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个屁的父,正经事不好想想。”王海觉得老脸被冷风吹的痛,不过,怀里揣着卖猪的银子,心热得很,训斥道:“你办正经事,赶紧把大虎的亲事弄了!”
“爷,你叫我?”过了年就十四岁的王大虎立即回过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依稀看到他咧着嘴傻笑。
王海道:“你爹说,要当个好父亲,给你寻门好亲事。”
王大虎立即像兔子一样蹿了过来,围着王春分一个劲的叫“爹!”
王春分应都没应一声。心里琢磨:四个儿子,四门亲事,四座新房,四份聘礼。这他娘的得养多少猪、卖多少豆腐才够!真是父个屁的父。
卖了猪肉的村民到了村头,只留两人看守,其余人都回家吃饭歇息。
家里的炕烧得热呼呼,冒着白雾香喷喷的卤猪下水、炖猪骨、猪血汤、成人拳头大的白面馒头都用盆盛着,摆在桌上,满满当当,丰盛的像在过年。
把银子交给妇人,一起数完,乐得嘴都合不拢,就知道傻笑,然后叫上老人、孩子吃饭,吃到嗓子眼直冒油水撑到不行为止。
什么内战、饥饿、灾荒、贫穷,统统与他们无关。
他们是大周国生活得最好最幸福最有钱的村民。
不远处的金鸡镇,张屠夫家的大厅。
张老头听完张屠夫从李家带回来的消息,感激道:“亲家真是太厚道,明明香肠卖的不如去年好,却仍用去年的价格收我们的猪。”
张屠夫也没想到李家没有降低收猪的价钱,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道:“爹,我们三日后开始杀猪。到时,我早点收摊子,去你那边帮忙。”
“亲家有没有提明年养猪的事?”
“没提。”张屠夫停顿一下,又道:“礼村好些人问,伍管家一直说等明年开春再说。”
“我看明年养猪的事够呛。”张老头喝了一口热茶,感慨道:“我在燕城南边骟猪,那边的人说,打仗死了好多人,洛河往南很乱,若不是隔着洛河,我们北方也会被牵扯进去打仗。”
张屠夫脸色一下子变了,问道:“他们怎么知道死很多的人?”
“有人的亲戚是洛河南边的,内战打起来,官兵都去打楚军,没有人打土匪,土匪强盗全跑出来作乱,到处祸害百姓,祸害完就跑,这个亲戚所住的村子家家户户都被土匪抢了,家里没有粮食,房子也被烧掉,实在没办法活就逃到北方投奔亲戚。”
张屠夫愤然道:“该死的土匪,要是碰上老子,一刀一个捅死他们!”
“土匪都是一窝,不是一个,下山抢劫是全体出动,一哄而上。你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张老头挥挥手,“你别说不吉利的话。金鸡镇不能有这事。”
张屠夫继续问道:“你还听到什么?”
张老头放下茶杯,声音十分低沉,“数日前,洛河的河面就开始飘尸体,大人小孩壮年汉子妇人的都有……”
“这些尸体是从哪里来的?”
“有人说是楚河,有人说是洛河。不知道。”张老头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发呆。
张屠夫面色悲切,怏怏道:“邢城有没有动静?”
“邢城有燕军驻守,主将赵册将军是燕王爷麾下得力干将,军纪严明,那些奸人哪敢在他面前作乱。再说,燕王爷刚宰了邢城的几个狗官,谁敢在这个时候再闹事。”
“爹,我问的是内战有没有影响到邢城。”
“当然有。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燕城都受到影响,何况是邢城。”
张屠夫担忧的道:“邢城要是乱了,可不得了。”
“不会乱。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不会乱。”张老头莫明烦躁,“我说你是不是没在听老子说话!”
明明要卖掉所有的猪马上就得一大笔银子,可是一想到内战,高兴的劲头一下子没了。
554地价大跌
第二场雪后的一天下午,李家的大厅。
伍余年站在中央高声念完账本,等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几位主子问话。
如今这个世道,像他一样穿着八成新的棉衣、棉裤,有个算是体面的身份,然后深得主子的信任,这样的奴仆可不多。
特别是他在两年前,还大字不识,没有任何管家的经验。
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眼前的几位主子所赐。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更加的恭敬。
“这就是今年我们家卖香肠的支出与收益。”
赵氏咦了一声,望向李如意,“我们家养的猪收的猪合起来是去年的十倍,怎么赚的银子只是去年的两、三倍?”
李山提醒道“素梅,你忘了,闺女让我给燕军送去五十头猪。”
赵氏道:“那还有好多的头猪做成香肠。”
李如意答道:“我们家的香肠今年为了能够全部卖出去,做了促销活动,买五斤送两斤,去年三百个铜钱一斤,三两银子能买十斤,今年三两银子能买到十四斤。”
内战影响到整个大周国的经济。
去年,香肠被人疯抢,富贵人家及小富人家,甚至是富农人家,都花银子购买品尝,并且一部分销售到南方。
今年,一些小富人家、富农不打算购买香肠,又没了南方的销路,可以预见需求量会降低,而猪肉产量却比去年多几倍。
在这种不乐观的情况下,李如意只能给香肠搞一些促销销售活动,调动小富人家、富农购买香肠的积极性,形成香肠走俏的形势,让富贵人家认为香肠仍然很抢手,愿意花银子大量购买。
其实,促销销售活动就是变向的降价。
伍余年忍不住道:“小姐的促销活动令香肠变得特别好卖,甚至有一日还发生供不应求的场面。在整个燕城,哦,除了燕城作坊之外,香肠简直是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