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苏宴沉默半晌,却并没有对竹湘这份春心发表什么,只说自己会去看看。
然后第二日,凌若便瞧见秦九带了容非往竹湘院儿里去,再然后,竹湘病就好了,再再然后,竹湘都不搭理她了。
凌若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这位小祖宗,原本想撮合的心思便只能放了下来,因为对方,似乎并不乐意她多管闲事。
既然如此,她便不理会吧。
秋去冬来。
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凌若落在屋檐下,看着积雪厚厚落满了院落,不由得想起去年的那场大雪。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竹湘不与她闹,每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晋王府那边,晋王妃也养好了病,就连左海棠也来看过她几次,虽说现在的左海棠早已是平西王府老夫人眼中称心如意的儿媳,但因为谢朝林孝期未满,婚事便只能一直拖着。
而这位左海棠,似乎也的确是真心喜欢谢朝林,居然也一直这么心甘情愿的等着。
凌若怕左大人那边有想法,特意让苏宴关照过,因而左府虽然尚未与平西王府联姻,但左大人却已官至三品,成了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重臣行列,这对左家而言,自然是门厅兴旺的大好事。
然而,凌若却总觉得苏宴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刻意的避着她,自他母妃的事情之后,他虽表面上与她并没有太多隔阂,甚至亲密依旧,但凌若总觉得他在密谋什么事情,而这件事也终于在凌国公府忽然间“沉冤得雪”而曝光。
据说当朝太子亲自彻查了当年旧案,而凌国公正是做了当年宁王的替死鬼,实际上根本就不曾通敌卖国。
于是乎,凌国公府得以重见天日,凌家母女也重新被接了回来,只可惜,凌国公府的男丁早在当年的事情里问斩,皇帝为了补偿凌国公府,封了高氏一品诰命夫人,至于那位凌家小姐,则封为了郡主,而婚事上,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她便是与谢朝林有婚约在身的,只是后来因凌国公一案牵连这才取消了这门婚事,另外围谢朝林择了左家小姐。
狂妃在上 第887章 吵架
但这一回,这位凌家小姐却甘愿只为妾室也要嫁给谢朝林,皇帝斟酌一番之后,便重新指配了婚约,让凌欣月与左海棠为左右夫人。待谢朝林孝满之后,同迎入王府。
凌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赐婚的圣旨早已下达,她在雪地中站了许久,终于是愤而闭门,不肯见苏宴。
苏宴在宫中回来后在雪地中站了一夜,待第二日早朝便又匆匆离开,如此过了三日,凌若索性就命静女和翠柔搬上东西,回平西王府。
然苏宴不知何时得到了消息,竟从宫中匆匆赶回,拦住了她的车驾,脸色铁青不让她离开。
静女和翠柔面面相觑,不敢阻拦,唯阿鸾一人持剑拦在马车下头,却被秦九钳制了身形。
“凌若,你下来!”苏宴声音里都透了寒气,“你连给我解释一句的机会都不给吗?就这样判了我死刑?”
昨日刚落雪,马车外面冷极了。
凌若坐在马车内,手里捧了暖炉,却依旧觉得发冷,闻言闭了眼睛一动不动。
静女和翠柔在马车内如坐针毡,连喘气都怕大声,最终,马车下头一阵响动,然后便是车帘子被人掀开。
“下去!”苏宴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翠柔与静女闻言,竟如释重负,迅速下了马车。
凌若终于睁开眼来,看向他,眸光内却没有一丝情感:“太子殿下来此处作甚?既然平西王府在你眼里如此轻视,你又何必在意我这个平西王府的外甥女是走是留?”
“凌若,你明知这件事情是父皇的意思……”
“哦?我倒不知,当朝太子殿下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但凡你开口讲上一句,凌欣月都不至于被指婚表哥!”凌若自认在心狠这件事上,决不拖泥带水,凌欣月与谢朝林的婚事,当初可是谢朝林为了帮他们而假意逢迎当时的苏衍太子党羽,这才有了这桩婚事,可今日,眼前的这个男人竟为了自己母亲的死亡真相,就枉顾谢朝林的幸福,这在凌若眼里,就是背叛。
苏宴神情一滞,下一瞬,脸色已十分难看:“你口口声声一个表哥,所以今时今日,你所为的,只是在为谢朝林鸣不平?”
他以为,她为的,更多的是凌国公府平反一案。
“没错!”凌若目色冰寒,“你可以为了你母妃的事情查真相,答应高氏的条件,甚至也可以为凌国公府平反,我都没有任何意见,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凌欣月嫁给谢表哥!我既不允许,也无法容忍!”
凌国公府满门抄斩,早得了应有的惩罚,今日苏宴有能力帮她们母女平反,重归荣华富贵,明日她也有能力让这对母女滚蛋,但是让凌欣月嫁给谢朝林,这却是凌若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谢表哥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怎么能用他的幸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尽管这份私欲是有可能只是为了查明他母妃当年的死亡真相!
苏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口舌之争这种事情上,他向来不是凌若的对手。
狂妃在上 第888章 失手伤了他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似是气急,“你既然如此中意你的谢表哥,那就去吧,最好不要回来了!”
凌若目色微眯,心头一瞬间涌起无边怒火,同时,还有那么一分……委屈。
明明她反抗的因由不是因为这个,可在男人眼中,似乎就是翻起了旧账,认为她与谢朝林的过往情分。当即,她抄起手边的茶杯,直接朝他丢了过去。本只是一时极怒,却没想到苏宴居然没躲,而茶杯被她丢出的一瞬间是用了力道的,顿时将他额头砸出血来,顷刻之间,那血液蜿蜒而下,竟弄得他长眉眼睫全是。
那一瞬,凌若手脚冰凉,想要上前,却因着他的面色,生生没动。
而男人见她动也不动立在那里,双目冰寒,顷刻间,脸色也格外难看起来,最终是咬牙切齿道:“很好。”
凌若嗓子眼只觉得卡了东西,竟发不出半点声音,袖中的手指蜷缩起来,最终,生生捏成拳。
苏宴却在这时垂下视线,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而后再次看向她,眸底已无半分情绪:“是我错信,忘记了你凌若从来都是狠心至极之人!”
话音落,他便掀开车帘,黑色的人影在马车前掠过,消失不见。
凌若下意识动了嘴唇,却终于是一句话也没说,别过头去,眼眶却已微微泛红了。
“太子……”
“殿下……”
外头的人大约是瞧见了苏宴的伤口,一片混乱,然不过须臾,男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带一丝感情:“回府!”
那怒急匆匆而来拦驾的车马就这么离去,街道口瞬间安静如斯,仿佛那片人马从未出现过一样。
翠柔和静女巍颤颤地上了马车。静女更是直接捡起了那个茶杯,看向凌若,艰难开口道:“太子妃,那我们还走吗?”
“静女,你回太子府吧。”凌若却在这时,忽然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