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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换衣服, 身上的衣服是昨天江时凝从景渊兄弟俩手上薅羊毛强行薅过来的。他换上一身黑色的运动款套装,又洗了脸刷了牙,这才走出房门。
  别墅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睡觉中。
  陈潭良下了一楼,他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间卧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陈潭良缓步向里走去,他看到初景渊正趴着睡,只有半张精致的侧脸从被子中露出来。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初景渊猛地睁开眼睛, 在他睁眼之前,肢体动作更快,陈潭良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凌厉地飞来。
  他向着旁边一躲, 一把刀擦肩而过,嗡地穿破了木制的衣柜门,定在了上面。
  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预警,陈潭良刚躲过去,初景渊已经犹如鬼魅般地上前,陈潭良硬生生接了一招。
  这些都是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情,初景渊看清了陈潭良的脸,立刻皱起眉毛,松开了攻势,向后退了一步。
  “陈潭良,你有病?谁让你乱进我卧室?”
  陈潭良嘴角抿成线,眼眸中也没有什么起伏波动,他转过头把柜门上的匕首拔下来。
  “你在家还藏武器?”
  “就是为了防你这种不长眼的人。”景渊冷冷地说。
  除了江时凝和景轩的靠近,能够让他自然苏醒以外,他对其他陌生的气息都是下意识地进攻的。
  初景渊将自己的匕首从陈潭良的手中夺回来,他向后坐在床边,打开手机,手机屏照亮了年轻男人烦躁的面庞。
  “……才五点四十,陈潭良你是不是疯了?”初景渊骂道,“我一会还要上班,你这是在故意整我吗?”
  “不是说要早上起来跑步吗?”陈潭良奇怪地问。
  初景渊:……
  他真没想到,陈潭良这种死板的性格超乎他的想象。
  “我们就算不跑也没事。”初景渊不耐烦地说,“她昨天就是气头上的话,舍不得我们两个这么冷的天出去的。”
  以他对江时凝的了解,睡一觉这事情就过去了,今天再表现得乖一点,那就又是快乐的一天。
  可是,陈潭良却认真地说,“我们已经答应母亲了,就必须要做到。”
  ……日。
  顿时,有一种绝望笼罩住景渊。他转回头看向窗外,大冬天的,外面一片漆黑,宛如半夜。
  景渊缓缓地向后靠,他躺在床上,将被遮住脸。
  “给你五秒钟滚出去,不然就揍你。”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景渊其实爱熬夜,他这才睡没到两个小时就被人叫起来,要是就凭以前他的性格,肯定饶不了陈潭良。
  好,说实话,如果不是江时凝的卧室就在楼上,他一定现在就让陈潭良感受下帝王起床气的可怕。
  哎,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
  给人当儿子太难了。
  景渊困得不行,但是睡不着,因为他感官太敏锐了,陈潭良站在那不走就如同灯泡般耀眼。
  他不耐烦地掀开被。
  “你是兵马俑吗?你要给我守墓吗?”
  陈潭良漆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既然你以前贵为皇帝,不是更应该明白言出必行的重要性么?”
  “你说得正相反,长官。”初景渊阴森地冷笑,“正是因为我是皇帝,所以我可以为所欲为。出早操是将军的活儿,你赶紧去晨跑。”
  陈潭良沉默了半响。
  “你真不去?”
  “不去。”初景渊挑衅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陈潭良又沉默了两秒,他说,“我要去告状。”
  然后转身就走。
  初景渊:……
  同学间吵架不告诉老师,难道不是一种正常的潜规则吗?
  这他妈哪来的狗男人,这么不讲究行业规矩。
  陈潭良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转过身,双手环胸,向着初景渊扬了扬眉。
  “五分钟够了吗?”
  ……气焰真嚣张。
  景渊在心中暴揍陈潭良一万遍,极为不情愿地穿上了衣服。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家门,黎明未至之前的冷风一吹过来,就是一身鸡皮疙瘩。两人又穿得薄,虽然体质好,寒毛也都立了立。
  “跑步前要热身。”初景渊说。
  陈潭良的头上飘出一个问号。因为两人站在台阶上没有地方可以动弹,下一秒,他就被景渊一脚踢在了腿上,跌在了草地的雪堆之上。
  “你——”陈潭良头顶着一团雪,愤怒地从雪堆中支起脑袋。
  “活动身体。”景渊淡定地说。
  可以说十分记仇了。
  两人在草地上扭打成一团。十分钟之后,果然身体不再寒冷了呢!
  就是身上全是雪和一些灰尘。陈潭良有点洁癖,他爬起来,冷着脸拍自己的衣服。
  “十圈!”他哼声道。
  两人终于开始跑步。
  初景渊的心中简直有一股无名的火焰。自从昨天开始,他觉得人生晦暗无趣。
  江时凝的新儿子和他有过节,人又讨人厌。现在又被拉起来跑步,天都没亮!
  哎,他好像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了。
  别墅区占地面积大,而陈潭良竟然真的就按照最远的边边跑步,就算两人体格好,跑得快,一圈下来也得三十多分钟。
  跑十圈初景渊就不用吃早饭上班了。
  跑到三圈半的时候,初景渊不干了。
  “十圈就是她顺口一说,跑步这个事本来也是可有可无的。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
  这也就是陈潭良在军队当兵习惯了,初景渊身体好。不然普通人第一天可跑不下来这么远。
  陈潭良微微喘着气,头发乖顺地搭下来,他的额头出了细汗,有一小缕头发垂在额间。那双黑色的眼眸在没有敌意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乖的。
  他明明还有几年就三十岁了,可是穿着黑色运动装又没弄头发,气场又纯粹,这样子看起来无比的年轻,就好像一个晨练的大学生。
  景渊就站在这儿看着,怎么也想象不到这货带兵打仗的样子。
  “这圈跑完就回去。”陈潭良商量着说。
  他这幅样子让景渊十分不适。你说对方要是口出狂言,主动挑衅,反而更好不过,可以直接上手打。要是人家客客气气的,你还怎么下手?
  “行。”景渊被他搞得有点烦躁。
  两人把这圈跑完,正好回到家门口,这才一前一后进去了。
  早上七点多,回去的时候,其他人都醒了。
  景轩在做饭,江时凝在帮果果梳辫子,陈若之坐在沙发上看书。
  倒是有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
  两人微怔,这种大家庭其乐和美的样子,倒是不曾经历过的。心中刚泛出一丝感动,再想起身边还站着一个呢,立刻憧憬都烟消云散。
  江时凝给果果梳完辫子,一抬头,好笑道,“你们去刨土坑了?”
  两个人都浑身都是土。之前俩人掐架打滚时身上的雪都干了,雪不干净,留下一块块痕迹。
  景渊换鞋,他把脏了的外衣脱下来。
  “妈,都怪你。”
  “我怎么了?”江时凝奇怪地问。
  “你让我们绕别墅区跑十圈,您知道这小区有多大吗?”
  这倒是她的疏忽。江时凝有点想笑。
  “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景渊用眼刀给了陈潭良一个眼神杀。
  “你问他,我回去睡觉了。”
  景渊往里走去,景轩看到了他,顺手给他拿着面包片夹了个香肠,“过来吃口东西再睡。”
  “不吃不吃!气饱了!”景渊冷哼了一声。
  没想到江时凝叫住他,“吃了。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景渊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莫得地位了。
  他气闷地接过面包夹香肠,把它当做某人恶狠狠地咬下去。
  快到自己卧室门口了,正好看到江时凝冲着陈潭良招手。陈潭良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江时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累不累?还习惯吗?”
  ……为什么不问他累不累?这简直就是只见新蛾笑,不见旧蛾哭啊!
  陈潭良垂下头,轻轻地摇了摇。然后轻声开口,“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好一个故作坚强的戏码。
  然后,初景渊看到陈潭良轻轻地叹气,垂下睫毛。眼角低低的,看着就乖巧。
  “只是,感觉自己是外来者。有种不被接受的感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真会装脆弱,他就不信上过战场的人连这种小事都受不了。再说了,又不是他单方面欺负人,陈潭良自己打得也很起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