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学诚进来了,他把本子放进去。
这件事情章学诚不知道。
他也是来借小人书的。
他把看完的放回去:“哥,这本是新的吗?”
江景翔看了一眼:“对,这个是我去县里新买的。”
他看着一些小人书,笑得灿烂,这里有他在摊子上买来的,也有在回收站好不容易淘到的。
他很喜欢去回收站里淘东西,因为便宜。
就是有点脏,有点累。
等到章学诚带着小人书离开,江景翔满意的点点头。
他做生意的事情,隐瞒得很好,因为他从来不会在家里交易,而且他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留自己的隐私。
不过大姐他们是知道的。
因为他们会去省城,可以帮他们买到更多小人书。
大姐没有禁止他继续,但也提醒过他们不要闹大了,被举报了就不好了。
隔壁房间江景腾也很高兴,他得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等过了年之后,他们要去一趟海城,去那边一个厂里买一个设备。
那种机器设备太少见了,除了海城以外,就只有首都有。
所以要专门让人去采购,姐准备亲自去,他之前去过,姐也问他去不去。
去不去?
当然是去啊!
他上一回那都是66年跟着爷爷去海城探望生产大伤元气的二姑姑的时候了。
现在都快76年了。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海城现在有多繁华。
章学知也被问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章学知没有考虑多久,也答应了。
他是在海城出生、海城长大的。
现在不知道那边变化有多大?
方明月更激动,因为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海城。
章家不一样,章庸是被分出来的庶子,章学知对爷爷奶奶感情不深,更别说现在爷爷都去世了,奶奶还和爷爷离婚改嫁了。
现在那边的亲人,就是他大伯一家了。
方明月眼眶微红:“去了帮我看看我爷爷他们,看看她们还好不好,对了,把钱和票都带上。”
章学知郑重点头:“我会的。”
他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这件事不是非得要江景瑜出门的,但是她想去,所以这件事情就归她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转眼,除夕到了。
今年的冬天有点冷,在过年之前有一波寒潮南下,下了一场小雪,不过太阳出来就化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在外面的水缸里最上面有一层薄薄的冰层,这些变成了小孩子最好的玩具。
双胞胎特意把这些冰层捞出来放到地面上,看着在太阳的照射下这些冰层逐渐融化,觉得十分好玩。
玩的差不多了,他们就会被父母喊回家里去,因为要洗澡了,洗完澡他们就要穿上新衣服了。
能有新衣服穿,这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哪怕他们家的条件在村里好,穿新衣服并不是太罕见的事,也会让他们的心情愉悦。
等到给他们两个小的洗完了澡,换上了衣服,江景瑜他们也没什么事做了,只叮嘱他们玩炮仗的时候要小心。
家里已经打扫得焕然一新,年货也准备好了,桌子果盘里面放着苹果、橘子,还有糖果、炒花生、炒黄豆,他们家这零食相当不错了。
双胞胎一人抓了一把糖和花生就出门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手里的花生不仅没有减少,还变多了。
这是去别人家玩的时候大人塞给他们的。
不得不说他们现在在村里的人气很高,很受欢迎。
等到夜幕降临,是让他们欢呼的丰盛年夜饭,吃完了饭又玩了一会炮竹,就打瞌睡了。
零点的鞭炮声都没有吵醒他们。
1976年,来了。
年一过,他们三人就要出发了,他们这一回要去几天,收拾了行李,在江景瑜江景腾兴奋期待、章学知忐忑的心情下,坐上了前往海城的火车。
“哐当——哐当——”
火车起步,加速,出发了。
第62章 我就是力气大
他们坐的那班火车要转车,在转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又因为火车晚点,他们上车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天亮后才到站下车,半晚上是要在火车上度过的。
晚上的火车比较容易出事,江景腾和章学知商量了决定轮流守夜:“姐,你就睡吧,我们两个就行了。”虽然真要说起来,有什么情况姐更能打,但……他们也是有自尊心的。
他们买了三张普通的硬座车票,这个车厢上人也不多,但也有七八分满了。
上了车之后,江景瑜坐在位置上做里面,从包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温水。
这班车他们本来是可以早点上的,但似乎哪里的铁路出了故障,需要维修,晚点了差不多两小时。
他们在候车站上等了许久,加上这个时候还没有倒冬天,气温低。
已经冻的手脚冰凉。
“哐当哐当——”火车匀速前进,外面黑漆漆的,偶尔才能看得到灯光,大家都睡了,除了夜班的工厂基本上没有人还醒着。
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夜生活。
上车的人很少,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两个人。
江景腾看了下手表,“你们先睡。”
他守两三小时,之后再叫醒表弟。
江景瑜打开包:“饿了吧,吃个烧饼?”
有人在睡,他们压低着声音交流。
确实,折腾这么久有些饿了。
一人拿了一个。
这是她在出门之前准备的。
烧饼不大,没几口就吃完了。
然后江景瑜和章学知一个靠着窗户,一个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现在三个人的位置是一排,江景瑜在最里面,靠窗,章学知中间,江景腾坐在最外面。
这个车厢彻底恢复了宁静,大家都在睡觉,晚上又没有车灯,漆黑一片,只有火车前进的声音。
江景腾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一直看着车窗外。
不知道他们进来之后就被人注意到了。
车厢内是黑的,但是上车的时候外面是有灯的,可以看到他们三个身上穿的衣服齐整体面,而且警惕心这么高,还留了人守夜,一般这样的也是最有油水的。
火车上是事件高发的地方,有些人在这里做了什么,到站离开,谁都找不到,等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下车了。
还有些人时间来不及到站离开,东西一到手之后就找机会跳窗台了,有些车速不高,地段也合适的话,小心一些,加上冬装衣服厚,平安降落不是什么太罕见的事。
他们三个被人盯住了,一时半会的却没有人有动作。
江景腾也不离开,就在那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钱票藏在哪里,他们是偷不是抢,对方又是人大马大,被发现了,引来了更多人的话,就难跑了,就在那里原地不动,等待机会。
江景腾看着手表保持清醒,直到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半,才把章学知叫醒,推醒的时候章学知懵了一下,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和江景腾交换了位置。
现在是江景腾坐在中间位置,靠在椅背上,把腿伸直,就这么闭上眼睛眯着,章学知看着外面。
透过窗户可以看得到今天月光明亮,可以隐约看得到路边的树影,车厢里大家还在睡,有人在打呼,有人磨牙,还有人嘴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像是在说梦话。
他也看了看手表,还有几个小时,就快到了。
如果没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应该是七点多就能到站,回到那个已经离开九年的故乡。
章学知想着以前的事情,越想越精神。
他当初下乡的时候已经上了大学了,只可惜停课了,他就只能回家。
如果他早出生几年,或许就能顺利毕业了,只不过,就算是毕业了,工作了,也不一定可以安生。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以前的那些同学,那些老师,还有朋友,至于亲戚……
想到爸爸那边的亲戚,章学知隐隐叹了一口气。
爷爷他被下放到乡下没多久就病逝了,而奶奶在家里出事之前非常果断的离婚,然后嫁给了一个贫农,以此留在了海城。
另外还有个大伯和大姑。
他们都是原配生的子女,也就是这个奶奶的亲生子女。
大伯也没有免除下乡的命运,他被分去了北方。
大伯母离婚了,改嫁给了一个贫农出身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