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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皇兄处死的人,生前最后一个表情就是你现在这样。”陆语若无其事道,顺便在清水中涮了块鸡肉喂猫。
  “……”淼淼无力反驳,想了想如果陆晟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对自己有点意思的话,那她感觉估计跟死亡差不多。
  不过好在陆晟自己抽疯又抽回来了……暂时抽回来了,不管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对自己产生了感情,淼淼都决定不能放任下去了。
  “这几日怎么没见你绣荷包了?”陆语突然问道。
  淼淼心不在焉道:“唔,在绣。”
  陆语点了点头,低下头吃饭时若有所思的盯着碗里的鸡肉。
  另一边,陆晟心情仿佛放下一块大石,步履轻快的往龙晰殿走去,走了一段路后突然想起,自己一没有将那女人压上床榻,二没有对其表明心意,只不过是将她此后留在了宫里,这有何值得高兴的。
  看来他真是对那女人太过上心了,这样不好。陆晟意识到这一点后,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再不见方才的轻快。
  走到一半时有太监急匆匆过来,见到他后迅速跪下:“皇上,国师求见。”
  陆晟顿了一下,这才想起今日是国师诊脉的时间,他顿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国师已经在龙晰殿等着了,见到他来了之后微笑着行礼,陆晟一把掺住他的胳膊,淡淡道:“国师久等了,走。”
  “是。”
  二人一并进了殿内坐下,陆晟将手伸到他面前,国师边把脉边闲聊:“皇上身子恢复的虽然慢,但却是越来越好了,想必再过几日的祭祖大典,皇上能亲自主持了。”
  陆晟顿了一下,蹙眉道:“这些不是向来由国师负责,怎么今日突然要朕去做?”
  “以往是因为皇上身子不好,臣才代劳的,如今皇上身体康健,若再由臣代劳,恐怕会惹非议。”国师耐心劝道。
  陆晟微微不悦:“朕向来不耐烦做那些,你是知道的,今年按惯例由你主持便好。”
  祭祖大典要去相云山上的行宫举行,往返便要两日时间,再在那里待上三五日,回来后便七月十日左右,要开始正式接见番邦使臣,再过半月余就要过寿,一直到七月结束,才算忙完。
  陆晟最是厌倦这些琐事,一向能省则省,国师帮他处理祭祖大典,至少可以少忙一半,却没想到今年国师竟然想撂挑子。
  国师看了他许久,最后叹了声气,换了个话题:“小淼呢,怎么没见她,皇上可还是没放她出来?”
  陆晟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那女人,正是微恼的脸古怪的舒展了一瞬,别过脸去道:“不多关她几日,怎让她知晓临阵叛国是多大的错。”
  “皇上若是真想要她知道严重性,就该将她送到天牢里关着,或是要陆语和李全离开含芷宫,让她一人待在里面,任何人不得与她对话,这样关上个把月,她定会认错,”国师轻笑一声,“如今她有人解闷,怎么会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
  陆晟顿了一下,淡淡的看向他:“她不过一个女子,与她计较什么。”
  “既然皇上不愿计较,便将她放出来,那姑娘是个闹腾的,若一直这么被关着,难免会被磨了性子,到时候便无趣了。”国师缓缓道。
  陆晟抬眼扫了他一眼:“你的本来目的便是要朕放了她?”
  “皇上也说了,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又懂什么,旁人一吓便任人宰割了。”国师含笑道。
  陆晟轻哼一声,淡漠道:“这江小淼倒是个奇人,竟能让国师亲自求情。”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哪怕知道国师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怕为他治病的药出了问题,但这种自己的东西被旁人提起的感觉,并不是多好。
  国师眉头微挑,知道他这是变相同意将人放出来了,便没有再说什么,倒是陆晟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皇上可是有什么难题?”国师立刻开口问。
  陆晟抿了抿唇,冷然道:“朕的身子愈发好,何时能恢复得像正常男人一样?”
  国师闻弦而知雅意:“皇上可是想要纳妃了?”
  “倒不是纳妃,只是近来血气足了,便时时感到烦躁,”陆晟蹙眉,像是真正在烦恼,“朕暂时对旁的女人没兴趣,国师可否给朕调两幅静心的药来,让朕免于这种烦躁?”
  国师闻言怔了一下,瞬间对陆晟口中‘对旁的女人没兴趣’这一句有了几种解读,他端起桌上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臣突然想起有一事之前没有跟皇上说过,还请皇上莫怪。”
  “何事?”陆晟问。
  国师放下茶盏,直直的看向陆晟:“皇上近日可是对江小淼有了什么旁的感情?”
  陆晟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耳根瞬间便由浅红变成了粉红,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淡定道:“国师想多了,朕怎么会喜欢上那女人。”
  那女人不识好歹不愿为妃,他便懒得勉强,只要人在自个眼前便好,但若是国师知道了,以他对自己的维护程度,想必会逼她点头。
  他又没喜欢到强要那女人的程度,何至于做出此等他不屑的事来。
  “如此便好。”国师松了口气。
  陆晟忍不住:“为何好?”
  国师笑笑:“江小淼的血是药引,皇上喝了之后不仅胎毒之症会渐渐消除,也会对血主产生依赖,这种依赖容易让人以为男女之情,不过先前臣觉着皇上性子坚定,定然不会为此情所困,所以……”
  他话说到一半便缓缓闭上了嘴,对面坐着的陆晟脸上一片阴霾,犹如黑面夜叉随时要屠戮城池。
  国师眼底一片晦暗,轻轻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担忧,他起身到陆晟面前跪下:“皇上,此事未向皇上提及,是臣的过失,臣甘愿受罚。”
  国师盯着地面,陆晟许久都未开口说话,正当他膝盖都跪得发疼时,陆晟才缓缓开口:“既然以往未提,如今怎么又突然说了?”
  国师抿唇,正要开口,便听到陆晟冷声道:“莫非国师已经看出来,朕对江小淼已经有了男女之情?”
  国师许久不言,最后轻轻叹了声气:“若皇上觉得自己现在是喜欢的,那便收了她又何妨,大不了给她个妃嫔之位……臣是怕皇上药效过后,会对纳她一事感到后悔,毕竟那般跳脱的女子,断不是皇上会喜欢的。”
  “在你眼中,朕是会被身体支配脑子的人?”陆晟嘲讽。
  国师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陆晟眼底一片淡漠,仿佛知道了此事对他毫无影响,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正在经历什么惊涛骇浪,更没有人知道他对被药引牵着走一事中的自己有多厌恶。
  日光慢慢后移,殿内伺候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一跪一坐的两个人。
  许久,国师仿佛支撑不住了一般,身子微微倾斜了一瞬。
  陆晟闭上眼睛,淡淡道:“药效何时会过去?”
  “……不再服药之后。”国师强打精神道。
  陆晟扫了他一眼,最后沉声道:“起来。”
  “……是。”国师想要起身,一个趔趄倒了下去,旁边的宫人立刻极有眼色的将人搀扶到椅子上。
  陆晟久久不言,最后垂眸嘲讽一笑:“朕就说么,如朕般冷情冷性之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谁。”
  他就说么,世上如他一般未被爱过的人,怎么会对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如此上心,竟恍惚到觉得这便是爱。此刻他再想起那女人,那份悸动仿佛都成了他的幻觉,他对她……
  分明心思不用被谁牵引是件好事,他却为何只有失望?
  殿外残余的光照进窗子,落在陆晟身上,高挺俊俏的鼻梁挡住了另一边脸的光,叫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国师抿唇许久,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国师回去,朕累了。”陆晟难掩疲惫,随意的朝他摆了摆手。
  国师蹙眉看向他,正要说什么,陆晟扫了他一眼,转身便往里间去了,国师慌忙唤道:“皇上!”
  “还有何事?”陆晟背对他问。
  国师犹豫一下,缓缓道:“静心的药一般性凉,不适宜皇上如今服用,更不可用凉水,若皇上再觉浮躁,便先召宫人服侍,或者……自[渎。”
  陆晟听完,一言不发的回去了,国师一人在殿内站了许久,直到有宫人前来提醒,他才慢慢转身离开。
  是夜。
  陆晟盯着桌上那碗药汤,迟迟没有要喝的意思,服侍的太监小心翼翼的提醒两三次,又想提醒时看到陆晟不辨喜悲的脸,再不敢过来说,只能在药凉了之后端去热了,再给端回来。
  药凉了热热了凉,一直到碗中药汤颜色越来越深,他才缓缓开口:“叫江小淼过来,服侍朕喝药。”
  “是。”服侍的太监如蒙大赦,忙转身去叫人了。
  彼时淼淼已经睡熟,被门口剧烈的敲门声给生生吵醒,她不耐烦的睁开眼睛,随意披了件衣裳迷迷糊糊的去开门了。
  “什么事?”她看清外头是如今伺候陆晟的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太监叫苦:“江姑娘皇上叫您呐。”
  “……叫我做什么?”淼淼闻言第一反应便是跟着出去,走了半天才一脸莫名的想起问太监。
  太监连连叹气:“叫您过去伺候喝药呐,皇上自打国师走后便心情不好,一碗药摆那快两个时辰了,他都没有要服用的意思,奴才不管怎么劝都没用。这不,刚刚皇上终于说了,要您过去伺候。”
  “这大半夜的,怎么就叫我了?”淼淼心里打鼓,这货该不是回过味了,觉着她拒绝了他,所以想办法折腾她呢。
  太监奉承:“那还不是江姑娘你伺候的尽心,皇上特别愿意让您伺候,这几日您被关在含芷宫,皇上连饭都少用了不少。”
  淼淼讪笑一声,被他说得越来越怕,恨不得转身跑回含芷宫把自己关起来,但她到底不敢这么做,跟着太监匆匆跑去龙晰殿了。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带着腥味的药气,淼淼摸了摸鼻子,心想难怪陆晟不爱喝,要她她也忍受不了,跟生鱼拌土汤一样,越闻越觉得恶心。
  “皇上。”淼淼一进里间便看到陆晟在软榻上坐着,直觉得感觉到他今日的心情不好。
  不好到什么程度呢,差不多就像是,刚经历了胎毒之症的痛苦后又听说林知跃造反攻进皇宫的心情一样,简而言之就是感觉他都要被气死了。
  鉴于他心情这么差,淼淼暂时放弃跟他‘疏远’的计划,一脸关心的走到他面前:“皇上这是怎么了,这药得赶紧喝的,不能放凉。”
  陆晟从她进门便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一直看到她往后退了退,一脸惊忧的看着他。
  她身上的衣服扣子有些乱,一头黑发只简单的绑在身后,鬓角处一缕青丝垂下,一张小小的口是如切薄的西瓜一般的颜色,浅浅的莹润透着红,衬得整张脸异常白净。
  “江小淼。”陆晟缓缓开口。
  淼淼赶紧往前两步:“奴婢在。”
  陆晟张了张口,并不能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将纳她的真相告诉她,最后只是微微叹了声气:“过来。”
  淼淼立刻颠颠的跑到他身边,端起药摸了一下,松了口气道:“是又热了么,温度刚好,皇上赶紧趁热喝,不要让奴婢的血白白浪费呀。”说罢,讨好的朝陆晟笑笑。
  陆晟本能的要被她牵起嘴角,但脑子里瞬间闪过国师的话,嘴角的笑意徒然消失。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余光看到淼淼明显的松了口气。
  他喝完将空碗递过去,看着淼淼端着碗送去外面,不自觉的将手抚上心口,这份悸动,竟然只是被血引诱产生的幻觉。
  陆晟的脸黑了下来,他此生从出生便是自己的主人,绝对不会放任旁的东西夺走他的思绪,引导他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感情,他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对抗这份悸动了。
  不等他想明白,淼淼便回来了,看到他似乎在愣神,便小声提醒道:“皇上,该就寝了。”
  陆晟扫了她一眼,便要起身,淼淼忙走过去扶他,他蹙眉:“别过来。”
  淼淼立刻不敢动了,对他一脸的抗拒感到莫名。陆晟不做解释,直接走到床上躺下了。
  淼淼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是该离开还是索性留下值夜,纠结半天后还是选择值夜,轻手轻脚的走到脚踏旁站定,打着哈欠开始熬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猛地点了一下头,从打盹中惊醒过来,看到陆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的薄被掀开了不少,她揉了揉太阳穴,踩着脚踏过去帮他盖被子。
  陆晟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淼淼惊呼一声往后仰去,却不想脚下一滑倒在了陆晟怀里。
  最近好像一直在摔还不偏不倚跟陆晟摔在一起的淼淼:“……”
  一抹幽香袭入鼻尖,一直压抑的燥火蹭得窜起。
  “皇上对不起!对不起皇上!”淼淼手忙脚乱的要起身,却被陆晟死死的抓着手,她心里咯噔一声,抬头便看到陆晟深邃的眼神。
  “江小淼,你知道什么叫做自【渎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