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厨房在一间没翻盖的老土坯房子里。
林盈盈跟魏思峰商议了,准备明年开春了再盖第二批新房子,这些土坯房先用着。
又冷又饿的林盈盈看到这“丰盛”早餐,不由食指大动,坐在一把高凳子上就不客气的吃起了饼喝起了粥。
相反马光远的徒弟有些局促,吃饭都不敢吧唧嘴了,筷子也不敢夹鸡蛋饼吃。还是马光远夹了一筷子切成三角形的鸡蛋饼搁到了他碗里。
林盈盈怕他尴尬,就故意不去看他,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马光远聊天。
孕妇吃的多,马光远煎的鸡蛋饼也挺香。林盈盈吃了好几块,又喝了两碗粥浑身热乎乎的,胃里也饱饱的才放下了筷子,笑着夸马光远真是多才多艺,居然连饭也做这么好。同时调侃自己家那位根本不会做饭。
马光远谦虚的笑笑说:“魏老师是文化人,君子远庖厨嘛,不像我们手艺人什么都得干。”
林盈盈看时间还早,也不好吃了就走,就准备跟马光远聊会,这时顺着他的话音问:“马大哥多大年纪就出去学手艺的?”
马光远淡淡的说:“我中专没毕业就去学喷漆的手艺了。”
这个年代中专生也算是高学历了,农村人能上中专就很少有了。
所以林盈盈听说他还是中专生着实吃了一惊,就小心的问:“马大哥也是中专生啊,那怎么没上完就学手艺了呢?”
马光远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仍淡淡的说:“那一年我爹没了,我娘回了她娘家,我跟弟弟没人管了,我不光上不起学了,还得养我才上小学的弟弟,就不上学手艺养家了。”
“啊——”林盈盈惊叫半声又咽下了。
他居然有这么悲惨的经历,还有,那母亲也太狠心了吧,居然扔下俩儿子自己回娘家了。
马光远说起自己这“悲惨经历”居然无一丝动容。他把三人吃完饭的碗一摞,端起续到了盆子里,然后拿起炊帚仔细的刷。
林盈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马大哥当年你是什么原因打伤人坐牢的?”
问完她后悔了,才觉出自己太唐突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不想马光远楞了一刻却冷冷的说:“因为一个女人,她是我上中专时的同学,我退学了等于没了前途,我们的关系就断了。我学了喷漆在城里的家具厂上班的时候又遇上了她,她也在那家家具厂上班,但是已经嫁人了,嫁了个混蛋,经常打她。
那混蛋有一回跑到家具厂里打她,我没有忍住,就顺手捞起一把椅子去砸他,他被我砸断了一条胳膊。后来我就坐牢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林盈盈心里唏嘘了一阵轻声问:“那她呢?你的女同学,你坐牢这几年她去看你吗?”
马光远忽然垂下眼皮,干干的说:“没有,听说她又改嫁了。”
林盈盈默然了。
她缓缓起身说:“那个,马大哥,谢谢你的款待,不耽误你们干活了,我去打电话哈。”
她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百货大楼该上班了。
果然电话一响那头就有人接了,林盈盈就礼貌的跟那人说找沈丽英。那人马上高喊“沈丽英接电话”。
“喂哪里——”沈丽英的声音传过来。
林盈盈激动的说:“沈姐你好,我是林盈盈……”
“呀你是盈盈啊,太好了,你最近过得好吧?你对象好吗……”她热情又激动的问个没完。
林盈盈只好直接说出了给她打电话的意图,并且表明她能抽空亲自来一趟他们这里看看货品。
那头的沈丽英当场表示同意,还兴致勃勃的说她安排好今天的事,尽量明天就搭车过来。
林盈盈暗暗高兴她不亏是跑江湖的人,办事这么爽利。俩人就愉快的挂了电话。
林盈盈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毕竟沈丽英是平顶山市最大百货大楼的采购员,不说她有点小权,她们百货大楼销售渠道多广啊,还愁他们的手工艺品没处卖吗?
她这边刚放下电话,三妹就急火火的骑车子来了,进门就呼呼喘着气朝林盈盈喊:“哎呀嫂子你果然自己偷跑来这里了,咱妈跟我哥都急了,这么冷的天你可不能再一个人跑过来了……”
林盈盈笑着摸着她的长辫子说:“没事,我又不是出远门,早上来的时候怕妈不同意我才没说,一个人骑车子过来了,这不,我刚才还吃了马师傅一顿饭呢,吃的可香了呵呵……”
三妹看一眼正跟徒弟干活的马光远一眼,松了一口气笑笑说:“哦,你吃了饭就好,主要咱妈说早上太冷,你骑车子在路上多受罪呀。我哥是看到你不声不响的没影了担心,要不是他学校有事,非跑过来收拾你不行。”说着还作势要拧她的脸。
林盈盈格格格欢笑。就跟她说了刚才给沈丽英打电话的事,三妹听了也特别开心。
俩人说着话正要去仓库检验昨天送来的柳编工艺品,大凤提着早餐过来了。
“盈盈,赶快吃饭,看看你,早饭不吃就跑过来了,我刚在店里给你熬的粥馏了包子……”大凤又嗔怪又疼惜的说着。
林盈盈接过早餐放到桌子上,笑着说:“大姐,我已经吃过了,是马师傅做的,刚跟三妹说了哈哈哈……”
大凤听她说吃过了就放心的说:“吃过了就好,要不这大冷的天早上空着肚子到这会多难受啊……”
林盈盈亲昵的拉住大姐的手说:“大姐,我不傻,要是马师傅不给我做饭吃我还不去饭店找食儿啊,四儿两口子可是在饭店住着呢。”说到这里她又问:“四儿两口子在饭店干的还好吧?”
大凤由衷的笑着说:“好着呢,两口子都能干,又恩爱,她媳妇大莲跟雪梨关系好的跟亲姊妹似的,干活都一心一意的……”大凤说着眼里的神色落寞起来。
林盈盈轻轻的问:“大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