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玉米地块,视野宽了好多,立刻便望见前方整个山坡,那两个人影就在靠近山坡的阴坡地里了。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楚天齐,立即喊着“县长”,大步奔来。
楚天齐冲着对面连连挥手:“别过来,别过来,我现在就过去。”
对方自是不听“良言”相劝,而是执意迎向县长。
迎面两人到了近前,正是黑山乡党、政一把手杨福瑞、高佳明。
“欢迎县长莅临检查指导。”杨福瑞先说了话。
看到眼前两人,楚天齐很是欣喜,他既欣赏两人的工作劲头,也羡慕两人和谐的党政关系。如果不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歧义和联想,他真想给两人颁发一个“和谐党政楷模”之类的奖状。听到对方欢迎语句,楚天齐一笑:“你俩怎么在这儿,知道我要来?”笑着,还转头看了看。
杨福瑞马上道:“不知道您要来,刘秘书可没通知我们。我俩是利用周末不办公,专门到地里转转,看看白术苗的长势。”
楚天齐“哦”了一声:“那是偶遇喽。”
“偶遇,纯属偶遇。”高佳明点头应承。
边说边走着,头顶的热度渐渐散去,进入了山坡遮挡区域。相比起太阳底下的三十三、四度,现在的温度也不过二十六、七度的样子,刚才还烈日当地,现在忽然进入背阴区,身上顿觉阴冷。人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待的时间过长,但却适合白术育苗工作进行。
白术药材喜阴凉,耐寒性很好,对土壤水分要求也不严格,育苗期要培育壮苗。因此,专门选在这种有一定坡度,坡度不超过二十度阴坡生荒地或撂荒地。这种地块都比较瘠薄,生长起来的壮苗生命力都比较强。反之,过肥地块的白术苗枝叶就要过于柔嫩,抗病力也会减弱。
相比起上次所见,眼前的白术苗又高了好多,尤其有一部分苗更显茁壮。
指着面前地块里的白术苗,杨福瑞讲说起来:“在气温三十度以下的时候,白术植株生长速度随气温升高而加快,气温超过三十度生长反而受抑制。伏天这段时间,白天最高气温能达到三十六、七度,大部分时间也在三十三、四度,就是背阴地方也得三十度以上。这几天气温下降了一些,背阴地方也就二十七、八度左右。所以,刚过去的四十多天长的并不快,反倒是近一、两周‘蹭蹭’的蹿。今年把壮苗培育好,明年栽种基础就好,到时收成也更有保证。
白术就怕水*多,即使在这种坡地也要防止形成洼涝,这些排水渠发挥功能尤其重要。所好的是,这里是沙质土壤,一般不积存水,这个季节也基本过了大暴雨时节。不过我们也不敢大意,尤其今年热的不正常,更得防着洪涝水灾,我俩今天过来,主要就是看看这些排水渠是否畅通、淤积。刚才周圆圈转了一下,水渠都很通畅,没有淤泥,也没有杂物。来的时候,我俩也没通知种植户,不过就冲这些管理,他们肯定在及时关注着这些事……”
听着杨福瑞讲的头头是道,楚天齐调侃了一句:“杨福瑞同志,你身为乡党委书记,有些‘不务正业’呀。”
杨福瑞先是一愕,随即“嘿嘿”笑了:“党委主要就是党务、人事、组织等工作,务虚的更多一些,乡里就那么几十个人,也没有那么多人事、组织的事。再说了,组织委员、宣传委员就把事办了,稍重要点的,和老高他们几个一商量,很快也能解决。我这人喜欢干具体工作,这么多年都这样,主要是老高有胸怀,从不嫌我伸手过长,否则我也不能老掺和。”
“已经习惯了杨书记领导,这些年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党委那边的事,书记也让我参与很多,我俩都有些‘不务正业’。”高佳明补充着。
“你俩这‘不务正业’好呀,要是人们都能这样的话,就能做更多实际工作了。”楚天齐有感而发。
由杨福瑞、高佳明陪同着,把整个种植药材区域都转了个遍,包括这里的白术,还有别村的地黄药材。一圈转下来,楚天齐对黑山乡药材种植管理非常满意,对杨福瑞、高佳明的工作态度也很满意,尤其两人的责任心、警惕性更让他称赞。
……
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为了说话方便,还是把大师傅叫到乡里,在乡食堂吃的午饭。虽说是中午,但今天属于休息时间,楚天齐和杨福瑞、高佳明喝了些啤酒。整个吃饭过程很和谐,很融洽,也谈的非常投机。
本来不准备休息,但在吃饭后期,楚天齐觉得头有点疼,就到乡里客房睡了一会儿。
下午三*点多,楚天齐醒来了,头疼似乎轻了一些,但却有些恍惚,头重脚轻的。
看到县长这个状态,可把杨福瑞、高佳明吓坏了。
杨福瑞顾不得抹去额头的汗珠,焦急的说:“县长,我们马上送您去医院,现在就联系县医院做准备,让乡卫生院医生跟着。”
楚天齐一笑:“我不过是偶有不适,要是让你这么一弄,别人还以为我身患重症呢。没事,我直接回去就行了。”
虽然楚天齐不去县医院,但也接受了让医生看看的建议。
时间不长,乡卫生院院长到了,经过询问和简单检查,断定县长是“受阴”所致。建议县长上床休息,还给开了两样药片,言说过两个小时就会见轻了。
见大家都是一脸焦急,杨、高二人更是诚惶诚恐,楚天齐没有硬拗着,吃过药后,又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夜救小娟
吃完药躺下不久,楚天齐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身上出了一些汗,症状减轻了好多,看来药片对症了,看来卫生院长判断的很准。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楚天齐就准备乘车离去。
肯定是听到了屋里动静,杨福瑞、高佳明来了。二人询问了县长状况,还说天有些阴,恐怕要有雨,建议县长留下休息,明天再走。
楚天齐表示明早有事,执意要走,杨、高二人也只得顺了县长的意。
在乡书记、乡长相送下,楚天齐一行出了屋子,奔向前院。
“呀,怎么一会儿阴成了这样,刚才还露着天呢。”看到黑压压的天空,杨福瑞忙道,“县长,天阴的这么厉害,还是别走了。肯定有急雨,等过了这阵再说,路上也不安全。”
“没事,赶早不赶晚,趁现在还没真正天黑。即使下雨的话,走的大部分都是柏油路,也没什么事。”楚天齐执意要走。
“咔嚓”、“刷”、“哗”,闪电、雷声、雨滴一气呵成。
走在最前的楚天齐,赶忙收住脚步,堪堪还在过道中。只要多走出一步,肯定也会淋上雨了。
“哗”,雨点很大,也很急。
“人留天也留。”感叹一声后,楚天齐马上道,“这雨不会对药材有影响吧?”
“照现在的雨势看,没问题,那些壮苗能长到现在,都是经历过多番风吹雨打的,肯定能扛的住。要是再大一些,就难说了,千万可别吓雹子。”杨福瑞的语气中不免一丝担忧。
不止杨福瑞,现场众人都担忧。
现在正下着急雨,而且楚天齐也担心地里的药材,便决定先留下来。
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急雨变成了中雨,看样子一时还停不下来。楚天齐只得和众人一起,进了最前排屋子,眼巴巴的看着院外的水帘,希望雨能尽快停下来。
外面的中雨并未遂了人意,就那样一直下着,只不过在将近六点的时候,雨势小了一些,但也并非小雨。
晚饭吃的面片儿汤,是乡长高佳明做的。吃完午饭的时候,没告诉大师傅再来,现在又下着雨,也不便让人家冒雨前来,高佳明就亲自下厨了。
还别说,做的挺香,楚天齐吃了两碗稠的,喝了一碗稀的,又出了身汗,身上轻松了好多,不适感基本没有了。
将近晚上八点,雨势终于更小一些。时间不长,就彻底停了。
虽然天空还阴着,看样子应该下不上来了,杨、高二人也保证药材肯定没问题,尤其今天也看到了通畅的排水渠,楚天齐谢绝乡里挽留,离开了黑山乡政府。从乡政府院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正好八点整。
出了乡政府大院,汽车很快便上了公路。虽说是国道柏油路,但毕竟是乡下二级公路,路况差了好多,平时还不显,一下雨到处是不大的水坑。汽车走在上面,总是激起水花,也有些湿*滑,速度快不起来。
平时晚上车就不多,又刚刚下过雨,汽车更是少的可怜,五十多公里出来了,就遇到过两辆汽车,还都是顺向的,应该也是要返回县城的样子。
“慢点。”楚天齐轻轻拍了拍司机座椅后靠背。
其实在楚天齐拍打后靠背的时候,汽车已经慢了下来。
“救……”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楚天齐刚能听见,刘拙根本就感受不到。
汽车玻璃摇下一条缝隙,声音又高了一些:“救……”
“县长,好像有女的在喊,听不清喊什么。”刘拙侧着耳朵,满脸疑惑。
“不是好像。靠过去。”楚天齐分别对秘书和司机各说了一句话。
“县长坐好。”司机岳继先提示一声后,关好车窗,汽车开始提速。
随着车速提升,一股股的水流贱到车窗,打在车底盘上,但却听不到那个女声的呼喊了。
目光透过车窗,楚天齐搜寻着前方的目标,同时也侧起了耳朵。
车灯灯光照出很远,但却照不到行人,也照不到车辆。
“右前方岔路。”楚天齐说了方位。
这次岳继先没有搭茬,而是操纵方向盘,迅速拐到了那条岔路上。这是一条乡间砂石路,由于雨水的浸泡,已经泥泞不堪。所好司机技术不错,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也有一定的车速。侥是这样,汽车也打滑了两次,打滑幅度不大。
岔路上黑黢黢的,两边都是农田,并未看到车辆或行人,但却传来了声音:“救命啊,救……”
“县长,好像有人喊救命。”这次刘拙听到了。
楚天齐并未回复秘书,而是对司机道:“追上去。”
车身摇晃、颠簸的又厉害了一些,显然汽车又提了速度。汽车爬上一个小缓坡,向前冲去,前方出现了一辆汽车的影子。
“唔……”女声又高了一些,但并不清晰,应该是嘴里被堵上了东西。
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可以看到前方是一辆黑色越野车。按说在这种路况下,越野车更有优势,但由于司机车技的差别,轿车反而追上来了。
“停车,停车。”楚天齐摇下车窗,“停车,把人放了。”
越野车并未停下,反而车身晃的更厉害了,显然是想提速。只是路况过于湿*滑、泥泞,而且前面又有一个小缓坡,它未能如愿而已。
相比之下,轿车反而前进的快一些,离前车越来越近。
“停车,放人。”楚天齐继续喊着,然后忽然转头,“减速。”
几乎是与县长声音同步,岳继先减下车速,并向右又打了一些车轮。
越野车后车门忽然开启,一个重物滚出汽车,跌落地上,而后越野车继续向前冲去。
“吱、叽。”轿车猛的停了下来。
楚天齐推开车门,一个箭步跃出,奔向地上重物。
刘拙也要推门下车,被一只手拉住了,他转头斥道:“干什么?”
“不要下去,你坐在车上就是给县长帮的最大忙。”岳继先依然抓着对方。
“那怎么行?松开。我……”刘拙使劲推着对方手臂。
岳继先道:“挣扎也是徒劳,看看一会儿能不能给县长帮上忙吧。”
“你……”挣了两下,果然是徒劳,刘拙只得做罢,焦急的看向前方。
此时,楚天齐已经到了近前,看到泥水中躺着一个红裙女孩。
“唔……唔……”女孩发出了声音。这是女孩躺到泥水中以后第一次出声,估计刚才被摔晕,或是吓懵了。
“姑娘别着急,我是好人,我来救你。”说着话,楚天齐转到另一边,蹲了下去。看到女孩的脸,他惊讶道,“小娟,是你。”伸手扯出了对方口中的破布。
“唔……呜……哇……”女孩哭出了声,正是小娟。
“别着急,我给你解。”楚天齐说着话,又去解对方手、脚上的绳子。
“呜……县长,谢……呜……谢你。”小娟呜咽着。
楚天齐安慰着对方:“小娟,别怕,没事了。轻轻活动一下手脚,看能不能动,也动动脖子。”
小娟哭着,伸了伸胳膊、腿,又转转脖子:“没事,都能动,也不疼。”说着,就要起来。
“别动。”楚天齐伸手制止,并追问着,“你确认都能动、不疼?”
“嗯,能动。”小娟抽泣着,又要起来。
“你别动,我帮你起来,送你去医院检查。”楚天齐双手伸到小娟腰下。
“我自己起,不用去医院。”小娟声音很害羞。
“不要动,听我的。”说话间,楚天齐抱着对方,站起来,向轿车走去。
此时,刘拙才被岳继先放开,适时打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