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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津岛修治而言,他在融合世界的生活已经迎来了尾声,就连过于短暂的两年影星生涯也是如此。
时间线已经正式步入他二十岁那年,原作中的大事件也只有入社测试这一点。
然而原本该由他与国木田独步主场的苍王事件,因为入社成员的变更,导致事件早在最初便戛然而止。
从密闭水箱中救出佐佐城信子之后,发动能力的西格玛第一时间便得知了幕后黑手,成功阻止后续一系列悲剧发生,不至于让结局过于惨淡。
顺便一提,他的异能力在社长【人上人不造】的加持下,已经可以在使用能力时勉强控制己方信息的泄露。情报交换不再等价,实用性比起以前更上一个层次,西格玛也很快适应了武装侦探社的生活。
他其实在哪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和自己的两个家人在一起,他就别无所求。
更何况太宰治在死里逃生的费奥多尔的照顾下,这一年恢复的不错。除了还是无法行走以外,醒着的大多数时间都跟正常人差不多,气色也好了不少。
当然最主要的是,两个家人完完全全接纳了他。
就在太宰治恢复神智后的不久,他主动坐着轮椅,找到了这段时间在家中地位十分尴尬的西格玛,给了对方一个过于温暖又小心翼翼的拥抱。
自那之后,太宰治开始有意无意黏着他,甚至比他对费奥多尔还要亲近。慢慢的,原本对西格玛不怎么友好的费奥多尔也选择了妥协,某天在又一次听到过于生疏的称呼后,拍了拍自家孩子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换个称呼。
叫父亲也可以,但是同样的,得叫辛辛苦苦把他生下来的那人母亲。
从那天开始,这个本就畸形的家庭正式成型。西格玛也渐渐放下心来,自觉代入两人孩子的身份,维系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家庭生活。
此时此刻,刚在隔壁服务器欣赏完自家大本命发飙、感到心满意足的某位绷带精,正顶着幸福到快要升天的表情,在轮椅上翘着二郎腿原地转圈。
好在为了方便他的行动,家里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让轮椅通过,不至于撞到什么家具导致飘了的某人脸砸地。
津岛修治捂着自己的脸,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根,吭哧吭哧怪笑着,明显还没能从不久前的兴奋中脱离。
柔柔弱弱,我好可怜啊。
在一旁正忙着翻衣柜的费奥多尔头也不回,从深处掏出几件本不该存在于这间房屋内的连衣裙,又将其余衣物放回原位。
自从近距离欣赏完织田作之助认真打篮球的模样后,自家恋人维持那副蠢样已经很久了,显然精神方面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费奥多尔将裙子搭在臂弯间,关上衣柜门,半阖着眼来到卷发青年身后,一脚踩下轮椅后方的安全锁,制止了对方的动作,虽然知道你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但是身为你的男朋友,对于你接下来的行为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津岛修治猛地仰起头,刘海也因为这个动作倒挂,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厉声反驳道:你要相信我还是爱你的!
无聊的台词就免了,太假。
面无表情的俄裔青年闻言,不轻不重一巴掌呼上他的脑门,之后将两条白色主色调的连衣裙举起,方便恋人看到全貌。
裙子要什么样的?这条荷叶边连衣裙,还是稍微带点暗纹的?
津岛修治纠结地眨眨眼,视线来回在两条看不出太大区别的裙子上流连,最后放弃似的长叹着气,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不选了,朴素一点就好,反正我穿什么都好看。
这倒也是。对于这种臭不要脸的话,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费奥多尔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毕竟某人说的是事实,就算他穿着大红棉袄配花裤衩,那张脸也能撑起整体效果。
按照剧本设定,本该无法行走的青年站起身来,完全没有任何病弱的模样。
他一把抢过某条纯白连衣裙,大大方方当着恋人的面把自己扒光,之后戴上曾经穿女装逛漫展时过于熟悉的假胸,又将那条贴和他身段的连衣裙套上,臭美的在落地镜前转了个圈。
十分感谢下位世界的番剧设定,既然原作中没有任何刻画,那他也不用考虑体毛这种问题。
反正没画就是没有。
完美!
等到费奥多尔贴心的帮他梳理好那顶棕黑色大波浪卷假发,又手法娴熟的帮他上了个淡妆。光看外表而言,目前的津岛修治完全就是一副气质温婉的柔弱美女打扮。
要是他不开口说话就更像了。
看我这样明媚中透露出一丝哀伤的气质,身形瘦弱的完全看不出真实性别,简直就是完完全全按照国木田妈妈的理想女性长的。对于女装没有任何压力的青年自信微笑着,凑到镜子跟前尝试着调动面部肌肉,试图找到杀伤力最大的笑容。
在一旁围观的费奥多尔拍了拍他的头,同样欣赏着恋人十分少见的这副样貌。只不过情绪并不如同对方那般高昂,甚至还有些微妙的不满意味。
真的好吗,这样做?
哪怕早已知道这不过是剧本安排,面对不是大本命的人,津岛修治办事也极有分寸,不至于真的玩弄感情。但考虑到两人毕竟是恋人关系,还在不久前正式脱离游戏模式,进入真实恋爱关系状态。某些最早安排好的内容,放到现在来看并不是很合适。
就比如说最早的费奥多尔吃织田作之助的醋,那都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吃醋才会有的表现。但是现在来看,他并不是很能接受某只绷带精以女性的身份去接近别的男人。那种微妙的不愉悦感,是由内心深处蔓延开来的。
同时费奥多尔也知道,这一幕是必要的戏码,不好作出更改。
完全能察觉得到恋人难得的异样心态,津岛修治抿起嘴,哼着小调选择无视,毕竟之前的苍王事件因为西格玛的能力,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国木田君甚至完全没能来得及对佐佐城小姐动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呢。
他又一次在原地转身,绣有暗纹的裙摆随着这阵动作扬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津岛修治歪在恋人怀中,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对方微凉的面颊,涂抹过唇釉的双唇挑逗般的往他耳廓吹着气,不觉得剧本里的我,跟国木田君的理想女性十分相像吗?
不为所动的费奥多尔侧了侧头,一把捏住恋人没什么肉的腰,吐槽道:除了性别完全不对。
所以我才要女装嘛!某人大声嚷嚷着。
对于剧本中的太宰治而言,打扮成女性模样已经是他的日常。只不过这一点往往会趁着西格玛不在家时进行,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他,也不方便拒绝费奥多尔的要求。
比起一开始的畏惧,逐渐认命的剧本宰打扮成这副模样时不会再感到无所适从。甚至因为能够得到费奥多尔毫不保留的爱意,趁着孩子不在家时,会主动小心翼翼维持着这种状态,以此来渴求他所需要的爱。
那扇西格玛根本不会打开的衣柜深处,挂满了贴合他身形的黑色的连衣裙。
只不过对于需要两边服务器来回跑的某位导演来说,这些通常无人知晓的换装游戏,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将衣柜填得满满当当之后,费奥多尔压根没打开过一次。
他很忙的,他又不是某个剧情里死而复生的饭团,现如今还是酒厂的药物研究更能让他提起兴趣。
再次来回审视了一番自家恋人的打扮,如今已经完全称不上侦探社的敌人,甚至还可以当做未来社员看待的某位魔人先生轻声叹着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后,嘱托道:别太过分了,他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
当然最主要是别真的玩脱了,他可不希望这世界上多一双觊觎自家恋人的眼睛。
哼哼,真亏你能说出这种话。津岛修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又将从隔壁服务器带回来的阿笠博士牌变声器套在脖子上。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更何况这也是为了剧情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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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位神色透露出茫然的年轻女性。
她身穿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针织披肩遮住裸露在外的肩头,鬓角两侧的黑褐色大波浪长发垂落在胸口。她似乎是行动不便,靠一台可以通过扶手上方向键控制的轮椅行动,却不知为何在车水马龙的街头驻足,等待红绿灯变了几次后也没有任何举动。
按计划出门采购的国木田独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某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心头,考虑到这次的采购比起计划要提前结束不少,又见到四下无人帮助对方,拎着商场塑料袋的男人迈开步子,来到了半阖着眼的病弱女性身旁。
你没事吧?
谢谢。见有人向自己搭话,趁着家中无人独自一人溜出来的太宰治艰难睁开眼,却始终无法在背光的状况下看清对方的样貌,稍微有些头疼,可能是海风吹多了
那个鉴于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却意外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性感到熟悉的太宰治张了张嘴,试图得知对方的姓名。
意识晶体的皲裂让他失去了很多记忆,甚至连曾经无数次轮回中,自己在武装侦探社时的搭档都无法记起。只能模模糊糊有点印象,潜意识告知自己认识这个人。
国木田独步,我的名字。男人推了推眼镜回答着。
我叫宫野治子,谢谢您,国木田先生。面对令自己感到些许异样的男人,太宰治并不打算报出本名,而是选择了自己曾经使用的艺名与原本的名字相结合。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将我送到街对面的那家花店?如您所见,我的轮椅出了点小问题,并不是很好控制。他先是环顾四周,找到了距离自己一条马路之隔的目的地,又苦恼看着失去反应的控制键,放轻声音恳求着,不会打扰您太多时间的,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国木田独步看了一眼时间,确定跟原定安排还有一段空闲,便没有拒绝这个给他带来一种奇怪感受的女性的请求。
有了对方的帮助,轮椅突然坏了的太宰治终于来到那家花店,去拿提前订好的花束。
国木田先生。见到帮完忙的男人准备离开,太宰治看着对方的背影,急急忙忙从怀中一堆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双手捧着递到对方眼前。
国木田独步微微一愣:这是?
是谢礼。女装模样打扮的太宰治解释道,不介意的话,请您收下吧。
盒子上印有一家甜品店的logo,在附近拥有不错的人气,看包装疑似今日推出的新品。
原本预计今天要到家的人不回来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多,放到第二天味道就会变差。所以就当是给国木田君的谢礼,也能让它得到应有的归宿。
谢谢意外的,国木田独步没有拒绝,而是表情郑重接过。
他的采购计划之所以会提前这么久结束,正是因为某样东西出乎意料的没能买上,而那又是乱步先生看了报纸上的宣传广告后临时想要的甜品。前去店面的时候,上一个结账的人刚好拿走了最后一份,如今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成功到手。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微笑着,微微欠了欠身,如果不是能及时赶到这里,今天一天的计划都要泡汤了,所以我是真的很感谢国木田先生。
原本语句真挚的太宰治声音突然低沉,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并不敢与国木田独步对视,还有就是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带有眼镜的男人表情讶异,并不理解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士在说些什么。
对话的走向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尝试将脑海内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组合未果,只能放弃回忆这些只会让他感到头痛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您,而且还是十分亲近的关系,但是我变成了我最厌恶的那一类人,不停的捉弄国木田先生明明知道您是严格遵守自己计划的人,却以扰乱为乐,这样的我真是太差劲了。
原本还面露不解的国木田独步神色逐渐凝重。
待太宰治话音刚落,表情严肃的男人蹲下身来,与对方那双不断闪烁的眼眸对视,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压低声音询问道:这样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是很清楚生病醒来后就一直这样了。青年一愣,像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只是将头压得更低,自我唾弃着,很奇怪吧,明明才是第一天见面,就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国木田独步并没有任何回答,他只是长久凝视着这位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年轻女士,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及邮箱号,缓缓递到对方眼前。
这是我的联络方式,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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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身处灰色地带的异能力者组织,经常会接到政府的委托,帮忙解决一些他们无法出面的事件。
至于近期,在很多如同往常般重复着枯燥无聊日常的人们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隐隐有着令人感到心悸的异样骚动,在暗处不断涌动着。
察觉到这一点的异能特务科很快通知了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之后更是作为任务下达给了全部侦探社社员,企图以最小的伤亡解决这次事件。
起初的异样,是突然有一位在病院中刚生产完的母亲发疯。她不断哭诉着有人偷走了她的孩子,她产下的应该是双胞胎,可是如今只剩下一个。
当时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所有人不过当这位母亲是情绪不稳定。然而伴随着诸如此类的事件不断增多,异能特务科方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工作时令人厌烦的顶头上司突然消失不见,问遍了身边的同事,完全没人记得有这号人物。
离开孤儿院打拼已久的青年向院方汇款,到了银行后,被告知根本没有这个账户存在,甚至连原本建有孤儿院的场所也成为一片树林。
考到不同大学的青梅竹马空闲时间互相发邮件,对方邮箱毫无征兆成为空号,问询老家的父母也得知自己根本就没有过幼驯染存在,邻居家二十多年来住的都是一位老太太。
诸如此类的事件不断发生,发现自己记忆出错的人们先是感到恐慌,不断向旁人求证。但是很快,一切动荡不安都被平息,恢复了往日里的平淡无奇。
曾经在社交网络上大肆宣扬异象的人们纷纷改口,宣称自己记错了,自己记忆中并没有这些人或事物的存在。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跟风好玩,妄图博得关注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