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云脸色一白,他脱口而出:“方老板,我……”
“我也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了,”方曦和打量着梁丘云这副模样,无奈道,“每次来就是要钱。这些年赔了多少,你自己算一算。”
陈总下楼要找宝贝女儿,谁知好巧不巧,遇见了熟人。
前万邦娱乐艺人经济部门主管,现新城经纪公司经理窦辰晖,正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上楼,与陈总不期而遇。
陈总的独女陈小娴,一上车就要检查华子有没有受伤。
“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打架了吗!”女孩儿不高兴道。
华子坐到她身边,他一条眉毛天生断的,往上挑。车门紧紧关上了,华子捉住陈小娴的手,凑过去在她嫩红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那傻逼都不敢还手,”华子近近瞧着陈小娴的眼睛,忍俊不禁道,“怕什么?”
陈小娴根本没注意到有别人,她的眼里始终只有华子一个。华子一看她,她就脸红了,别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方遒眼睁睁看着华子把那个叫梁丘云的小艺人揍得满地找牙。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方曦和不是他的父亲,恐怕他与这个明明有点本事却被打得不敢还手的梁丘云下场也没什么分别。
费静打来电话的时候,方遒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西装,坐在冰冷的铁艺长椅上发呆。
傅春生下楼来,正好看见方遒在使劲儿擦西装上的鞋印,发现擦不掉,方遒干脆把西装脱了,只穿着件衬衫就往望仙楼外头的停车场走。
傅春生要拦他:“方遒,方遒!”他赶忙上前捡起西服,对方遒道:“天这么冷,你多穿点!”
方遒听见是他,嘴边冒着白气:“我先走了,傅叔。”
傅春生以为方遒是又心灰意冷了:“听傅叔一句劝,和你爸爸好好说!”
“我知道,”方遒神情严肃,对傅春生讲,“我晚上再过来!”
费静是开经纪人的私家车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望仙楼的停车场比外面安全,她把脸上的口罩摘了。方遒一上车,费静就被他紧紧抱进怀里。
费静只听见方遒的呼吸声在她耳边,粗重,又不甘。
“我没事啦,”费静看不见方遒的表情,她在他的怀抱里笑着仰起脸,声音悄悄的,小声告诉他这个惊喜,“我新春晚会的节目留下啦!”
“是汤贞帮我的,”费静坐在后座里,吃着经纪人不许她吃的零食,对方遒道,“幸好他出现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要被骂到什么时候。”
费静给方遒递零食,方遒不吃。他撑着脸看窗外,似乎还是有心事。
“你怎么了?”费静问。
方遒说:“你说汤贞好好的一个人……”
费静道:“你又对他有偏见!”
方遒回过头来:“这是偏见吗?他一个男的,长那么好看,成天在这儿跟一帮老爷们在一块,像甘清那种人,还有我爸,他能不知道这些人打什么主意吗——”
费静直接拿零食塞方遒的嘴。
“你思想太肮脏了,”费静说,“在电视台里,只有他帮我。”
方遒含着嘴里的零食,也不嚼。
费静嘟囔道:“汤贞真的是个好人。”
“我没说他是个坏人啊,”方遒把零食硬咽下去了,“就觉得不是正经人。”
费静忍俊不禁,又拿零食塞方遒的嘴:“就你最正经了!”
方遒也没有刚刚在望仙楼里那刺头样儿了,他傻笑,在车里躲费静的手。“费静!”他喝道,“你别是看上汤贞了吧!不许移情别恋啊!”
“小静,打算什么时候解约啊。”
费静把吃空了的零食袋子放在方遒手里,她靠在方遒胸口,眼神放空了,望着窗外。“我也不知道……”她说,“我现在就想。”
新城影业旗下经纪公司新成立不久,经理窦辰晖可说是十分忙碌。要应付顶头上司铁一般的命令,要绞尽脑汁调查亚星娱乐,还要时不时收到一两封骇人的恐吓信:前任东家好来这一手,特别是副总林大,行事作风鲜少有合法合规的。
“陈乐山没把你怎么样吧。”方曦和坐在沙发里,关怀他。
窦经理把手里的资料打开,苦笑道:“能怎么样。”
傅春生也从外头进来了,关上门。
“那个姓梁的小子,还等在楼下不走。”傅春生道。
方曦和听了也没反应,就让窦经理报告。
“汤贞在亚星娱乐的地位之高,到目前仍然不可撼动,”窦经理说,他拿出一些图表,给方曦和和傅春生看,“与他有关的盈利收入能占到这公司总营收的百分之八十,亚星娱乐对汤贞过于依赖了,会给这个公司造成巨大的风险和隐患。”
“你的意思是?”方曦和看他。
窦经理顿了顿:“在这一行,人就是商品。艺人的价值过高,足以颠覆一个公司。汤贞这块牌子,现在就是亚星娱乐最大的一块商标,最知名的一个商品,他们是轻易不肯松手的。”
“你有话直说。”方曦和道。
“要拿下汤贞,”窦经理道,“不如直接拿下亚星娱乐。”
傅春生从旁边道:“这不行,他公司那么多艺人,我们不打算培养,只要汤贞一个。”
窦经理对傅春生说:“到时候亚星娱乐到手,其他人等遣散回家,释放他们的合约,只留下汤贞,这不就行了。”
傅春生听了这主意,转过头去看方曦和。
只见方曦和手里夹着烟,一双瞧不出情绪的眼睛,盯在窦经理脸上。
“这主意不——”傅春生对方曦和说,一个“错”字还未出口。
“这主意不好,”方曦和弹了弹烟灰,沉声道,“好好的一出凤还巢,要叫你们唱成绿珠坠楼了。”
窦经理听不懂方曦和的话。傅春生从旁边一想,对窦经理道:“汤贞这个人,平时瞧着没脾气,关键时刻也强硬。要是就这么糟蹋了他老东家,他肯定万万不会同意。”
方曦和方老板,虽说素日里行事作风颇为狠戾,但惜才之心,惜玉之心,还真是有。窦经理也曾听人提起,说汤贞每回来望仙楼,外的人总以为他是来受欺负的,只有内的人才知道,汤贞从来都是方曦和的座上宾。
“那怎么办,”窦经理道,“汤贞那边确实是油盐不进。”
傅春生看了方曦和。
只听方老板道:“亚星娱乐对小汤过于依赖,这一点我们知道,他们自己想必也心中有数。”
傅春生听着,一下子抬起眼来,窦经理也看他。
方曦和悠悠道:“存在问题,就要拿出办法。除了培植新人,他们难免也要控制一下小汤。”
傅春生想了想:“一旦汤贞在亚星施展不开,我们再加以援手,这里面就有余地可操作。”
窦经理一愣:“亚星娱乐会这么傻吗?”
方曦和手里捏着烟,他两个手指满是茧子,把一支细烟稳稳地拿捏着。
“不用太高看他们。”方曦和笑道。
汤贞在新春晚会现场的餐厅吃过了盒饭,许多舞蹈节目的小孩儿围在他身边,要和他一起吃。汤贞盛情难却,同带队老师陪了他们一会儿,这时音乐制作人廖全安打电话来,气急败坏道:“阿贞,你公司把我们这次七首歌全毙了。”
孩子们举着主办方发的年糕串串,道:“阿贞老师!阿贞老师!”
汤贞走到了一楼大厅的无人处,他瞧着玻璃门外,街对过有一家超市。他对手机里问:“怎么会,全毙了?”
廖全安无奈道:“我已经尽了所有努力。”又说:“如果这次合作的人不是你,我连这个电话都不会打。”
“我明白,”汤贞道,廖全安在业内是何等的知名度,何等的脾气,为了这一次的合作,廖全安已经十分委曲求全,“我回去问问公司的人,也许是什么搞错了。”
廖全安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他们搞错了。”
电话挂了。汤贞对着手机愣了一会儿,他收起手机,推开眼前的玻璃门。
街对面的超市摆出了一排货架。因为新春晚会一直在紧锣密鼓地排练,这条街被封在晚会现场里面,市民进不来。汤贞走进超市里,看到货架上摆的拖鞋。他回忆着昨天给那个男孩子脱鞋时看见的尺码,对售货员说,他想买一双男士拖鞋。
售货员平日在这里工作,见多了明星,一直没亲眼见过汤贞。她又激动,又欢喜,汤贞对她一笑,她更手足无措。
她连忙从货架里翻找那个尺码的鞋,边找边抬头看,那站在她眼前的,的确是汤贞本人没错。
“您真人比电视上好看一百倍!”售货员喜不自胜道。
“是吗。”汤贞笑着,把售货员找到的拖鞋接过来。
他两只手本来就小,握着两只大码的男士拖鞋,便显得更小了。汤贞瞧着这两只拖鞋,又感慨道:“有这么大啊。”
第98章 小周 12
艾文涛在酒吧乍一见周子轲,愣了。
“您这是什么打扮?”
周子轲刚从诊所里出来,他谢绝了对方送他回去的车,自己打车来到酒吧。穿着一身鼓鼓囊囊的深灰色羽绒服,今天的周子轲在艾文涛眼里是前所未有的亲民。
酒吧老板乍一也没认出周子轲来,他隔着吧台搓了搓手,忍不住笑:“今天来点什么?”
周子轲上来问老板要烟。
“干嘛去了,打扮成这样。”艾文涛从旁边好奇看他。
周子轲叼了烟,拿了吧台上的打火机点燃,上来先吸了一口。他转头看艾文涛,说着话那烟雾就从嘴里出来了:“做胃镜。”
艾文涛一时半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酒吧老板擦了一瓶41年的威士忌,上来给周子轲倒了个杯底。
周子轲拿过来正要喝,艾文涛一把把他拦住:“刚做完胃镜你喝酒啊?”
周子轲今天真的怪,艾文涛瞧着周子轲忽然冲他笑了一下,这一下笑得,艾文涛那小心脏立时没了主意。“够了。”周子轲对还端着酒等倒第二杯的老板说,他把杯子里那点酒装肚子里。
“怎么你突然想起做胃镜去了?”艾文涛问。
之前学校那么多老师劝,吉叔怎么劝,都不听。
“顺便做的。”周子轲说,他就和八百年没见过香烟了似的,低头几口吸完了半支,把剩下半支摁灭在烟灰缸里。
艾文涛正想问,这是顺哪门子的便啊。周子轲把刚拆封了的那盒烟揣进羽绒服口袋里,突然道:“我走了。”
“你、你等会儿!”艾文涛吃惊道。
这好几天没见了,艾文涛本就纳闷,不知道周子轲这段时间失踪一样忙什么呢——圈里传言那个亚星娱乐公司最近新招了个练习生叫周子轲的,就是嘉兰天地的太子爷。艾文涛心道这怎么可能啊,扯蛋呢。可他又确实见不着周子轲的人影。前几天夜里好不容易见了一面,结果周子轲喝了半宿的酒,又一声不吭消失了。
今天再看,状态好像还可以。
“你这两天上哪儿睡觉去了。”艾文涛问。吉叔就想知道这个。
周子轲出了酒吧,外面风大,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觉不出一点冷。反倒是穿着夹克的艾文涛缩着脖子。
艾文涛打量他,又问:“你怎么想起穿羽绒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