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吃饭的时候, 崔泽之敏锐地发现了江一甜的表情有些不对。
他刚刚接了个工地的电话, 因此就没有下楼看江一甜打球。
“我看到江一鸣了。”这件事情江一甜当然不会瞒着,“他怎么会在省外国语读书?阮明月和我说的是, 他的成绩连一中都考不上。”
崔泽之总觉得这事情哪里不太对劲。
省外国语的标准可没有q城一中那么低, 也不是随便给两个钱就能塞进来的。
按说他和陆霖收拾了江宇一次, 江宇的资产肯定玩了个大跳水,现在连钱他都是给不起的,又没有教职工的关系,怎么能把江一鸣弄进来的?
“你打算怎么办?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他话刚说了一半,江一甜就对着他摇了摇头, 拒绝了了他的提议。
“他刚刚见到我,连话都不敢和我说,看他这样子,也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碰到我。”想起刚刚江一鸣那个惶恐低头的样子, 江一甜并不觉得江一鸣还敢和她对着跳脚,“无所谓,当时他被揍断了一条腿,我也算是出了气。他再敢怎么样,我分分钟就能把他收拾了, 现在没必要搭理他。我眼界可没那么低。”
她可是个和平主义者,打防守反击的。
崔泽之缩了缩脖子, 莫名想到了白春树。听说他现在在国外, 疑神疑鬼的毛病才有点好转, 估计当时真的被江一甜吓得不轻。
希望江一鸣为自己另一条腿着想,长点记性。
被收拾了一次之后,江一鸣的确长了不少记性,竟是按捺住了自己心头的怒火,没有当场冲着江一甜说些什么。
他的目光在江一甜身上一顿。
由于运动的缘故,江一甜的校服外套已经脱了下来,露出了内里的t恤衫,上头绣着个logo,看上去像是某个知名牌子的款式。
江一鸣不少时间花在显摆衣服鞋子上头,对很多牌子货都了解的很清楚。
仔细一想,这应该是an的衣服,这一件足足要五千多。
江一甜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些了?她在家里都不见得买的了吧?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室,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个事情,回家的时候他学了个乖,没把这事情先捅给江宇,而是讲给了冯曼曼听。
一听到江一甜也在这里,冯曼曼的表情当即就大惊失色了。
她比儿子想得更深一点,名牌衣服、省城的住房,还有转进省外国语的财力和关系,这绝对不是江一甜自己能做到的。
想起江一甜那张秀美的面庞,冯曼曼就有些慌乱了。
她自己就是用了些手段,攀上了江宇,才一跃从小秘书做上了正牌太太,这个时候怎能不以己度人?
她比谁都清楚江一甜和自己不能化解的恶劣关系,也想起了莫名其妙整治自己儿子的陆霖。如果再来一次的话……那她、她的儿子,岂不是要被逼上绝路?
等等,那个和陆霖相识的少年,不正好也同样认识江一甜吗?
难不成……那个江一甜竟然走了这种运?
“没事。”冯曼曼心里百转千回,但是却安慰儿子,“你好好在学校里面上学,不要去和她起正面冲突。我回头把这个事情问问你爸爸。”
江一鸣听她这么说,心里的失望劲儿就溢于言表了。
冯曼曼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小声说:“别总盯着她,眼界放高一点,她这样靠着别人……长久不了的。”
原来江一甜还真是……靠上了有钱人吗?
江一鸣撇了撇嘴,表情说不出的嫌弃。
*
由于孟老爷子的缘故,江一甜现在成了孟家的常客。
孟家几个太太都喜欢和她研讨厨艺,恨不得把她当成亲女儿来疼爱,可是今天见了面,她总觉得几位孟太太的表情都有些不对。
“黎黎,你家里是什么个情况?”她悄悄地问了一句。
孟黎的表情也有些显而易见的烦闷:“还不是那个白世勋,这家伙可比白春树高明多了,说真的,我倒情愿对上白春树了。”
“亏了多少?”崔泽之问她。
孟黎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还好,我二伯那边亏了两千多万,要不是及时止损,可能亏得更多,关键这个白世勋还没玩什么邪门的招数……”
可越是这样,就越来气啊。
她有些烦躁地和江一甜一起揉着甜点面团,小声抱怨:“最烦的就是,亏了就亏了吧,结果这个白世勋还说要来拜访我家。你说我能不心烦吗?”
江一甜就格外好奇了起来。
“白世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总比那个白春树好一点吧。”她好奇地问。
“确实好了不少,虽然我烦他,但是我得承认他能耐挺厉害的。”孟黎嘟囔着,气哼哼地拨弄了一下头发,结果脸上沾了点面粉,弄得更狼狈了。
陆霖站在边上,从身后搂过她,擦了擦她脸上的面粉,直接喂了在场的众人一筐狗粮。
崔泽之看着他发狗粮,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
不过陆霖却浑然不觉。
“只要他规规矩矩做生意,不搞有的没的,他就比白春树强出几条街去。”陆霖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甜姐你对他很好奇吗?”
“是啊,我之前觉得姓白的都是白春树那种,可你们说他有点不一样,当然想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了。”江一甜给面团里面裹上馅料,放在模具里面塑形。
她揉面的时候和进了果汁,这时候这个面团看上去呈现浅粉色,被她做成了小花的形状,看上去格外精巧诱人。
“你要是好奇的话,也可以看看,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外人。”孟黎对着个倒是无所谓,她现在眼里只有这个玫瑰馅的甜点。
托孟黎的福,江一甜很快就见到了白世勋。
白世勋和白春树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亲兄弟,但是白春树看起来总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而他看上去则是温厚多了。
“之前我弟弟多有冒犯,我那时候在跑欧洲的生意,所以不在国内。”白世勋和孟黎握了握手,带着歉意地和她说,听起来别提多诚恳了。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举手投足也没有那股做作的劲儿:“我倒是得谢谢孟小姐,给了他点教训。这几年我父亲把他惯坏了,可是我也不好说,也劝不了。就我觉得,我父亲早点把他收拾一顿,他也不至于捅出这种天大的篓子来。”
白世勋的态度还真挺诚恳,看上去倒也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就连孟黎本人都没办法对他这种态度生气。
“没什么,那是你弟弟做的,又不是你。”她只好这么说。
见到江一甜的时候,白世勋没有半点白春树那种瞧不起人的作风,不但替白春树的几番骚扰道了歉,并且夸赞了江一甜的手艺,还期待着有朝一日去黎明酒店见识一下。
江一甜明明知道他在说客套话,还是被他捧得格外开心。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个白世勋的段数可比他弟弟高多了。
谈起孟家亏了的那一笔,白世勋竟然也没摆出什么得意洋洋的架势,他只是摆了酒,当着孟传业老爷子的面,连干了三大杯酒,竟是当真来赔罪的了。
“实在是对不住,之前多有得罪了。”这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我父亲就……如果我能劝得动,也不至于……”
他喝酒喝得爽快,说的话也格外诚恳,没有给自己在生意上针对孟家的事情找借口,而是实话实说是白兴德的意思,作为儿子他劝不住。
这倒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就连亏了生意的孟家二叔都对他有了点好脸色。
“看到了没,这就是说谎说得白日见鬼。”崔泽之在角落里,悄悄地在江一甜耳畔说。
这个场合他也不敢大声,只能贴着江一甜的耳朵。
崔泽之身体恢复了,个子也一下子蹿了起来,现在比她高出了快一个头了。
这让这个动作,显得格外的亲密和……暧昧了。
今天见外人,江一甜特意放下了长发,又换上了那身漂亮的白裙子,别提多好看了。她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崔泽之盯着她愣是几分钟没错开眼。这一说话,崔泽之就觉得格外不自在,他俩距离太近了,崔泽之都能看清江一甜耳朵上的细小绒毛,看到她耳尖的微红……
他这句话说的江一甜耳根有些异样的酥痒,她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一步,别开眼。
“他、他在说谎吗?”她小声问崔泽之。
“他和白春树是异母兄弟。之前白兴德听枕头风,偏宠小儿子,不怎么让他管家里的事情,现在才把他想起来。”崔泽之小声地和她解释,“别看他摆一个好哥哥样子,对白春树简直就像是我……”
他的话停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江一甜吃过继母的亏,自然对这种事情心知肚明。
不是一个妈生的,没斗起来就不错了,哪儿来的兄弟情深。
不过她格外敏锐,听出来了崔泽之的未尽之意,有些紧张了。
“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她连忙问,这时候才意识到,她从来没问过崔泽之家里的情况,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我的堂哥。”崔泽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话,这句话他没和陆霖说过,也没和父母说过,更别说老爷子了,“如果我死了,那么获益最大的就是他了。”
不过他现在好起来了,自然就没有这种事儿。
他现在担心的是,江家人在省城的出现,究竟和白世勋有没有关系。
白世勋出现在s省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吧。
第84章
那天白世勋来拜访的时候, 他和崔泽之就简单地交谈了两句。
和崔泽之想的不同, 白世勋对他表现的相当敬仰,夸赞了他的过去的几次投资手笔, 也对他在长寿乡买地皮准备建造高级别墅区的计划大加赞赏。
“这真是天才的计划, 别人看见现在黎明酒店的成功, 可崔少提前就想到了,还利用这里的地理资源直接变成了自己的生意。”白世勋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端着一杯酒,几乎要把崔泽之吹上天,“我早就听说崔少的名头啦,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崔泽之听着这些吹捧, 倒没觉得有多开心。
他总觉得白世勋这个人,没安好心。
“你看,还是你厉害,白世勋对别人就只是客气有礼貌, 现在这样他恨不得把你吹到天上去呢。”送走了白世勋,陆霖的语气里都有些羡慕了。
“也只有你会这样认为。”崔泽之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白世勋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在这件事情上,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崔泽之本来提防着白世勋会有什么举动,同样提防着江家人来找江一甜麻烦。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出面,会暴露他对江一甜的特殊, 引来更大的麻烦,他早就冲过去揪着江一鸣吓唬一顿了。
不过好在江一鸣可能是被揍怕了,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里面, 他龟缩在班里, 几乎不离开教室,一放学立刻就跑路回家,以防被天天晚自习的江一甜碰到。
这么长时间里,江一鸣愣是没和崔泽之碰上面。
这个怂样让崔泽之都不好意思先下手整治他了。
他既然怂了,盯着他也没有意义了。
江一鸣的日子,最近是过的无比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