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诏院门几百步之外,一家酒馆开张,鞭炮啪啪的燃放了好几挂。
夏风吹来,高挂的酒幌在风中抖着,酒幌上书着“吃货居”,门前有一副对联:人生在世,倏忽而过,不如吃吃喝喝。吃喝二字,虽失风雅,却也道尽人生。
横批:吃货可居。
这是一家专为吃货提供服务的酒馆,酒馆虽不大,各种吃食却也齐全。
有专门为粗莽汉子提供的大件酒碗,大块烤肉;有专门为雅客提供的小茶、小酒、小菜、小点心;有专门为贪吃的少女们提供的泡菜、桂花糕、王记酸辣粉、酸梅汤等或开胃或清雅的吃食。
想来这家酒馆的店主定是费尽了心思,不用说,店主肯定也是个吃货,而且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酒馆门前一个臃肿肥胖的秃头大汉站在一旁招呼着来此酒馆的客人,嘴都笑成了瓢子。
在他身后,一只同样臃肿肥胖的花猫跟在身后,样子很是懒散,半眯着眼睛,好像没有睡醒一般。
“吆,大老板,给您贺喜了,祝酒馆红红火火。”一个青色短衫少年走上前来说道。
这少年模样清俊,眉毛略黑,一双渐渐成形的丹凤眸子煞是好看。
模样虽是不凡,衣着却是极为普通。
此人正是进入天诏院的扫地的叶临风。
在门前招呼客人的大胖子是守垠和尚,守垠和尚忙着招呼客人,好像并没有认出叶临风,咧开笑成瓢子的大嘴说道:“这位小哥请进。”
“怎么,大和尚不认识我了?哎吆,真是贵人多忘事。”叶临风笑道。
守垠和尚这才认出叶临风来,嘴咧的更大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认得认得,二少爷您回来了,都快想死我了,快进,进去喝上几杯。”守垠和尚笑着说道。
守垠和尚不敢怠慢叶临风,毕竟从苦陀寺逃出来也没有什么朋友,也就跟姬十七与叶临风比较熟,他们三个自苦陀寺那一夜后也算是好友了。
叶临风抱起花花,在店里伙计的招呼下进入了一间雅间。
等守垠和尚一切忙完后,进入了给叶临风安排好的雅间,开始吃喝起来。
虽然当了酒馆的老板,但是他的那副德行一点也没变,看见美食就大快朵颐起来。
撕下一只鸡腿就往嘴里送,花花发出期盼的眼神,盯着即将变成鸡骨头的鸡腿咽了口口水,小爪子抓个不停。
叶临风小酌着小酒,抓起几粒花生米放进嘴里,样子十分惬意。
见到花花在苦苦哀求守垠和尚,叶临风心想:“这个畜生,瞧那样子也怪可怜的,给你点肉吃吧。”
叶临风就夹了一片酱牛肉丢给了花花,花花见到丢在地上的酱牛肉,心里一阵激动,喵喵叫了两声,挪动着肥胖的身子爬到酱牛肉前,望了望叶临风,双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话说你这次回来有什么要事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守垠和尚说罢,端起大碗酒咚咚灌了下去。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取几样东西,碰巧你正好开张,也就过来讨几碗酒喝。”叶临风吃着美味佳肴,小酌几杯,惬意得很。
“那日见你考试,甚是辛苦,虽然没能以学生的身份进天诏院,不过最终还是如你所愿了,想来你在天诏院也是受了不少苦。”和尚也不净是些废话。
“受苦倒是没关系,何况都是些小苦小难,今日一来,也是想跟你们告别。”叶临风说道,语气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所为何事?为何要告别?”守垠和尚显得有些惊讶。
“昨日,一名叫温如玉的书生去了天诏阁,他是天诏院的本届学生,昨日他见到我好像认出了我,不过却没有揭露我,不知为何。不过下次如果来的不是温如玉,我就没那么幸运了。”叶临风说完,仰起脖子,一杯小酒入喉。
“那你有什么打算?”守垦和尚说道,他早已知晓了叶临风就是混元仙宗的那个叶临风。
“我想进入后山,所以要跟你们来告别,据我所知天诏院刚刚入学的这一届学生尚未进入后山修行,不过时间也不会太长,也就还有一个月吧。”叶临风说道。
“所以你想趁这个机会进入后山。”
“不错,我要趁这个机会进入后山,而且要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走出后山。”
“什么?听人说这天诏院的后山进去了除非有过硬的本领或者由天诏院的长老引领,否则很难走出。你这一去恐怕······”守垠和尚神色凝重。
“呵呵,所以我这次要跟你们道别,我二师兄那里你跟他说一声,虽然同在天诏院,我······”叶临风先是苦笑一声,继而哽咽。
虽然叶临风说进入后山半个月之后在走出来,可是谁都明白他此行怕是九死一生了。
即使在天诏阁也迟早会被发现,看来佛珠的作用对于境界高深的修行者来说只有一小部分作用。
不如堵上一把,叶临风不想离开天诏院,他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他要去走一条常人难以承受的道路。
叶临风酒罢起身,不再多言,向守垦和尚双手抱拳做了个揖,毅然决然而去,他认为姬十七那里,和尚自会告知。
叶临风走出了酒馆,悄悄地来到之前埋木箱的地方,从木箱中拿出了两件东西。
香魂剑、一十八剑,叶临风拿完之后,又按之前的方法掩埋了木箱。
要想进入后山也不是一件易事,必须要有天诏院的天诏令。
叶临风如果想要得到天诏令,必须要从呆老头这一方下手,至于叶临风为何要进天诏院,原因很简单:后山是天诏院的机密之所,隐藏着许多秘密,也许会有叶临风想要的东西。叶临风总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去试一试,毕竟自己已经十六岁,虽然与残碑制定血契突破灵启境但却是很难再有所突破,照这样下去的话以后还怎么娶个媳妇。
叶临风将一十八剑藏于左袖中,右手握着缠满布条的香魂剑,像极了一个大棒槌。
来到了天诏阁,到天诏阁的这一路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应付呆老头,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令叶临风万万没有想到,他没有想到的是之前想的那些对策与计划都是多余,因为他很轻松的从呆老头身上找出了天诏令。
真的很轻松,叶临风看到呆老头还是像往常一样,两眼呆呆的望着上方。他小心翼翼的用手轻轻摸了摸呆老头的怀间,只摸了一下就找到了,而且呆老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临风找到天诏令之后,一刻也没有停留,换了一身行头奔着后山就去了。
天诏院后山并没有人把手,只是用阵法来控制,叶临风来到了后山,后山有一座巨大的山门,山门是用一块块巨石堆叠而成,听闻这些巨石是发动阵法的块垒,若是强行进入后山,块垒就会被所设的阵法催动。
叶临风此时带着天诏令,当然不会被这块垒为难,叶临风身上的天诏令被阵法所感知,块垒阵法并没有发动,他轻松地进入了后山。
后山与普通的山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有土,有石,有树,有泉,有花,有草。
如此寻常的后山,究竟有何秘密,后山不大不小,草木不稀不茂,泉流不急不缓,蚊虫又叮又咬。
叶临风没有去往后山的东面,据闻后山的东面是修行的场所,不去往后山东面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想去送死。
叶临风没有去东面,自然是要去后山的西面。
在后山的西面转了三天时间也没有发现有何隐秘之处,当然这隐秘之处如果如此轻易就被发现就不叫隐秘之处了。
第三日的夜,山林间,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尽管处在山林间,叶临风依旧感到异常的闷热。
难道是要下雨了吗?叶临风自语。
还没来得及找个避雨之所,瓢泼大雨就倾泻而来,慌忙中,叶临风跌进了一个洞穴,确切的说是一个墓穴,因为洞穴里陈放着几口棺材,而且就洞穴的布置来开俨然一座大墓。
“难道这座大土丘就是一座陵墓?”叶临风疑惑不解。
叶临风充满了好奇之心,顾不上跌进来所摔的疼痛,爬起来之后环顾洞穴四周。
发现洞穴被清扫的十分干净,并无蛛网杂草,好像有人在此居住。
突然,一声好似猪叫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响声尖锐刺耳。
叶临风打了个寒颤,莫非闹鬼了?叶临风心中暗忖,不过很改变了这个想法。
叶临风循着刚才的声音向洞穴深处走去,他听到了水的声音,水声越来越清晰。叶临风定了定神,只见一间洞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大木制澡盆,澡盆里坐着一头猪,不对,应该是猪妖才对。
那猪妖正咧着嘴冲他笑。
如果说四师兄赖无不要脸,他脸还有耷拉的时候,而这猪妖的脸却从没耷拉过,没张嘴脸就咧开了,流淌着谦笑和巴结,流淌着可怜和卑贱。
猪妖对叶临风使了个眼色,面带乞求的神色,叶临风不知何意,走上前去。
猪妖对叶临风说道:“少爷,您吃了么?”
叶临风唔了一声,知道这蠢猪没什么好事,想要退出洞室。
猪妖又问:“少爷,您吃了么?”
叶临风紧张的望着猪妖,没有说话。
猪妖坐在大澡盆里,嘿嘿地搓搓手,还没化成人形的双蹄摩擦起来,显得极为滑稽,然后说:“少爷,您真精神。”脸上堆满了笑。
叶临风不知这猪妖到底是敌是友,没有轻举妄动,站在原地。
“少爷,帮我把毛巾递过来好不好?”猪妖脸上仍然堆满了笑。
叶临风这才发现洞室一角的藤架上挂着一条毛巾,心想给他递过毛巾再说,也许并没有恶意。
叶临风取了藤架上的毛巾,走到大号澡盆前将毛巾递了过去,猪妖笑嘻嘻的,嘴咧开着,两个尖尖的猪牙露在外面。
猪妖接过毛巾,仔细搓着,样子到很是悠闲自在,而叶临风却没有那么轻松,是敌是友还未搞清楚,此时他的心还是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