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杏听罢有些闷闷不乐,所有知情人都在抓紧时间锻炼体能,唯独她一个因为厌武而千方百计地偷懒。
本来就心虚,经旁人一说,不禁脸上微热,跑得更快了。
恰好严华华牵着小女儿从旁边经过,见她像兔子似的跑得飞快,微感愕然。随后她瞧见稍远的地方聚着一群人,其中一个身影她认得,是柏少华。
看见这两人,她不由得想起那天在莲湖的情形。
她被召之则来,挥之则去,让有些老人看得十分惋惜和不满。
因为她男人是半个老外,正如茶室的三个女孩也等于半个外国人。有些老一辈看不惯国人对外国人卑躬屈膝,奈何人家是夫妻,家务事外人管不了。
当时就有一位老人看不惯,摇头离开了。
唉,十年了,这两人结婚十年了。不管之前有多恩爱,终于还是走到普通夫妻那种相看两相厌的地步,令人唏嘘。
所以呀,孩子才是女人最重要的人。
严华华低头看看天真可爱的小女儿,一边逗着她一边往家里走。
而苏杏,那种萎靡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家,回到苏宅。
被正在浇树的小能看见了,惊讶地问:“夫人,你怎么了?有人欠你钱不还?要帮忙吗?”主脑开始搜索追债须知事项。
“不是,”她沮丧地坐在凉亭栏杆问,“小能,她们都在练武。你说,我是不是也该练练?”
“如果你还有存款你就练啰,没人拦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女性本弱是该多锻炼。”
苏杏无语地看着它。
“我说得不对吗?”小能直白道。
“……对。”
唉,她还是练吧,总不能在末世时期拖后腿,虽然这是必然的。
于是第二天,待送小染去上课后,她拎着一个篮子去云氏点心屋买了些点心,打包一壶大麦茶。见云非雪不在,顺口问容希她去哪儿了。
“她们在村边的老樟树下练功,你要去?点心太少不够吃,多拿一些。”说罢,容大帅哥又给她打包了两大份西式点心,免费的,因为房东是个大胃王。
村边的老樟树是一棵百年风水树,人换了几茬,它还是百年前的那个它。
苏杏提着篮子怡然地走出点心屋,她专注看路,一想到待会儿要练功就烦,故而没留意有个人和她擦肩而过。
她的视而不见引起对方的一个回眸,轻浅一笑,转身回自己的店里去了。
再说苏杏,当她到达老樟树时,三位姑娘已经打了几个回合。见她提了点心过来,已经饿扁的云非雪马上收招过来找吃的。
既然有吃的,三人停止切磋喂招,先吃饱肚子再说。
苏杏求之不得,对自己要参与练武的事一字不提,反而瞧瞧四下无人,悄声对婷玉说:“婷玉,别顾着练武,当务之急是造出让我们老化的药,不然大家都得遭殃。”
要么她去学化妆?化老年妆。
筱曼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谎言,“你直说不想练功没啥的,没人逼你。”
苏杏:“……”忘记这丫的能看出人的心思。
云非雪听得转过脸偷笑,婷玉则白她一眼,“早研究过了,不过是药三分毒,催老药对身体始终不太好,如果我有足够强的巫力就好了。”
利用巫术下咒,可以让大家的身体像普通人那样慢慢变老。破解的方法也简单,不伤损身体。
想到巫力,苏杏不由想到那半块玉璧,或许她应该再去古代一……正想着,有人打断她的思绪:
“对不起,各位。”
老樟树下的四位美女不约而同地闻声望去。
第648章
是茶室那位叫森田的女人。
她双手置于身前,端正地站在不远的地方,面带谦恭的微笑,毕恭毕敬地向众人弯腰鞠躬行了一个90度的礼。
“打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我们店有几位客人刚才看中这里,让我来问问各位能否借个地方给他们静坐品茶?这个要求确实太唐突了,真的很抱歉。”
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自己是闲坐,人家是做生意,让一下没什么的。
苏杏和婷玉、云非雪对望一眼,还没来得及沟通协商,筱曼已眼角一撇,淡淡道:“松溪河边的环境更好。”
她这么说证明是反对,另外三人闭嘴了。
森田目光迟疑地看看她们,神色略显为难,“这儿……不可以吗?”
她柔弱的语气,让路人往这边看过来。
只见筱曼看她的眼神相当无辜,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谨慎地问:“你……非要我们让?”
路人噗哧地笑了,走得老远犹不甘心地回头瞄一眼。
这么一反问,倒教旁人不好分辨谁是最弱势的人。
森田并不觉得尴尬,仍然礼貌甜笑,深深鞠了一躬,“森田明白,很抱歉,打扰了。”语毕,礼貌地退后两步才转身离开。
她一走,筱曼嘴一撇,“切~”神情不屑。
对方来,对方走,苏、婷、云三个女人一直在吃点心。见筱曼把那个森田说走了,云非雪才问:“干嘛这个态度?她得罪你了?让个地方给人家做生意没什么的。”
她们三个都打算礼让来着,见有人反对所以不吱声。
“本来是没什么,但是……”筱曼众望所归地说出后边两个字,淡淡地瞟一眼事不关己的苏杏,“你在小雪的店前鄙——视人家了是吗?”鄙视两字说得特别重。
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吃的苏杏愕然,停止撕椰丝面包圈,一脸莫名其妙地,“啊?”她又咋了?
“因为你刚才鄙、视人家了,”筱曼好心替她解惑,阴阳怪气道,“人家心里有气,觉得被一个过气的黄脸婆鄙视很可笑,所以来膈应一下你,咋滴?你忘了?”
都怪上次在莲湖的那出戏,该信的人信了,不该信的人也信了,偏偏这种情况事后又不方便解释。
或许,重生者的运气格外的有磁性,总能挑起别人阴暗的心思。
“啊?!”苏杏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在她们眼里,你的存在就是原罪……”筱曼一时嘴快说了这句,说完才晓得自己不该这样说,“抱歉,你别多想,我是根据那些小人的思维推断。”
在自己人眼里,苏杏的存在当然不是原罪。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不一样。
婷玉神色微沉,望着筱曼,“说说看,怎么回事?”
“哎哎,能有什么事?”苏杏担心婷玉之前的郁气未消而迁怒他人,忙打岔,“都是女人家的小心眼争争吵吵就过了,没什么的。哎,要不去曼曼家继续练?这儿经常有人经过,不方便。”
云非雪忙附和,“对对对,走吧走吧。”婷玉的脾气她是晓得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筱曼知道苏杏的顾虑,忙打个哈哈起身帮忙收拾东西。
明白大家的用意,婷玉不再追问。
苏杏爽脆地应下,反正她决定日后少些出门,在家健身就没机会在外边给他人添麻烦了。她还要回古代找另一半玉璧,深居简出,日后长时间消失才不惹眼。
不过,婷玉还是叮嘱她,“平日别太软糯,毕竟这里算是我们的地盘。”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苏杏安慰她。
婷玉微笑地看了她一会,方说:“我要回去了。”
苏杏一愣,随即笑道:“什么时候?”
“明天。”
她想孩子了,也不想再跟他冷战,女人的牵绊多半是这两样。
只是,苏杏忍不住替她担心,眼底含着一抹隐忧。
婷玉自然看得出来,替她把头发拨到耳边,淡然一笑,“不想练武就别练了,人一辈子难得做自己喜欢的事。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回来陪你。”
两人说好的,要一起度过那个艰难的岁月。
“那你要保重,一定要平安回来。”苏杏握住她的手,笑容牵强。
婷玉微笑点头。
那天晚上,苏杏和婷玉在苏宅说了一晚上的话。那块玉璧依旧放回密室,在完整之前,它一点作用都没有。
第二天的大清早,露重雾浓,苏杏看着婷玉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雾霭之中。
外边的世界和一个僻远的小村庄是不同的,当初那个浑身长刺的小巫女正逐渐恢复她温婉恬静的一面。
没人知道这种现象是好是坏,但苏杏知道,这个才是她本来的面目,一个真正的如婷玉。
“短短几天你就为她哭了两次,”好友走远了,柏少华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背后,瞅一眼浓雾弥漫的前方,不悦道,“她是回到自己的生活,又不是生离死别,有必要吗?”
苏杏没说话,低着头转身搂住他的腰,默默地,一点湿意微微渗透他的衣衫。
柏少华默,最后拍拍她的背,“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小巫女的本事引人注目,不仅他想签走,某些资金雄厚的私人机构本想用尽手段拉拢她,奈何她早早就被政府部门抢先一步盯住不放。
每个机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猫腻,一般情况下不会跟国家迎面对上。
在华夏有句话,水至清则无鱼。
国家也是知道的,所以很多时候是睁只眼闭只眼。跟它抢人,就得拥有相当深厚的底子和足够的底气,否则后果自行想象。
但是,小巫女的身世是一个死结。
这两个女人在秦岭动的手脚,在专业人士的眼里就像小孩子的恶作剧,有太多的破绽供人批评挑剔。
可是,和她有关的一个个都是身家清白,品格高尚的人。
京城的秦家将自家的荣辱、利益与她捆绑,s市的林家为她的人品作保,g市那位“人民公仆”亲自为她做的身份证明。她医术高明,救死扶伤,受过她恩惠的人们不计其数。
大家都知道她的优点,偏偏不知道她的来处。
秦岭的出生地是假的,抚养她的老人不知去向,唯一知道的人是那个对人性很傻很天真却对古文学颇有天赋的小才女,姓苏名杏。
她18岁那年回乡,被兄嫂推倒受伤入院,醒来之后的性格变化有些大。原先的很傻很天真,变成处处小心万般谨慎,不惜找到一个乡镇躲起来。
小巫女的来历成谜,苏小才女的异常同样叫人感兴趣,尤其是异能者传说在暗地里流传的时候。
只是他来了,并与她结为夫妻,直到现在。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威压,有关他身份的各种猜测令人顾忌。而有些事情,他不必亲身参与也能根据世情的变化而揣摸出它的走向。
小巫女是明面上要拉拢的目标,而她,也是某些人暗地里的观察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