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恍然大悟,又仔细瞧了一眼那把伞,伞柄光滑平整,伞面用的是普通的油纸,绘了画以后再刷上一层桐油,最特殊的地方在于伞面上的那几株青竹,下笔的人显然很懂得何为画魂,只用最简单的手法就把竹子那雪压不倒,风吹不折的精神给表现出来。
这么一来,整把伞的亮点和价值就出来了。
宁氏迟疑道:“这伞上的画手法特别,看来把伞借给姑娘的,并不是个寻常人。”
杜晓瑜心想,那位公子的身份寻不寻常她不知道,不过那个人倒是见上一面就不容易让人忘记。
这些话,杜晓瑜没对宁氏说出来,只是淡淡一笑。
之后,几人便相继上了马车快速回到国公府。
为了防止杜晓瑜着凉,宁氏让人给她烧了热水沐浴。
此时的杜晓瑜关了房门,正在屏风后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
傅凉枭过来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小丫鬟恭敬道:“阿福公子,杜姑娘正在沐浴,不方便见你。”
傅凉枭的目光落在门前立着的那把伞上,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撑开,当看到伞面上的画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杜晓瑜听到了外面小丫鬟跟傅凉枭说话的声音,她急忙从浴桶里出来换上今天新买来的衣裳,又用干毛巾把头发上的水绞去大半,这才走到外间打开门。
傅凉枭还没走。
杜晓瑜见他手里拿着自己带回来的那把伞,忙解释道:“今天上街的时候下雨了,这伞是一位好心人送给我遮雨的。”
傅凉枭相信她的话。
毕竟筱筱初来乍到,压根不可能认识那人,但他还是有些吃味。
果然是前世缘么?筱筱不过就是出去逛了一趟街,竟然就能遇到她前世的未婚夫,京城四大才子之首,江亦臣。
杜晓瑜把半干的头发拢到身后,又把守门的丫鬟打发下去,这才走到傅凉枭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傅凉枭安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询问送伞事件的细节。
杜晓瑜并没做亏心事,自认没有什么是说不得的,坦然道:“是一位年轻公子送的,不过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只是他看到我淋雨了,就好心把自己的伞让给了我,还说等用完就不必还了,扔了便是。”
杜晓瑜才说完,傅凉枭果然就第一时间把那伞扔了出去。
杜晓瑜实在是忍俊不禁,讨好似的挽着他的胳膊,“不过就是一把伞而已,至于这么大的醋味吗?”
未婚夫都撞见了,换谁谁不醋?傅凉枭深吸一口气,前世要不是他先截胡了她的书信,没准她最后真的会爱上江亦臣,毕竟那是个除了家世稍微次一点,其他地方都挑不出瑕疵来的第一公子。
不过对于傅凉枭来说,就算江亦臣身上没毛病,他也能鸡蛋里挑骨头挑出毛病来。
没办法,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自然是看哪都不顺眼的。
“伞都扔了你还生闷气。”杜晓瑜暗暗翻白眼,她能说其实很喜欢看他吃醋时的样子吗?
那种急得不得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可是比他平时的样子可爱多了呢。
傅凉枭一把拽住杜晓瑜的胳膊往房里带。
杜晓瑜心下一惊,想着这人该不会又想像之前在桃林那样了吧?
但让她更吃惊的是,阿福并没有用吻来惩罚她,而是将她摁坐在镜台前,然后重新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撩起她还没全干的头发,一绺一绺地帮她绞干。
怕扯到头皮弄疼她,他的动作小心翼翼,随处充满了温柔和仔细。
杜晓瑜一直注视着铜镜里的阿福,看着他专心为她绞干头发的模样,唇角不禁往上扬了扬。
“阿福哥哥。”杜晓瑜笑看着铜镜里的人。
傅凉枭动作顿了顿。
“人家说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她问。
傅凉枭也看向铜镜里,很无耻地觉得全天下就他俩有夫妻相。
难得听到这丫头嘴甜,送伞的事就不跟她计较了,傅凉枭点点头。
杜晓瑜不受控制地红了脸,她并不是想撩拨他,而是因为他不会说话,那些好听的情话,便只能自己说出来给他听了。
傅凉枭挺受用,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在国公府住了几日,眼瞅着团子恢复了精神,也解开心结每天认真上课了,杜晓瑜才提出要走。
宁氏很舍不得她,挽留道:“杜姑娘,你看你难得来一趟,就多待些时日吧,到时候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不了。”杜晓瑜道:“我这次出来,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再说,还得去一趟杜家呢,也不知道还得在那边耽搁几天,这一算算,我药田里夏季的草药又该收成了,这事儿我要是不回去,那些长工会把我的草药养成一堆废草的。”
宁氏听她这么说,只能心下叹气,“那成,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京城玩,到时候我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好好转一圈。”
“好。”杜晓瑜含笑点头,辞别秦宗元、宁氏和团子之后坐上马车去往杜家。
宁氏送给她的礼物实在是太多了,还单独安排一辆马车运送。
到杜家的时候,大太太柳氏和三太太杨氏一同出来迎接。
“杜姑娘这几日在国公府还安好吧?”杨氏好不容易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轻声问。
“一切安好。”杜晓瑜回道,又问:“杜三爷呢?他在不在家?”
“今天刚好出去了。”杨氏道:“你要是想见他,怕是得等晚上。”
杜晓瑜想到又得在杜家过夜,微微蹙了眉头。
杨氏敏锐的发现了,忙问:“杜姑娘是有急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