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真相,杜程松黑沉紧绷的脸色总算是缓了缓,吩咐她,“那你先回去,我出去接人。”
杜晓瑜站着不动,“他既然是来找我的,我就算回海棠居躲起来又如何,一会儿他还不是照样要点名见我,那就不必麻烦了,我便在这儿等着。”
杜程松拿她没办法,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见到骑在马背上的傅凉枭,压下所有情绪,行了个礼,“草民恭迎楚王殿下。”
傅凉枭看着杜程松,“筱筱是不是回来了?”
“嗯。”杜程松不情愿地回答。
“本王要见她。”傅凉枭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与威势。
杜程松本来想拒绝,但是想到杜晓瑜跟他说的那些,他又把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小女在前厅等着王爷。”
傅凉枭翻身下马,跟着杜程松朝里面走,径直来到前厅。
见到杜晓瑜的时候,忍不住脱口喊了一声,“筱筱……”
杜晓瑜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杜程松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傅凉枭上前,想抱抱她。
杜晓瑜挣扎两下,挣扎不过,只好由他抱着。
傅凉枭深吸一口气,多少年来他孤枕难眠,寥落孤寂,似乎唯有将她抱入怀里,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实实活着的。
“筱筱为何突然不辞而别?”他低哑着声音问。
杜晓瑜不说话。
“你生气啦?”
杜晓瑜还是不说话。
傅凉枭伸手捧起她的小脸,“你不是说,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不会离开我的吗?我没有不要你,那你为何走了?”
“我只是回来待嫁。”杜晓瑜垂眸。
“是因为孩子的事?”他一针见血,对她的回答视而不见。
杜晓瑜终于肯直面他,“如果我说是,那你会同意我大婚以后不喝药,不避孕吗?”
“筱筱才十六岁,为何如此着急?”他带着薄温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眉眼轮廓,动作细致而温柔。
“是,我才十六岁,你就给我喝避子汤,等我到二十六岁,就会成为一个永远不会生育的女人,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变成慧贵妃那样,只能抱养别人的孩子?”
傅凉枭俊美绝伦的脸上一瞬间黑气沉沉。
杜晓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很生气,可再生气我也要说,我不想过继别人的孩子,不想喝避子汤,我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如果嫁给你,一辈子都不能生孩子,那我……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凉枭用唇狠狠堵住。
像是怕她说出接下来的话,他吻得十分凶猛,霸道又强势,甚至带着疯狂。
杜晓瑜推拒不开,只能受着,眼泪却无声滑下来。
傅凉枭看到她哭,一颗心撕扯着痛,唇瓣离开她,声音低哑凄迷,“筱筱,咱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下个月就是婚期,我会迎娶你进门,履行承诺,这辈子只娶你一个。”
“我没有闹。”杜晓瑜拧紧秀眉,“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是不是嫁给你,一辈子我都不能怀孕?你给我句准话,好让我死心。”
“哪怕没有孩子,我也会用一生陪着你。”
杜晓瑜眼泪掉得更凶,“这么说,你给我喝避子汤,原就是打算好让我多喝几年慢慢绝育,永远都不能生的?”所以第一副药才会那么“狠”,好几味都是女性禁忌。
傅凉枭不置可否。
杜晓瑜用力挣脱他,“你太过分了!”
她想走,却被傅凉枭一把拽住手腕。
“松开!”杜晓瑜冷声喝道。
“筱筱。”傅凉枭挽留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如果可以,我宁愿受这份罪的人是我自己。”
杜晓瑜冷笑,“那你自己怎么不喝,非要让我喝,难道不是因为在你心里,你自己的身子比我重要?”
傅凉枭脸色一白。
杜晓瑜继续道:“你若是真有自己说的那样不想要孩子,自己服用绝育散不是更直接吗?既不会伤害我,又能达到你膝下无子的目的。可你还是选择让我绝育,那就只能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之所以会诞下天生心疾的孩子,全都怨我。你这样怨我,还娶我做什么?楚王殿下,等着被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人比比皆是,你换个人,她们或许就能为你生下健康的孩子,你也不必再费尽心思哄她们喝下避子汤,倘若能儿女双全子孙满堂,谁愿意孤苦一生呢,你说是吧?”
“筱筱,我求你别说了。”傅凉枭手上一用力,再次将她代入怀里紧紧箍住,“你知道,除了你,我不可能娶别人的。”
杜晓瑜痛苦地闭上眼,然后推开他,“我走了,你自便。”
“你真的想好了要走?”他抓住她的手腕,人却没回头,声音低沉喑哑,隐隐听出撕心裂肺的感觉来。
杜晓瑜红着眼眶,她知道他说的“走”不单单是指踏出这道门,还代表着离开他。
收了泪,她看着他,目光笃定道:“生育是我的自由,你不该私自替我做决定。”
“好。”傅凉枭抓着她的手忽然一松,“如果一辈子不能有孩子让你如此痛苦,那我放手,还你自由。”
听到这句话,杜晓瑜唰地一下脑子里突然变得空白,泪水模糊了双眼,啪嗒啪嗒往下落。
恍惚中,只听得他一声冷淡的“告辞”,人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杜晓瑜扶住门框,勉强让自己站直,双眼却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也看不清他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