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活了一下午才把所有的板油都给炼完,分装了好几罐。
秦宗成从油坊回来的时候听说了此事,很快来找杜晓瑜,无奈地说道:“姑娘,你要猪油跟我说啊,是不是忘了我以前就是做猪油生意的了,前头铺子里和库房里可还有不少没动过的猪油呢,你要多少,打声招呼我马上让人给你搬来就是了,又何必自己那么辛苦去买板油来炼?”
杜晓瑜的确是忘了秦宗成是做猪油生意的,心中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我答应了那位老爷爷帮他买板油的,只是板油不好带回去,我就顺便帮他炼出来了,还剩了不少油渣呢,往你这儿拿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总觉得心不诚,人家那么好心地招待我们几个,我总得拿出点儿诚意回报不是?”
这下秦宗成没话说了,让人把那几罐油搬到阴冷的地窖里放一晚上。
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秦宗成没急着去油坊,指挥着下人把杜晓瑜买的东西装车,至于送到山里那部分,就让请来的十多个壮汉背在背篓里。
回程的路是分两拨走的,一拨负责把杜晓瑜的东西送到渔阳县白头村,另一拨就是秦宗成花钱请来的十多个壮汉,全都背着货往山里去。
杜晓瑜和傅凉枭空着手在前头带路,把米面油盐和过冬的棉袄送到老人家里的时候,两个老人感动得老泪纵横,直接给杜晓瑜跪下。
杜晓瑜吓得不轻,忙把二人扶起来,转身对着壮汉们道:“之前秦老爷雇佣你们的钱已经领了吧?”
壮汉们点点头。
杜晓瑜了然,“那么接下来,我自己花钱雇佣你们,一部分人上山去砍柴,另一部分帮老人把漏雨的房顶给修好,五十文钱一天,愿意的就去做,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自行回去吧,留下来的人,晚上我一并付工钱。”
壮汉们面面相觑,他们从府城把那些东西背到老人家里来也不过一个人得了三十文钱,如今这姑娘一出手就是五十文,傻子才不愿意,于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去干活。
这些壮汉平时都是干惯了杂物活的,砍柴修房顶这些事压根就难不倒他们,因此还没到晚上,出去的那一部分人就一个扛着一担柴回来,修房顶的那几个也完工了。
他们总的十二个人六百文,杜晓瑜拿出一吊钱来一人给数了五十文,又对几人道:“我既然花钱请了你们,那自然不是只请一天,以后每隔一个月你们就来一次,不管是砍柴翻地种粮食还是做别的,只要是帮老人家解决生活问题的,你们就回去找秦老爷要五十文钱,顺便告诉他,所有的钱都算在我杜晓瑜的账上。”
壮汉们都是粗人,这些事搁自己家也是要做的,没想到一个月给人做一天就能得五十文钱,再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一个个不住地点头表示一定会按时来帮两位老人干活。
杜晓瑜这才打发了众人。
当夜,杜晓瑜和傅凉枭又在老人家里借宿一宿,第二天吃了早饭才开始赶路,出了山,杜晓瑜租了马车,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白头村。
秦宗成的小厮早就把货都给送到了,胡氏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直到杜晓瑜回来,一大家子人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小鱼儿。”胡氏紧张地打量她,“你还好好的吧?”
杜晓瑜心下一暖,点头说道:“伯母放心,我没事,好着呢,对了,走的时候我那干儿子不安生,请大夫来看过以后有没有好转了?”
胡氏道:“按照大夫的吩咐按时吃药,已经大好了。”
杜晓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送走了秦宗成的小厮,胡氏打算去给杜晓瑜和傅凉枭做饭。
杜晓瑜把自己带回来的花生油抱了一罐出来,“伯母,你今天用这个油炒菜吧!”
胡氏接过油罐打开一看,顿时唏嘘,“这是什么油啊,奇了怪了,冷来也不凝固。”
杜晓瑜解释道:“这叫花生油,不会凝固的,是我去府城的时候,秦老伯让我带回来试吃的,要是你们都觉得这种油不错,那我就去给张婶子家和二狗叔叔家各送一罐,让他们也跟着尝尝鲜。”
“嗳。”胡氏利索地抱着油罐去了厨房。
杜晓瑜赶了几天的路,累得不想动弹,难得的没去厨房帮忙,做了一回闲人回屋躺了会儿就出来吃饭了。
今天的菜全都是用花生油炒的,廉氏夹了一块竹笋吃下去,“咦”了一声,“今天的菜好像没那么油腻了,娘的厨艺见长啊!”
胡氏也跟着尝了一块,手艺有没有进步,她自己心知肚明,摇头道:“大概不是我厨艺见长,而是今天炒菜的油跟往常不同。”
第059章 、上梁,甜蜜的糖水(二更)
“炒菜的油?”廉氏不信,又夹起酥肉咬了一口,细嚼慢咽,这才终于发现了不同的地方,惊奇道:“好像还真是,少了猪油那股油腻味儿,酥肉吃起来更加的滑嫩爽口了。对了娘,您今儿用了什么油炒菜?”
胡氏看了杜晓瑜一眼,回道:“是花生油,小鱼儿从府城给带回来的。”
廉氏把目光转向杜晓瑜,杜晓瑜也不慌乱,平静地解释:“这个就是前几日我非要跟着秦老伯去府城的原因,他请我帮着做花生油。”
胡氏一脸纳闷,“你怎么会知道花生油是如何做的?”
杜晓瑜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之前李大宝受伤的时候我不是去镇上待了好几天么,从贺掌柜嘴里得知猪油不能吃太多,否则对身体很不好,于是我就突发奇想利用植物代替动物,又见花生蒸熟以后能渗出油脂来,便想着应该能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杜晓瑜这套说辞在胡氏和廉氏这两位没什么见识的妇人听来是完全没问题的,傅凉枭却觉得漏洞百出,前世因为没接触过她艰难成长的这段时期,感触不深,但这一世在找到她之后,他几乎是亲眼看着她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花生油暂且能用刚才的说辞遮掩过去,那么,身手呢?
试想一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娃,能徒手把一个比她大上好几岁的男人摔翻在地上吗?贺云坤的块头有多大,傅凉枭一清二楚,就算杜晓瑜从小干惯了体力活,那样敏捷的身手也绝不是普通农家女能有得起的。
傅凉枭不傻,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有的东西一旦深究,就很容易扯到惊世骇俗的猜想上去,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重生本就是件惊世骇俗的事,那她身上的这些“异象”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能确定眼前的筱筱就是前世的筱筱,那么不管她到底是谁,来自什么地方,他都可以完全不在乎。
过了中秋,天气就渐渐转凉了,杜晓瑜趁着空闲给丁家所有人都做了过冬的衣裳,傅凉枭棉花买得多,一人能做一件棉袄,剩下的做了四床棉被,被套用的是花绒布,一个屋一床,边料给团子做了两顶棉帽一副耳护和一副手套。
做这些花了杜晓瑜不少时间,上梁的前几天才全部弄好给每个屋送过去。
胡氏看着炕上厚实的花绒布棉被,一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眶里湿漉漉的。
杜晓瑜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说道:“伯母,自从我来到你们家,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亲人待,现在的我啥都没有,给不了你们什么好东西,只能做些针线活聊表心意,等以后我挣钱了,一定好好孝敬你和丁伯伯。”
胡氏擦了擦眼泪,嗔道:“谁要你报答了,你让我们家两个大儿子搁那吃闲饭呢?去去去,净说瞎话!”
杜晓瑜笑着吐了吐舌。
胡氏仔细翻看了那床花棉被,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手艺又进步了。”
杜晓瑜心中升起一股小小的骄傲感来。
“这天还没完全冷下来呢!”胡氏弯腰将棉被叠起来抱到床头衣柜里放着,转过身来看着杜晓瑜,“这么好看又暖和的棉被,得留着下雪再盖,这么早盖了多可惜。”
杜晓瑜有些哭笑不得,盖新棉被跟下不下雪有关系吗?又不是小孩子了,竟然还抱着“新衣裳要留着过年穿”的想法。
好吧,处在这种地方,杜晓瑜必须要适应穷人的日子得掐斤掐两地计算着过,其实想想,古代乡下人的日子虽然清贫,却比她以前那种吃快餐,乘快车,收快递的快时代生活更温馨充实,她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