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见这么多太医都跪求到她的面前,沉思许久后,到底还是答应了。
当晚,她便带着太子孟胧和阿橘去了乾元殿。
乾元殿中,景明帝正一脸烦躁地看这几日的奏折。
骤然听到皇贵妃带太子求见,面色一下子缓和下来,朝近身的李忠道,“快,快去将胧儿和皇贵妃请进来!”
“是,皇上!”李忠躬身应了一声,然后亲自朝外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皇贵妃和太子进来了。
两人一齐向景明帝请安,景明帝一面叫起,一面起身绕过龙案朝两人走去。
他轻轻地摸了摸孟胧依旧消瘦的小脸,心疼地问道,“胧儿怎么还是这么瘦?可是底下人伺候的不精心,还是御厨做的饭食不够可口?你告诉父皇,父皇替你做主!”
孟胧闻言,忙拱手又行了一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冲着景明帝说道,“回父皇,不关宫人的事情,东宫的奴才伺候的都很精心,御厨做的饭菜也很可口,儿臣之所以没有胃口,与旁人无关,只是因为心中记挂皇祖母……”
“好,好孩子!”景明帝听孟胧这么说,也不管真假,当即就是一番夸赞,又摸了摸他清瘦的面容,感慨道,“你母妃将你教得很好。”
“皇上,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皇贵妃听景明帝提到自己,立刻红着眼眶,上前一步福身道,“胧儿是皇上留给臣妾唯一的念想,臣妾又怎么会不好好地管教他呢?臣妾从来都只想皇上开心,不想皇上失望的!”
“好!好!”景明帝伸手,紧紧地握住皇贵妃的手,借着昏黄的烛火,看着她沾染泪意,却越发柔情蜜意的眸子连声道,“你也是个好的!你们母子就是朕的福星。”
皇贵妃听景明帝如此盛赞,她不动声色地搂过自己身边的儿子,两人看向景明帝的眼神越发依赖,越发濡慕深情。
景明帝瞧着,心中也自然更加满意,得意。
许久后,皇贵妃才试探着望向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问道,“这么晚了,皇上用晚膳了吗?”
景明帝顺着她的目光朝龙案看去,然后叹了口气,道,“你也看见了,那么多的折子,再加上母后的病,朕哪里有功夫和心情用晚膳呢!”
“刚好,臣妾和胧儿也还未吃……”皇贵妃低低地说道,“要不,让胧儿陪皇上吃点儿?”
景明帝一听自己最疼的儿子也没吃,当即转头吩咐李忠,让他去御膳房吩咐一声,多做几个太子喜欢吃的菜。
李忠闻言,躬身答应一生,就朝外退去。
这一晚,乾元殿的灯火一直亮了很久……
第二日,又一道圣旨传出宫,着南郡王府世子妃进宫为太后诊治。
楚辞接到圣旨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问了几句传旨太监,皇上改变主意的过程。
传旨太监虽然小心,但看在楚辞递过来的荷包分量不轻的份上,到底还是稍微松了松口,将昨夜皇贵妃和太子陪景明帝用膳的事情提了句。
楚辞听罢。
心思转了几转,就明白过来……
今日进宫,她明面上带的仍旧是折锦和折夏。青三、青四则在暗中跟随。
到慈宁宫后,太后寝殿中也不再熙熙攘攘,就只剩下四个人,景明帝,皇贵妃,还有菊蕊和梁医正。
楚辞上前,先向景明帝和皇贵妃行礼。
景明帝叫起后,菊蕊和梁医正又向她行礼。
楚辞冲两人淡淡一笑,然后转头直直望向景明帝道,“皇上已经决定了?”
景明帝点了点头,“嗯,朕已经决定了。还请世子妃施针,先将母后救醒来吧!”
至于以后怎么样,还可一步一步慢慢调理,只要人活着,总有一日会好起来的。这也是昨日乾元殿承欢时,芸儿跟他说的。
人只有活着,才有万千种可能。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辞见景明帝这副态度,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景明帝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莫非,拖延了这几日,母后已经,已经……”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摇什么头?”景明帝忐忑又小心地问道。
楚辞勾了勾唇,“臣女摇头的意思是,臣女从未说过,要靠施针来救太后!”
“不施针?”景明帝一头雾水,不可置信,“不施针?还能怎么样?”
楚辞直接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来,递给梁医正道,“将这药丸一日三粒喂给太后,不出三日,太后就会醒过来!”
“世子妃此话当真?”梁医正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瓶,眸光复杂地问道。
楚辞容色淡淡,“自然是真的。”
不然我给你干什么!
她心中腹诽。
景明帝倒是没有怀疑什么,他径直看了眼梁医正,然后骂道,“既然世子妃都给了药了,你还磨蹭什么,还不给太后服下!”
“是,皇上!”梁医正转过身,一脸讪讪地应道,然后上前两步,在菊蕊的帮助下,将药给太后喂下去。
“若是皇上没有别的吩咐,那臣女就先退下了!”楚辞看着太后服下药,便朝景明帝提出了告辞。
景明帝闻言,皱眉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回去就先回去吧,不过记着,要是母后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你务必随传随到!”
“这是自然!”楚辞答应。
完事,又行了一礼,然后才朝外走去。
外面,折锦和折夏一直翘首以盼着。
两人看见楚辞出来,立刻跑向她道,“姑娘,解决了吗?”
楚辞点了点头,笑着道,“解决了!”
终于解决了!
以后任太后再也不能在背后发号施令,给她出什么幺蛾子了!
而景明帝,那个草包皇帝,就算再来一打,她也是不怕的!
折锦和折夏听她这般说着,又见她面色轻松,也是松了一口气。
三人径直往宫门处走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楚宅外停下。
楚辞下车后,又看见了一辆不属于楚宅的马车。
而且,那车异常质朴,根本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反而跟街头拉客的马车有些相像。
到门口后,折夏上前,敲开了楚宅的门。
楚辞一面带着两个婢女朝里走去,一面问吴管家,“吴伯,外面那辆马车是谁家的?可是家中又来客人了?”
吴管家听楚辞这么问,忙开口回道,“回姑娘的话,是个小丫鬟,说是曲家的人。”
曲家的人……
楚辞想了一圈,发现曲家的人,她好像就认识任二夫人娘家那一家。
莫非是曲定君的病情又有什么反复了?
这般想着,她快步朝里走去。
到了厅里,里面果然候着一个身穿碧色裙裳的小丫鬟,此时,吴婶正陪她坐着。
听见脚步声,吴婶放下手中的活计,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见是楚辞,她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然后立刻站了起来,走向她道,“姑娘回来了!”说着,她又回头看向那穿碧色的小丫鬟道,“这姑娘是曲家的人,她说她找姑娘有事……我看着她确实跟姑娘认识,就带她进来,在这里等着了!”
“我知道了!”楚辞冲吴婶笑笑,然后才看向小丫鬟,问,“你是曲家的人?曲二爷院子里的吗?”
小丫鬟听她这般问,忙跪下行礼,然后道,“回世子妃的话,奴婢名唤青禾,是曲家的人,不过不是二爷院里的,而是老夫人院里的。”
“老夫人院里的,那你找我来是为什么什么事?”楚辞看着她,柔声问道,小丫鬟闻言,却没有立刻说明自家的来意,而是看向吴婶,一脸小心翼翼道,“姑娘恕罪,主子说了,奴婢的话,只能说给姑娘一个人听!不能说给别人听。”
“那……我这就出去!”吴婶听青禾这般说,又跟楚辞笑了笑,转身就要朝外走。
楚辞却拦住了吴婶,她看向她,温和道,“吴婶不必避讳,我带她回书房去说就好!”
说着,她又看向青禾一眼,示意她跟上来。
青禾本就是接了主子的吩咐,当下也没有二话,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楚辞就朝外走去。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去了书房。
青禾又亲自将书房的门关上,确定屋里没人,然后才看向楚辞,道,“启禀世子妃,奴婢虽然是曲家老夫人院里的人,但是却不是老夫人的人,而是……”
“是什么?”楚辞顺着青禾的话,追问。
青禾咬了咬牙,这才道,“奴婢实际上是二姑奶奶的人。”
二姑奶奶,那不就是任二夫人吗?
楚辞听她这般说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呢,你们二姑奶奶让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回世子妃的话,二姑奶奶让奴婢亲自来一趟城东楚宅,然后告诉世子妃,承恩侯府打从前些日子起,突然来了一个生面孔,本来她也没有太注意,知道前几后,她不小心从大太太那里听到,那个生面孔竟是一个蛊师!”
“蛊师?”楚辞眉头一皱,故意做出惊讶的模样。
青禾听她这么有,又咬了下下唇,然后接着道,“对,就是蛊师!然后二姑奶奶是知道世子妃前些日子中蛊的事情的,所以……所以她怀疑,那个蛊师就是当初对世子妃下手的蛊师!”
“还有别的吗?”楚辞微微理了理情绪,然后看向青禾,又问了一句。
青禾道,“二姑奶奶说,她很感激世子妃当初救二爷的恩情,所以她不愿意世子妃在不查的情况下,再次中招,所以才让奴婢来,跟世子妃提个醒,让世子妃务必防备承恩侯府的所有人,尤其是……大小姐!”
“任秋?”楚辞念出这个名字,她深深地看了青禾一眼,又问,“那为何要重点防备任秋呢?”
青禾道,“回世子妃的话,二姑奶奶那晚偷听到的,就是大小姐跟大太太的争执,大小姐想跟那个蛊师一起学蛊毒防身,可是大太太不同意!所以……所以二姑奶奶才让奴婢这般提醒与您!”
“我知道了!”楚辞听她这般说着,良久,才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她道,“多谢你还有你家二姑奶奶的提醒,这份恩情,他日我楚辞必定相报!”
青禾闻言,连道“不敢不敢”!
然后又与楚辞说了些别的,才躬身退了出去。
楚辞不放心小丫鬟自己离开,在她走后,又把折夏叫了进来,嘱咐她暗中护送小丫鬟一趟,并帮她抹去所有来楚辞的痕迹。
折夏对于楚辞的吩咐向来没有二话,当即,应了一声便朝外退去。
等她再回来复命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回姑娘的话,奴婢已经将那小丫鬟出府的痕迹,沿途全部抹去了,这件事,以后绝对连累不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