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为何?”江亦嘉越发觉得疑惑了。
“我让她跟你大哥和离,她不同意。”
“混账!”
徐氏话音刚落下,外面江其佑就背着手走了进来,一张脸上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阴沉。
身后跟着走路不稳的秦枫媛。
看到这一幕,徐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枫媛不同意和离,跟她这儿讲不通,直接跑去找公爹了。
原本不怎么讨厌这个儿媳的徐氏此时此刻觉得秦枫媛心眼是真多,以前果然还是自己太小看她了。
“老爷。”
见到江其佑进来,徐氏不得不起身见礼。
江亦嘉也喊了声爹。
江其佑冷哼一声,往主位坐下,双眼冷沉沉地朝着徐氏刺来,“我听说,你撺掇老大媳妇跟老大和离?”
撺掇?
徐氏看向秦枫媛,对方一直没抬头,对她的眼神询问自然不会给予回应。
徐氏心头怒火直冒。
她哪里撺掇秦枫媛跟老大和离了,不过是瞅着秦枫媛三天两头朝老大撒气,如今又伤了孩子,想着她怕是不乐意待在江家让她走成全她而已,怎么到头来反倒成“撺掇”了?
徐氏对丈夫的态度有些不满,“后院的事,老爷不是一向不插手的吗?”
江其佑怒道:“老大媳妇是国公府嫡女,你说和离就和离?”
徐氏默然。
恩国公是棵大树,江其佑自然要想法子抱紧了,否则没了恩国公府,江家不定又会落败成什么样子。
这些关节徐氏心知肚明,可,他这个当爹的还不准许她这个当娘的心疼心疼儿子?
他要怎么利用儿子儿媳去争名夺利她管不着,但她这个生母是打心眼里心疼儿子,不忍心看到儿子从今往后再遭人毒手。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听说了吗?”徐氏试探着问。
她要先摸清楚江其佑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才好做出后续的反应来。
“我都打听过了,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江其佑轻描淡写地揭过,“跟老大媳妇无关,夫人就别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
徐氏心头冷笑。
长孙的性命在他眼里不过是小题大做,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刚嫁入江家的时候,她不是没听说过江其佑和霓裳的一些风言风语,不过因为霓裳是皇后,坊间即便有人议论,也只敢私底下随便嚼几句,而且说的都是江其佑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的言论,徐氏一向左耳进右耳出,没当回事。
后来才发现,她家夫君果然“志向远大”,从来不满足于现状,千方百计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尚书的位置,没多久就被人揪着把柄从背后捅了一刀,一撸撸下两个官阶来。
徐氏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劝他不要再冒进了,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正经,官品低一些就低一些吧,只要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偏偏江其佑是个不听人劝的,完全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又用了些手段继续往上爬,结果再一次摔下来,摔得比第一次还惨,他再爬,再继续摔,然后就摔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被贬得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哪怕是到了现在,江其佑都还没放弃升官发财的美梦。
徐氏知道他想借着恩国公再拼一把,可如果他升官的代价是要了儿子和孙子性命的话,便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同意的。
见徐氏还想说什么,江亦嘉忙给她递了个眼色,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徐氏只好把到嘴的话改了改,“那么老爷的意思是?”
“荣荣病着,该请大夫就请大夫,至于其他的,你是当家主母,自个掂量着办。——对了,过两天我可能会请国公来咱们家吃饭,夫人张罗些好酒好菜出来。”
徐氏沉默,一双手险些把茶杯给直接捏碎。
这个男人,何其的铁石心肠,妻儿乃至是妾室,全都只是他的铺路石而已,就算是谁死了谁伤了,他也不会皱下眉头,就跟养在荷塘里的鱼死了一条,没用了,直接扔出去就是了,只要不影响他的大局,他从来不会投注太多的关心。
可在徐氏看来,自己和儿女在江其佑眼里,连荷塘里的鱼都比不上。
老三江亦臣之所以不得江其佑喜欢,就是因为江亦臣看不惯江其佑的作风,自己又劝阻不了,以“神童”之名十多岁就考中解元的他直接放弃了后面的会试,江其佑原本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想着凭江亦臣的才学,高中状元是早晚的事,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儿子竟然放言说永远不会再参加科举。
江其佑痛心疾首,私底下跟江亦臣谈了好几回,江亦臣的态度都很坚决。
江其佑大怒之下,渐渐冷落了这个儿子。
连江亦臣那样优秀名满天下的大才子都因为无法带来利益而不得他喜欢,其他无法助他上位的人,你还指望他能多看你两眼?
江其佑没留多久就起身了,大概又是往哪个美妾的院子里赶。
徐氏早就习惯了江其佑的利欲熏心,别以为他真的好色,那些美妾,不少都是他同僚家的庶女,说白了,全都是能帮他往上爬的棋子,当然得好好利用。
江其佑一走,徐氏看秦枫媛就越发的不顺眼了,直接摆手,“你回去吧!”
秦枫媛故意问:“那刚才夫人说和离的事……?”
徐氏冷笑,“你有个好爹,有个好公公,有他们给你撑腰,我一个妇道人家说的话,你会听吗?”
秦枫媛懒得待下去听徐氏的“教诲”,很快离开。
待她走远后,徐氏才气得捂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