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丫鬟带着从前面医馆请的大夫过来了,大夫年过花甲,留着花白的胡子,一见地上的少年,道了声造孽,便蹲下身子,伸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上。
只觉脉象细软,虚弱异常,好像随时会断气了一般。
从药箱里拿出细细的针灸针,大夫屏气凝神,在他头顶耳旁几个穴位上,分别用针刺了几下,少年便哼出一声,渐渐转醒,一口气儿是上来了,面色也没有那么灰败了。
他缓慢的睁开眼睛,眼神涣散的,朝四周看了看,只有在看在九公主的时候,才露出一丝清明的神色。
九公主被他看得难受,蹲下身,也不管少年身上沾满了尘土,小手按在他的胳膊上,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少年连抬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对九公主眨了眨眼睛,看的叶弯弯,心里面也有些难受。
不大的年纪,别的孩子还在父母的庇佑下,即便生活艰难些,却也快活,可眼前这少年伤痕累累,差点儿被人打的咽气,还真是世道不公。
若今日任由他,被那杂耍的男人带走,下场可想而知。
思及此,叶弯弯也赞同了九公主的想法,大夫见少年,人神志恢复了些,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从药箱里拿出两颗药丸,掰开少年的嘴放进去。
使劲一推,看他喉咙动一下,咽了进去,才松开手。
“哎哎哎!老头你给他吃什么呢?这药丸多少钱?你怎么没问问我,就给他吃了呢?”
男人一看这情况,喊了起来:“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不光不想给我银子,还想要从我这儿骗银子?”
他大声嚷嚷:“大家伙看看,这都是什么世道,我辛辛苦苦出来赚钱,竟碰上这么一伙人,砸了我的饭碗,坏了我的名声,现在还想从我口袋里掏银子!穿的人模人样的,真不是东西!”
周围人围的越来越多,男人像人来疯一样,越来越起劲儿:“这小崽子,可是我从人牙子手上买下的,我买他的时候,比这还要瘦呢!”
“我给他吃,给他喝,给他住的地方,结果啊,这小白眼狼,不光不好好学艺,还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我打他两下子,竟还有人出来打抱不平!”
“爹娘还有打孩子的时候呢,怎么,我揍两下,还揍出错来了?”
旁边有人觉得有理,纷纷附和的点点头。
“你这话说的,爹娘有打孩子的时候,那是为了孩子上进,为孩子好,你呢?为了博人关注,为了让你这破杂耍有名气?”
“我反正是没见过哪个爹娘,把自己孩子往死里打的!”
“往死里打?你可真是说笑了,穷人家的孩子,可没有那么金贵,挨两下鞭子死不了,分明是你们多管闲事儿,还想买下这个小崽子,我不同意!”
男人确实是,不想将少年卖掉,吃不了什么,平时还能伺候自己,自己教他杂耍,还能赚点铜板,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去?
卖了,怎么可能?
想到这儿,他越发嚣张起来:“我就不卖,他卖身契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你们啊,只有干看着的份儿,今儿我不光要把他带走,我以后要天天打他,早起打一遍,睡前打一遍,怎么你们干知道却看不着,气死你们!”
男人说完,又缩了缩身子,瞟了一眼旁边的顾凛川,顾凛川却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走回叶弯弯身边,挑了挑眉,像是在询问。
叶弯弯对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出手,自己就行。
“大夫,他伤势如何?”
叶弯弯低头询问大夫,九公主急得跳脚:“弯弯姐姐,就算咱们给治病,他也要把他带走,到时候怎么对他,我们也管不着啊!”
在九公主头上拍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九公主见的男人趾高气扬,小人得志的样子,恨不得直接亮出自己身份,让人当街也抽他一顿鞭子,好让他感受一下,这少年究竟多么痛苦。
但没有叶弯弯和顾凛川的准许,她只能现在忍着。
“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啊……”老大夫长长的嘘了一声,再给少年把了把脉。
“出生的时候,从娘胎带出来身子虚弱,这些年也没好好养着,底子极空,一直吃不饱饭,你看,他的手脚现在都开始浮肿了。”
“光是饿,再过上几日,可就没救了。”
老大夫话说完,站在旁边的几个看热闹的妇女,就有些受不住了,都是有孩子的人,见此光景。
“这得多黑的心肠啊,孩子饿成这样,靠着孩子赚铜板,一口饭都不给吃,怎么是想饿死了再买一个吗?倒是好算计!”
“一张嘴,竟还信口雌黄,我看这两位小姐是好心人。”
“可不是吗?若真让他把这孩子带走,估计明儿就是一卷破草席,扔到乱葬岗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男人一听大家开始议论他,恼羞成怒,短粗的手指,指的过去:“滚回家伺候你男人去,哪有你们女人说话的份儿?告诉你们,这银子我一分不掏!都给我起开,我要把他带走了!”
男人眼见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开始心虚,推开了周围两个人,便想要来抓大夫的衣领,老大夫吓了一跳。
“哎哟!”男人刚伸手,被一旁的侍卫,推了个大屁股墩儿,整个人像狗熊一样,栽了出去,门牙正磕在地上,磕的活动起来。
“你们,你们当街打人不算,还要当街抢人不成?”
“我说了,这人我们要买下来,你开个价吧,多少银子?”叶弯弯不愿同他废话。
“不卖,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也不卖,我今儿还不惯你们毛病了,你们大户人家飞扬跋扈惯了,在我这儿你们就讨不到这个便宜!”
“行,不卖是吧?”叶弯弯冷笑一声,点点头:“那你先把大夫的出诊费结了吧。”
“没有钱!又不是我让人给他治的!”男人耍横,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男子身上时,叶弯弯半蹲下身子,细长的手指,在那少年的胳膊上拍了两下,比了个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