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烫,而且酒还没到。”他抿嘴笑。
林盈盈看着那白烟蒸腾的饺子也歇了手。
“酒来了——”外面一个老头的声音轻轻的喊。
“哎呀,谢谢大爷,劳烦您又去下酒窖了。”姚林客气的笑着接过一小坛子酒。
那个褐色的酒坛子底下沾着湿湿的土,散发着淡淡的土腥气。
林盈盈跟魏思峰都满眼惊奇的看着那老头。
姚林解释:“这位老先生是仙姑请来帮着料理饭店的。”
俩人不语了。
魏思峰看着酒坛子问:“怎么,他的酒还真是在地下的酒窖里?”
姚林郑重的一点头说:“噢,可是,这酒是老头自己用高粱做的,做好了密封好放在地窨子里,几年后才开封,咱喝的这坛子绝对有十年了。”
他说着贪婪的闻着揭开了的木头盖子。
林盈盈闻到了一股辛辣的酒气和浓郁的香气。
姚林把酒倒了三杯,推到魏思峰和林盈盈跟前说:“这是规矩,都先干了这杯中酒。”
说罢自己端起一杯一仰脖子干了。
俩人没有犹豫,端起酒杯干了。
姚林拿起筷子说:“吃吃吃,开吃,咱们吃饱了好办事。”
饺子吃光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因为魏思峰和林盈盈眼睛都发痴了,神情也呆滞了……
姚林暗地里看着他俩窃笑一下,他伸手从身上的背包里掏出一个铜制的葫芦,缓缓的在他们面前晃晃,幽幽的说:“那个叫梅仙的女鬼就在里面,我这就把她放出来。放心,我在这屋子四周设了结界,她跑不出去。”
魏思峰和林盈盈都迷迷瞪瞪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姚林眯眼笑着,却严肃的、缓缓的说:“这个世上的事有时候真的说不清,像赶尸人,像神算子,像巫术,你不能不相信它的存在,你也解释不了原理,人就要对万事万物做到敬畏,不然会遭到惩罚……”
“你们看,它就要出来了,她浑身的戾气太重,它一出来四周的天都变了……”他说着把门打开了。
林盈盈浑身一寒,果然看到刚才还明月高悬,满天星斗的夜空忽然乌云密布,而黑沉沉的天幕渐渐转变成暴雨的,噗噗坠落到地上,雨水在地上一波一波的朝外流,偶尔还有阵阵惊心刺耳雷声,她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
“它出来了,暴雨也该停了……”
随着这声话语,想不到这老天爷翻天比人翻书还快,突然之间,雨住雷止,月亮破云而出,天幕又是繁星点点。
忽然一股细丝般的悠扬乐声在他们耳边冉冉升起,升到竹子梢头又殷殷的弥漫开来。
庭院忽然万籁俱寂,连蝉噪虫唧都蓦然消失。在清亮如水的月光下,只有那呜呜咽咽的箫声在低回盘旋,缓缓流淌,就好像诗里写的“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吹箫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
“我知道,你们想见我,所以把我骗到这里来了。”一个柔柔的声音蓦然融合进这箫声里,随着冷风一样飞进张庭竹耳朵里的声音,一股非常熟悉的香味也钻进她的鼻孔。一时之间他们都楞楞的看着她。
魏思峰先反应过来,他本能的护住林盈盈,对那女鬼严厉的说:“前辈,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滞留人间,但是你呆的地方如今是我的学校,你必须离开——”
那女鬼就站在他们面前,身着一身红裙,头发像绸缎一样沉沉的垂到腰际,美艳无比,一点也不令人恐惧。
耳边传来姚林梦呓般的低语声:“不错,就是她,就是她,我每天夜里看到的就是她,她就是那个一百年前上吊自杀的梅仙。”
“不错,是我,你看到的都是我。”她轻轻的开口说话了。
“看着,她哭了,她开始诉说她的故事了……”
马上那女鬼美丽的眼睛眨了眨,眼泪像小溪一样汩汩流下:“我生前跟你们一样,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只是比你们更无助更不幸也更痴心,可是我的痴心却被我的爱的人当做杀害我的武器,我死后才知道我是被骗上吊而亡的,根本不是我自己想上吊自杀……他接下来的计划是娶他又喜欢的那个女人——他把被他害死的苦命女人忘得干干净净,我所能做的就是要他永远不要忘了我……”她在跟我们诉苦。
“所以你就用一次次伤害他身边的亲人来提醒他记得你?”
“不错,我就是这样向他证明我没有死,我还活在他身边,我要取代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一个一个害死他的女人和孩子都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可是现在他早死去百年了呀,你怎么还滞留在人间呢,你该去阴间投胎了呀……”
女鬼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忽然变了,她攥紧双手歇斯底里的“啊——”了一声,然后头发一甩,脸相变成了眼球突出脸面之外,面目狰狞痛苦,舌头吐出一尺来长……
林盈盈凄厉的喊叫一声,头一下子被魏思峰抱进了怀里。
魏思峰轻轻的说:“梅仙前辈,你别动怒,我们今天是来给你谈谈的,不希望有伤害。”
“不希望有伤害……”
那女鬼嘴一开一合:“我不想害人的,我谁也不想害的,可是我就是看不下去负我的人在人世继续风流快活,我却在凄苦的徘徊在阴阳两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喊冤离去,我要让他跟我一块走,并且跟我道歉,只要他肯陪我走,我可以不计较他对我的狠心背叛……
可是他不愿意,他还骂我找人驱逐我,我只有吓唬他的新欢来威胁他,可是他根本不理睬我,我才这样来逼迫他,他宁愿牺牲他身边的亲人也不愿放弃自己在人间的享乐,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她发疯的摇着自己的头,头发像水波一样汹涌着,澎湃着,把她整个身躯淹没了……林盈盈的头被紧紧的摁着,她看不到她了,但感受到她了她无边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