第一次的男妆太普通,但你的眼睛太漂亮,你身上好闻的味道,一直在我鼻子里飘来飘去。
后来你成了白小三,出现在我的订婚宴上,这一次你整个人都漂亮得发光,你经过我的身边,魂牵梦绕的味道让我认出你,尤叶,你猜不到我有多惊喜。
我长到快三十岁,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到之外,所有的一切唾手可得,在你出现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惊喜是什么感觉。
我们认识了,你又凶又狡猾,我一次次认出你,一次次被你吸引,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我还用无人机为你送食物,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那时候我没得选,只能订婚,其实我已经决定,只要你等我一年,一年以后,我会把一切解决好。
但是你再一次给了我惊喜,你把我的婚礼搅黄了。
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婚礼被搅黄还特别开心的新郎吧?也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一个,没有了婚礼,却拥有了最想要的新娘。
尤叶,我以前从来不敢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婚礼后,我总觉得你会走掉,你只是想报复夏幽诗,也许某一个清晨我醒来,你就像梦一样,消失不见了。
为此我甚至失眠了一些日子,在你睡着的时候,握着你的手,一直握到天明,直到看见你睁开眼睛醒了,才会放心。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听住持说你到了慧济寺,就开车过来等在外面,一直跟着你和妈到了超市,那两个女人出现的时候,有夏恒和白斯明在,我就没有露面。
其实我在她们出现时,就该拉着你离开,是我疏忽,尤叶,你手上的伤是我害的,如果你以后不能再化妆,你来教我,我当你的右手好不好?“
林昊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这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他怕自己一停下来尤叶就会感觉到疼痛。
那些他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话,此时说出来,仍是无比的心痛。
尤叶已泪流满面,她睁开眼睛,仰头看林昊枫,林昊枫正俯视她,眼中尽是泪水。
四目相对间,天地已失色,尤叶想伸出没受伤的手替林昊枫擦眼泪。
她的男人怎么能哭,为了她也不行。
“别动!“林昊枫提醒她,嘶哑的声音哽咽不已。
“再坚持一会儿,快好了。”他低头,靠近她的眼睛。
“这么快?”尤叶似乎有了些力气,低声问道。
她凝视着林昊枫起雾的双眼:“可是,我还想听你说话。“
“想听你老公说话,回家养伤的时候再听吧!“
负责缝合的主治医师说话了。
他一边缝一边吸溜鼻子,旁边两位女助理一左一右给他擦眼泪。
坚持缝完最后一针,摘了手套,主治医生用袖子狠狠地抹了把眼泪,瞪着林昊枫和尤叶:“你们俩!“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做手术的时候表白的。
“不好意思,影响您工作了,我是想帮太太止疼。“林昊枫歉意地解释。
医生一跺脚:“哼!”
接着又是用袖子抹眼泪:“呜呜呜,你们俩,太感人了!”
林昊枫和尤叶含着眼泪相视一笑。
看着尤叶已经包扎好的右手,林昊枫将她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手术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