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变化:“怎么了?”
“你说呢?”淼淼生无可恋的看他一眼,随后面无表情道,“扶我躺下,我要睡觉。”
陆晟忙扶她躺好,顺便帮她盖上了被子。他殷勤的样子叫淼淼心里没那么气了,勉强决定要原谅他昨夜无休止的索取行为。
正当她要告诉他这一好消息的时候,陆晟从旁边拿了个精美的木盒过来了,她看了一眼本不想搭理,可就看着陆晟将盒子打开后坐到了床尾,还从那边掀开了她身上的半截被子。
淼淼立刻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帮你涂药,”陆晟说完想了一下,更加仔细道,“天亮之后我看了看,有些红肿,所以才叫太医来的,这是他给的药,涂上你会舒服很多……”
“够了!”淼淼忍无可忍的打断,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你没事为什么要去看我那里?”
陆晟:“……”
“说话!”淼淼怒极,方才打算放过他的想法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陆晟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这是为了你好,休要胡闹。”
“我胡闹……你大爷!”她的话还未说完,他便剜了一大块药膏涂了上去,淼淼顿时没了声音,双脚死死的抠着床单,才没有一脚踹过去。
陆晟蹙眉:“放松。”
“……你放松个试试。”淼淼哑声反驳,这就像小时候生病去打针,在被脱了裤子扎针的时候医生让放松肌肉一样。明知道自己要被扎了,却还要强迫自己放松去挨针这件事,一直被她视为人生经历过的最鬼【畜的事情。
现在,被陆晟按着涂药成了取代它成为了第一名。
淼淼咸鱼一般翻腾了两下,发现自己那点力道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后,果断的放弃了反抗。他的手指稍微重了一下,淼淼当即哼唧一声,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枕头的边角。
陆晟喉结微动,身体如被火灼烧一般发烫,可看到她的伤势后顿时冷静下来,快速的涂完药便将手指抽了出来。
“我以为你要继续禽兽呢。”淼淼嘲讽的看着他。
陆晟沉默一瞬,另一只干净的手将药膏递给她,淼淼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看到里面是如水一般清澈却凝固的药,仔细闻还带着淡淡的花香,一看便是精品中的精品。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陆晟:“什么意思,叫我自己涂?”
陆晟将另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举到她面前:“明明涂过了,可手上却更多了。”
淼淼怔了一瞬,下意识的看向他的手指,在看到上面的亮晶晶的不明液体后,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脸刷的红了,愤怒的拿着枕头砸了过去,陆晟轻笑着接住,趁她不注意按着亲了一下,低声道:“乖,睡。”
淼淼恼怒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意识到自己这会儿什么也做不了,当即愤懑的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陆晟怕她憋坏自己,便安抚的拍了拍被子,转身出去了,给她留下一个可以放松独处的空间。
淼淼侧耳听着陆晟的动静,等他离开后从被窝里爬出来,摸摸自己脸上的热度暗骂一声没出息,接着莫名傻乐一下,裹紧被子继续睡觉了。
陆晟从屋内出来时还带着笑意,看到端着托盘的周秀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周秀弯了弯腰,低声道:“皇上,这是昨日娘娘倒掉的糕点,里面的确放了烈性村药。”
“可查出是谁给她的了?”陆晟淡淡问。
周秀顿了一下,为难道:“有宫人说,这糕点是昨日娘娘从含芷宫回来时端着的,当时陆语也在……皇上!”
周秀的话还未说完,陆晟便沉着脸大步往外走,周秀急忙跟上:“皇上,陆语此刻在向晨宫。”
陆晟脚下顿了一下,冷着脸朝向晨宫的方向走去,周秀暗暗叫苦,他本以为皇上会不愿见贤妃,所以才将陆语的位置告知的,可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生气,竟然都没有犹豫一下。
眼看事态无可改变,周秀叹息一声,跟着陆晟朝向晨宫走去。
向晨宫内,贤妃正在陆语的监视下喝药,她一口气喝完后朝陆语笑笑,陆语奖励似的拍拍她的手。
“太妃的身子好了许多,若是仔细调养,日后定然很快便能恢复。”太医垂首道。
陆语看向太医:“那她什么时候能认清人?”
“太妃脉象平稳,看着不像是精神错乱之人,恐怕此乃心结,还需心药医才是。”太医平稳道。
陆语担忧的看向贤妃,贤妃温柔道:“母后没事,期儿放心。”
“谁说你没事?”陆晟冷着脸从外头进来,陆语下意识的挡在贤妃面前,陆晟看到后嗤了一声,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周秀。”
“是。”周秀立刻将托盘里的糕点端上了桌,糕点是昨日丢掉之后又取回来的,此刻泛着淡淡的酸气,品相也差到了极致,可也能看出是昨日那盘。
贤妃迷茫的看着陆晟,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探究,仿佛在好奇他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自己的宫里。
陆语看了一眼后平静的看向陆晟:“你要做什么?”
“朕倒要问你要做什么,为何要将这种下了药的东西给皇后,你按的什么心?”陆晟冷淡道。
陆语顿了一下,抿着唇问:“什么药?”
“烈性村药。”陆晟淡漠道。
陆语下意识的想去看贤妃,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小小的手逐渐握成拳,最后平静道:“对不起。”
“你这是承认了?”陆晟直接气笑了,上前单手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抓了起来,强迫他悬空和他对视,“你没事给她下药做什么?还是说有人教你这么做?”
陆语被勒得脸颊通红,挣扎许久都没能让他动摇半分,正当他坚持不住时,贤妃好像回过神了一般,猛地朝陆晟撞去,陆晟冷淡的将陆语丢到一边,侧身看着贤妃摔到地上。
贤妃喘了喘气,这一摔之后似乎眼神清明了不少,她恼怒的回头,骂道:“你个孽子!”
“想起朕来了?”陆晟嘲讽一笑。
贤妃死死的盯着他:“药是本宫放的,想要她好好服侍期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本宫叫板。
陆语爬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扶贤妃,听到她承认后一时停了下来,看向陆晟道:“不关她的事,是我做的。”
“若是皇后听到你如此维护这女人,你猜她会如何?”陆晟淡淡问道。
陆语僵了一瞬,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可他还是坚定的站到了贤妃身边,低声道:“淼淼有很多人,可她只有我。”
陆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走。”
陆语猛地抬头,陆晟嘲讽的看着他:“世间万事不是都可两全的,既然她做出伤害皇后的事,而你又选择了她,自然别想再得到皇后的任何关心,朕会给你们在京郊找一片宅子,日后你们便苟且活着。”
因为贤妃是他的生母,所以他始终下不了手杀她,因为淼淼疼爱陆语,所以他也无法杀了陆语,既然如此,便丢到随时能监视又不会惹他心烦的地方好了。
陆语听了久久不语,只是整个人都在发颤。他有想过去宫外生活的,只是这种想法的来源是淼淼,而在他的想象中,一起生活的人也是淼淼,可如今却变成这样,他有些难以接受。
陆语没有说话,贤妃在听懂陆晟的话后彻底癫狂了,发疯一般冲到陆晟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厮打:“本宫是太后!期儿是皇上,你个畜生凭什么要赶我们走,你这个不祥之人,当初本宫就不该生下你……”
“放手。”陆晟蹙眉,陆语也吓傻了一般,可看到周秀去拉贤妃时,他怕贤妃受伤,想也不想的去拖住周秀。
“本宫为何没能打死你,你怎么就不死,你为何不死!”
“放手!”
“你死了便天下太平了,你死了多好……”
陆晟再也无法忍受,一把将她甩开,她的头磕在了桌角上,立刻血流如注的昏死过去。陆语见状哀叫一声:“母后!”
说完便冲过去抱住了贤妃的头,陆晟厌恶的看着地上的母子,转身离开时看了眼太医:“治好她。”
“是。”太医急忙道。
陆晟从向晨宫出来整个人都心情极差,等看到龙晰殿的门时他停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往御书房走去。周秀怔了一下,急忙跟了过去。
一直在御书房待到晚上,陆晟都没有说一句话。
再一次打发了淼淼派来的宫女,周秀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小心道:“皇上,娘娘该等急了,咱回龙晰殿。”
陆晟沉默不语,周秀暗暗叹了声气,随后闭上了嘴。
“朕似乎,没有办法如皇后期待那般做个好人。”半晌,陆晟淡淡开口道。至少他在伤了自己亲生母亲后,是没有半分愧疚和怜悯的。这样一个本质冷血的人,真的能满足她的期待吗?
正是因为这突然的担忧,叫他没有办法立刻回去见她。他不介意旁人如何看他,却担心叫她失望。
周秀顿了一下,想了想和蔼道:“皇上为何不去问问皇后娘娘的想法?”
陆晟微微侧脸:“什么意思?”
“奴才只是觉得,娘娘她想法和普通人不一样,皇上不也正是因此才十分宠爱她么,皇上或许担心的这件事,在她眼里不过是小事一桩,”周秀顿了顿,努力想能说服陆晟的事例,“比如娘娘之前,不就没有因为陆语求您放了太妃么,想来她心底对这件事有不同看法的。”
陆晟目光垂向桌面,心里产生一丝动摇。
周秀顺势道:“更何况娘娘昨夜疲累,今日正需皇上安慰的时候,皇上却一直不出现,恐怕她会……皇上?”
已经走到门口的陆晟冷着脸问:“为何不早点说?”
“……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周秀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先前也并未说自己待着御书房不出去的原因啊。
陆晟冷哼一声踏出门外,等周秀赶上来时,他才淡淡开口:“还有,朕并非只是因为她想法奇怪才宠她。”
“?”
“漂亮又乖巧,温柔又体贴,这样的女人,在你眼中只有想法奇特这一个优点?”陆晟甚是嫌弃。
周秀面无表情道:“是奴才的失误。”
陆晟斜了他一眼,大步朝龙晰殿走去。
龙晰殿内,淼淼板着脸看着桌上膳食,半晌问道:“皇上还不来?”
“周公公说,皇上在忙。”翠儿小声道。
淼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火气给压下去。先前骗她自己受伤也就罢了,这会儿又跟她撒谎。真当她不关心国事吗?现在云南忙着内乱,使臣又悉数离开,又是秋收时节仓廪充足,他有什么可忙的?
就当他是忙好了,为何早不忙晚不忙,偏偏在和她圆房的第二日忙?要她说,怕不是忙是借口,得手了不新鲜了才是事实。
可自己过期的也太快了,只睡一晚就开始不新鲜了?淼淼火气更盛,一言不发的端起碗开始用膳,边往碗里夹菜边冷淡道:“那他就别回来了,你去门口守着,不准他进来。”
“……娘娘。”翠儿为难,这偌大的皇宫可没什么人敢拒绝皇上。
淼淼也想到了这点,面无表情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刚吃了一半便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娘娘怎么用得这样少,再多用一些。”翠儿劝道。
淼淼恹恹的看了眼碗:“算了,不想吃了。”
“怎么了,胃口不好?”刚从外头回来的陆晟听到她的话,立刻担忧的问道。
淼淼扫了他一眼,懒懒道:“你管我。”
翠儿被她话里的敷衍吓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生怕她再惹皇上生气了。
陆晟闻言却是轻笑一声,遣退房内所有人后坐下,看到桌上并无自己的碗筷后蹙眉:“连碗筷都不给朕备着,这些奴才是想造反不成?”
“皇上大忙人一个,臣妾请了几次都没请到人,所以就没备皇上的饭,不如皇上换个地方去吃?”淼淼勾着嘴角盯着他,将阴阳怪气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陆晟摸了摸冒冷气的脖子,镇定道:“我怎么不知道淼淼去找我了,肯定是周秀那个奴才办事不利,见我正忙便自作主张的没有说话,我这便去问他,看他该如何解释。”
说罢便要起身,淼淼闲闲道:“皇上还是算了,反正问不问都是一个结果,这皇宫里还不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晟顺势坐下,捏捏她的脸浅笑一声,将她的碗和筷子拿了过去,就着她吃剩下的半碗米饭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