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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摔下来,又滚运的那一刻……
  这头小狒狒可能起了逃跑的念头。
  然而,当它抬起头,却发现野牛狮群的狮子们全都站在周围,眼冒绿光,蠢蠢欲动地望着自己,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块会自己走路的新鲜肉块,差点儿生生被吓尿!
  它一路连滚带爬,重新窜回了提米的身边,直到抱住金毛雄狮的后大腿,才有了一种小命终于得保的安全感。
  但提米不耐烦地踢开了小狒狒,自顾自朝着周围所有可能会抢夺食物的狮子们警告了一声。
  然后,他霸道地守在野牛边上,准备开吃。
  事实上,也不用警告。
  野牛狮群的所有狮子这次没有抢夺食物的意思。
  安德烈凭借一己之力,独自一狮捕杀一头成年野牛的事情,已经震撼整个狮群,并获得所有狮子的尊敬。
  在狮界,强者为王。
  安德烈才刚刚四岁,可仅仅凭借这一次的勇猛杀牛,就已远胜很多巅峰期雄狮了。
  为此,野牛狮群的狮子们,全都气势大涨,一个个自豪地挺胸抬头,翘起了尾巴,胡须弯弯地得意。
  在她们看来,有这样一头威猛的狮王坐镇领地,家族未来可期,必将发展得越来越繁茂,并且,再无狮敢随意侵犯边境。
  然而,安德烈压根没想过这些。
  他单杀野牛,不是为了彰显武力,纯粹是为了讨弟弟欢心。而且,从某方面来说,他早就过了满脑子宏图霸业梦想的青壮年雄狮时期,什么领地啊,狮群啊,子孙万代啊,全是过眼云烟而已。
  这些东西,前世的他统统得到过、失去过、夺回过,后来,又再次主动放弃过……
  时至今日的他,不管外在表现得多么意气风发、年轻力壮,内心深处依然只是个一心养弟弟的退休老狮子而已。
  雄狮一生都在战斗。
  可他们战斗到死,不管是狮群,还是领地都不属于他们。
  领地属于雌狮们,雌狮们只属于她们自己和她们的孩子,而雄狮永远只是雌狮一生中的匆匆过客。
  安德烈找不到归属感。
  在他的生命中,只有弟弟提米,才是始终陪伴自己身边,从出生到死亡都在一起,他是属于自己的狮。
  以前他不懂,总想着什么争地盘、夺更多的狮群,可现在,他只想把自己也交给提米,成为提米的狮。
  从此,两头狮在一起,永远不寂寞。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又挪到了提米的身边,温柔地舔了舔弟弟脑袋上的金色鬃毛。
  此时,提米一头扎进了野牛被撕开的腹腔里,大口大口地吞吃着好吃的内脏,什么牛肝牛心牛肺……
  吃得一脸幸福一脸血!
  在察觉到有狮舔自己脑袋,由于太熟悉的气息让他没有任何戒备,甚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迟钝了好几秒后,他才想起来地抬头,满脸疑惑地望了一眼哥哥,似乎是在问‘你怎么不吃’。
  然后,他用一只前爪推着这个傻站着不吃的哥哥,反客为主地匆忙招呼他:“快来吃,这块好吃,给你……”
  安德烈不嫌弃他满脸血,又舔了一下。
  然后,他才安静地趴在弟弟旁边,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小狒狒不敢走远,生怕又被什么动物抓走咬死了。
  它蹲在不远处,从地上扣、挖了几个草根随便放嘴里啃啃,可望着狮子们大口大口吃肉的样子,脸上不由得充满了好奇。
  也许是出于猴类的模仿本能作祟。
  当提米嘴边漏下一小块肉的时候……
  小狒狒一时间没能忍住,鬼鬼祟祟地凑过去,伸手从地上捡起来,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嚼。
  咦?
  天啊!好吃!
  狒狒的眼睛亮了!
  但他不敢和狮子抢食物,犹豫一下,也就只敢去捡那些掉落在地上的肉渣了。
  这时候,又一头雄狮赶来。
  是在领地另一个方向巡逻的阿伦。
  他赶过来时,野牛比较好吃的部位,差不多被提米吃光了。
  好在他是个不挑剔的雄狮,吃白食的时候,也比较好说话,自顾自上去找个肉多地方大吃一通,填饱肚子就满意了。
  接下来,是巴克斯、雌狮们和已经赶过来的小狮子们,大家或多或少都吃到了牛肉。可以说,狮群中的所有成员都度过了无比餍足的一天。
  其中,也包括一直偷偷捡肉的狒狒……
  小狒狒在这一天,成功发掘出了自己的新食谱。
  天知道,当提米无意识间的一瞥,看到一头狒狒捡肉吃,还吃出那么陶醉表情时,是多么的惊讶。
  “卧槽,你居然吃肉!”
  “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
  “擦擦嘴边的血再否认。“
  提米精明地戳破了他的谎言。
  “是,我,我吃了。我吃了!”小狒狒害怕得结结巴巴说。
  然后,他又用英勇就义的语气,特别悲壮说:“虽然我吃肉,我,我还和狮子在一起,可我是头好狒狒。”
  提米满脸茫然:……狮搞不懂你们狒狒怎么评定好坏。
  安德烈更是异常无语和嫌弃:“醒醒,你们狒狒本来就是吃肉,也吃草的杂食动物。”
  什么,狒狒吃肉的?
  小狒狒惊奇地自言自语:“所以,我不是被狮子病毒传染,而是本身就会吃肉吗?”
  年龄太小离开父母就是这个后果,连自己能吃什么都搞不清楚。
  安德烈不禁翻了个白眼,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么一头蠢狒狒生气,真是太不值得了。
  可排除那些小小的不愉悦……
  当晚还是发生了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
  弟弟终于对他表露心声了。
  感谢野牛!
  “你有点儿怪。”
  当提米又一次亲密地倚靠着安德烈休息时,突然这么说。
  “怪?”
  安德烈紧张地望过去,满脸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提米咬了咬还抱在怀里的牛腿骨,迟疑地说:“太冒险了,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去杀牛。”
  安德烈回答:“我自己能行,而且,我想对你好,弟弟。”
  “可你没必要这样冒险。”
  提米犹豫地重复说:“这很冒险,不,已经不是冒险,而是危险了。野牛很可能会用蹄子把你踩扁,用犄角把你挑上天。如果牛群团结一致冲过来,你没有一点儿活路!”
  安德烈惊喜地问:“提米,你是在担心我吗?”
  提米用尾巴重重拍了拍他的脸,示意别捣乱:“我是喜欢所有狮都对我好,但前提是他们都还活着!听着,安德烈,在白吃了一顿牛肉后,我本来不应该点名批评你,可你这次莽撞的行为有点儿像公疣猪……”
  “公疣猪?!!”安德烈心又凉了。
  辛辛苦苦抓野牛,结果弟弟说自己像又脏又臭浑身沾满泥巴的公疣猪?
  “正常情况下,疣猪都是胆小如鼠,见到狮子转身就跑。”
  提米思索地说:“但偶尔,公疣猪会发疯,朝着狮子疯狂冲过来,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头狮子一样……你现在的状态和它们发疯时有点儿像。”
  见多识广的安德烈又沉默了几秒。
  他问:“弟弟,公疣猪发疯的时间,是不是一般在春天?”
  “唔,似乎是。”
  “……好了,我懂了。它没发疯,它只是在发情期。”
  “啊?这样吗?发情期可以让猪勇气倍增?”
  “对,发情期的公疣猪为了博得母疣猪的关心,总要让自己显得厉害点儿。狮子是个好道具,勇斗狮子……”
  “所以,你也是吗?”
  “什么?”
  “发情期,为了博得雌狮的关心,要让自己显得厉害点儿,比如,勇斗野牛?”
  “……没有雌狮,我是为了博得你的关心,弟弟。”
  提米审视地望着这个哥哥。
  多疑的大猫很怀疑对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拿‘公疣猪和他对比’,所以,现在就故意拿母疣猪来暗喻自己!
  但安德烈在言词这方面不算擅长。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潜在含义,而是抬起一只前爪,搭在提米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弟弟,记住!公疣猪和母疣猪的行为是低级、下流、低效率的。不要学!对于我们高贵的狮子来说,只有雄狮间的兄弟情才是永恒。”
  提米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安德烈就继续说:“相信我,我对你的兄弟情义,远胜公疣猪对母疣猪的低级冲动!公疣猪会失去理智,受低级的欲望本能驱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却始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有绝对的把握杀死野牛,不会有危险,你不用为我担心,弟弟。”
  提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低头又眷恋地舔了舔那根已经啃光肉的牛腿骨。
  (提米:没听懂,但实力不够杀牛,不敢轻易反驳杀牛大佬的话。)。
  安德烈却将这个动作解读为:你有野牛你说了算。再次感谢野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