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均没有要走的意思,“你是跟着我去的杜家,我不该给你爹娘一个交代?”
江亦嘉手指握了握,还没想出要怎么回,又听他催促道:“走吧!”
江亦嘉没法,只好带着他走了进去。
早有小厮把杜家四爷亲自送小姐回来的消息通报了江其佑。
江其佑一想到这是只金大腿,自然喜得无可不可,忙让人烹煮上最好的茶,要亲自招待。
杜程均被请去了前厅,江亦嘉只能去后院。
刚进到徐氏的屋里,就闻到一阵刺鼻的苦药汤子味。
江亦嘉当即皱眉,加快脚步进内室,见徐氏有气无力地趴在床榻上,她立即瞪圆了眼,“娘!”
人飞奔过去,扑在床沿边。
徐氏听到女儿的声音,转过头来,笑得虚弱,却很欣慰,“亦嘉,你回来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爹打的?”
她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了几日而已,爹竟然能对娘下如此毒手。
掀开被子,看着徐氏脊背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江亦嘉直接恨红了眼,“果然是他!”
见江亦嘉怒得要起身去找她爹理论,徐氏忙一把拉住她的手,“亦嘉,你别冲动,先坐下来,娘有话要跟你说。”
江亦嘉不得不咬着牙,暂且忍耐下来。
“娘,你要跟我说什么?”江亦嘉看向徐氏,目光再一次瞟到她背上的伤痕,忍不住落下泪来。
徐氏抬手替她擦去,安慰道:“别哭,娘没事,左不过是顿打,以前又不是没挨过,休息一段日子就好了,娘要说说你的婚事。”
提起这茬,江亦嘉一下子怔愣住。
这一路上,她心里很忐忑。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跟杜晓瑜兄妹平辈论处的,在所有人眼里,杜程均那就是她叔叔。
可短短数日之内,她本该叫四叔的人变成了她未婚夫,这种事儿,想必爹娘都难以接受。
想到这,江亦嘉先一步道:“娘,他那是为了救我才使的权宜之计,做不得数,我后面会让他跟所有人说清楚的。”
徐氏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你的意思是,你们俩只是做戏?”
江亦嘉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当时的情况,反正到了现在,她都还没接受自己是杜程均的未婚妻这件事。
“亦嘉,你快说啊!”徐氏急得不得了,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你们俩是不是做戏?那个杜程均,他只是暂时为了帮你所以才这么说?”
就在江亦嘉想点头的时候,徐氏又说:“我的糊涂丫头哟,你可知道这是你一辈子的清誉,怎么能拿出来给人作践呢?”
“不是这样的,娘,你冷静一点。”
到了如今,江亦嘉也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这么跟您说吧,我以前喜欢的人是杜晓骏,后来知道杜晓骏要成婚了,心下不甘,就想着去接近四爷,找机会自毁名声逼他娶了我,可是计划还没完成,四爷就去了西洋治病,等他回来,我人也看开了,就没再想那件事。
可是偏偏就有那么巧,我数次去杜家都能遇到他,那天从咱们家逃出去以后,也是在街上被他撞见,阴差阳错之下,还是他帮我解了围,之后我因为没地去,只能跟着他去了杜家。
他们家老太太你是知道的,因为脑袋磕伤,醒来之后记性就不大好了,要么把四爷错认成杜晓骏,要么把我给错认成四爷的新婚媳妇,总而言之,就是我去见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乱点鸳鸯谱,愣是要把我们俩凑一块儿。
再之后,咱们府上的下人找过去了,要把我给绑回来,便是四爷出面说杜江两家有婚约,小辈履行不了,那就长辈来履行,于是我们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徐氏喃喃道:“这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江亦嘉恼道:“娘你能不能想想我,我以前那么算计他,如今假戏要成真了,我这心里乱哄哄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氏总算是听明白了,当即大松口气,她还以为杜程均是对自家女儿耍了什么花花肠子,如今这么一听,不过是自家女儿觉得没脸面对罢了。
“你呀,就是爱钻牛角尖。”徐氏嗔道:“假戏成真这不是好事儿吗?他长你那么多岁能当你叔叔的人,会跟你在意这个?”
“他不在意,我在意啊!”江亦嘉道。
徐氏一听就皱眉,直接戳她额头,骂道:“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那杜程均什么人品,你老子娘我清楚得很,能入他的眼,你就该偷着乐了,还跟我这儿挑三拣四嫌东嫌西的。
你要真不乐意,就去你爹跟前说,让他继续把你送去靖南公府做妾算了,还折腾什么!”
看着女儿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徐氏再一次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瞧瞧我身上的伤都是为了谁,你三哥可也伤得不轻呢,为了不让你当妾,我们母子算是仁至义尽了,偏你还不知足,如今能嫁入杜家那么大的后台,你这也不乐意,那也不乐意,怎么着,你还想野鸡变凤凰去当皇妃啊?
你要是个有良心的,就算是为了你娘和你的哥哥们,也该早早点了头嫁过去。”
江亦嘉被徐氏一通数落,脸色白得像张纸,再不敢多发一言。
徐氏说得累了,瞪她一眼,“杵这儿做什么,还不去跟你爹说你不愿意嫁,要去给人做妾!”
江亦嘉一听,眼泪就来了,马上跪在地上,“娘,是我错了,我不该辜负您和三哥的心意,女儿嫁,女儿肯定会乖乖嫁过去的。”
徐氏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舒坦了些。
其实她本舍不得这么数落自己亲生女儿的,可是看她那样,钻了牛角尖就拉都拉不回来,要是不刺激刺激她,她不定真能把这事儿给搅黄了。
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找个人堂堂正正的嫁了做正妻才是正理,还矫情什么?
人家看上你的时候你磨磨唧唧顾虑这个顾虑那个,非得等到祸事临头被押着去给人做妾才后悔?女儿年纪小,心性不成熟,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要拉拔拉拔她,免得女儿抱憾终身以后哭天抹泪地回来跟她抱怨日子不好过。
没准儿给人当了妾,连回娘家的机会都没有,看她找谁哭去。
而前院那边,杜程均不知道跟江其佑说了什么,外面的下人只听得到自家老爷爽朗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