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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机中的画面随着记者进入了某个化验的机构部分而出现了短暂的静止和模糊。
  傅景湛抿唇不语,盯着电视的画面看。
  这一则新闻,是有媒体在对先前第一个发出爆料消息的那位母亲王春进行采访时,王春提供的说是从世纪梵悦带走的饮料,极力说明她的儿子就是喝了这些饮料才变成的现在这副样子。
  记者拿着饮料去化验之后,不一会儿又重新出现在画面里,这时候,她的身旁,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在记者的邀请下,科研人员针对刚才的化验进行分析:
  “这款儿童饮料中的确存在氯胺酮的成分,而氯胺酮也就是人们俗称的k粉的化学学名……氯胺酮虽然具有极大的危害,但是在医学生仍旧是常用药物,尤其是作用于各种小手术或诊断操作时,可单独使用以进行麻醉,在对于需要肌肉松弛的手术,加用肌肉松弛剂,对于内脏牵引较重的手术,配合其他药物以减少牵引反应,同时,氯胺酮也作为其他全身麻醉的诱导剂使用,与辅助麻醉性能较弱的麻醉剂进行麻醉,或与其他全身或局部麻醉复合使用……是一种静脉全麻药类别药物,因为具有高度亲脂性,脂溶性比硫喷妥钠大五至十倍,每千克一至二毫克分量的静脉注射之后,会迅速进入中枢神经,二十五到三十秒之内,病人意识消失,作用维持时间长达至于十五分钟……要引起氯胺酮中毒反应,需要短时间内,大量吸食,或者需要进行一分钟内,每千克四毫升的氯胺酮静脉注射以及一次每千克十三毫升的肌肉注射……”
  那位科研人员先是科普了一段氯胺酮的药理作用,尽职尽责地减少群众对于这个俗称k粉的东西的恐慌之后,声音才波澜不惊的道出,世纪梵悦的儿童饮料之中,虽然有氯胺酮的成分,但是剂量非常少,在口服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一般不会造成任何中毒现象,除非在短时间内大量饮用,或者长时间定量摄入,引起慢性损害。
  后面还有很长时间的一段采访,但总的来说,研究所的人员认为,世纪梵悦的儿童饮料中存在氯胺酮的成分,但是还不至于会引起上瘾和中毒现象,当然,如果每天定时长期饮用,的确会引起慢性损害,就像慢性吸毒一样。
  记者在科研人员这里得到了答案之后,立刻致电那位姓王的母亲,再次详细询问了那位母亲和他的儿子的情况,并且表达了研究人员解答之后的疑惑,比如他的儿子食用多长时间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身体异常行为等等。电话里,那位王女士听到了记者的调查结果之后,情绪很激动,不等记者再多问什么,就厉声质问并且怀疑记者调查的真实性,甚至说出了媒体跟傅氏沆瀣一气这样的话,最后还哭诉媒体这是在怀疑她拿着自己儿子的身体来炒作等等,表示接下来不会再接受媒体地采访,并且大声质疑,如果傅氏想要报复和让她闭口,她拭目以待之类云云……
  没有看完这一则新闻报道,傅景湛就关了电视,墙上的电视,屏幕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刚好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敲响了几下,李泽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匆匆走进来,“boss,关于酒店所有那一款儿童饮料的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
  他说着,将文件递到傅景湛的手里,傅景湛拿过来,直接翻看。
  李泽在傅景湛翻看的时候,一边尽职尽责的复述,“至昨晚为止,酒店剩下的没有出售的儿童饮料一共一百零二瓶,一百零二瓶饮料全部被拿去做了化验,其中,有六瓶有氯胺酮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一款饮料,一瓶一共一百二十毫升,经测定之后,每一瓶饮料中所含有的氯胺酮成分不超过零点一毫克,不会出现致幻和中毒现象,要引起急性中毒,还需要足够分量的静脉注射和肌肉注射,或者直接以气鼻吸,如果以饮料喝下的话,不会立刻引起反应,按照专家的测量,至少要一次性喝下二十瓶以上这样的饮料才会导致消费者马上在十分钟之内出现明显兴奋的反应……”
  李泽尽职尽责地说着。
  傅景湛只是皱眉看手上的报告,等到翻完了,抬头问,“一百零二瓶里面,有六瓶。”
  李泽点头,“是,仅有六瓶,其余的全部没有问题。”
  傅景湛嗤笑一声,“这可就有意思了。”
  李泽默默不语,实则心里却带了一块明镜似的,网络上的民众被舆论引导,闹开了一片,都在谩骂傅氏,但却不知道,也许正是有人在用民众的舆论和心理在给傅氏找麻烦。
  傅景湛沉默了好一会儿,“跟昨天晚上的那群人什么关系?”
  李泽唇角划过一抹冷笑,“昨天晚上那群人,是真的吸粉的一群人,已经有过吸粉的前科,现在已经归李局那边管着了。”
  傅景湛点头,李泽犹豫了一下,继续道,“boss,饮料中剂量虽少,但是,如果长期饮用,仍旧会引起损害现象,这件事,外面的人知道了,梵悦仍旧没有办法摆脱嫌疑。”
  傅景湛扬手,打断他的话,“没有解决问题,这份东西,发出去只会引起众怒,傅氏不着急,这几天的舆论,还不至于压倒它。”
  李泽沉默,心中却愈发肃然起敬,他跟在傅景湛身边多年,从傅景湛接受傅氏的时候就开始了,无论面对多么大的风浪,他总是这样沉着以对,永远自信,也让他这个助手在面对什么事情的时候,都相信他。
  傅景湛继续道,“你继续让人查找微博上那几个爆料的博主的消息,另外,多关注关注王春。”
  李泽点头,傅景湛眯了眯眼,“据王春给出的说法,她这半年多的时间,经常在她儿子幼儿园放学之后去梵悦吃东西,你去梵悦找这段时间,王春和她儿子的用餐记录的视频,好好看着。”
  李泽一一应下,傅景湛随后又吩咐了些,才问了一句,“我二叔回来了没有?”
  李泽一顿,“事情发生的时候,傅先生就致电说立刻赶回来,按时间算,下去到公司。”
  傅景湛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这件事。
  李泽见傅景湛没有什么吩咐了,正要出去,外面,办公室的门正好被敲响,几个傅氏股东纷纷进来找傅景湛,傅氏的股票下跌得实在是太厉害,光是这半天的时间,就让他们感到心惊胆战,而至今为止,傅景湛还找不出给外界更好的解释。
  其中一个董事进来之后,语气都焦虑了几分,“就在刚刚,刚刚记者的调查出来之后,网络上又是一片谩骂的声音,现在网民都在说,傅氏这是在推卸责任啊,什么剂量少,是不会引起中毒,但是时间久了会上瘾,挣的是小孩的钱!”
  这位董事看起来年纪了也大了一些,傅景湛看过去,“李董也认可网络上网民的话么?”
  对方被傅景湛这么骤然疑问,愣在了原地,“傅总,这……”
  傅景湛语气略显寡淡,“如果连你们都怀疑自己了,更别说外人如何怀疑了,在事情没有真的清楚之间,跟公众任何不负责任的解释,都只会让傅氏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才半天的时间诸位就受不了了,傅氏,还没有这么弱!”
  傅景湛难得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这么长长一段话,前来他办公室的几个董事都愣在了当场,傅景湛却没有时间跟他们瞎扯,拿了椅子上的外套,率先出门,只留下一个董事仍旧在他的办公室面面相觑。
  最后大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啊,一身血性,真是什么都不怕!”
  傅远航是在下午的时候匆匆赶回来的,一回来就立刻来见傅景湛了。
  傅氏旗下的酒店业是他负责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在他出差的时候,他自然是责无旁贷,在回公司的一路上,助理已经跟他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以及现在的局面,傅远航就手上了解到的信息,立刻去见了傅景湛。
  “景湛,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他一见到傅景湛,就立刻开口,神色还有一些焦虑,可见对这件事造成的影响生成的担心。
  傅景湛抬手阻止傅远航接下来还有继续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二叔既然回来了,就看看这件事该如何解决。”他说着,直接将先前的儿童饮料的化验报告拿给傅远航看,“这是饮料的化验报告,你看看。”
  傅远航一看,当即也是脸色大变,“不可能!这,梵悦的业界众口皆碑,我不可能让这种东西流入食品中。”
  傅远航脸色大变,“我要找副经理问问这件事情。”
  傅景湛稍稍抿唇,“酒店的副经理因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中午,刚刚被人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傅远航皱眉,神色竟也出现了几分空白。
  傅景湛抿了抿唇,“既然二叔已经回来了,对于酒店的经营,二叔比我要清楚的多。”
  傅远航立刻道,“景湛,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给傅氏一个交代。”
  他说着,紧了紧手里的化验报告,就转身出门了。
  傅景湛不再多说,他从昨天从君山别墅离开之后,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又被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吵得脑仁疼。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傅景湛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到屏幕上浅笑的女孩,眉头渐渐松下来,最后终是没有给叶凉夕打电话。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她太过担心的好。
  等到晚上的时候,这件事仍旧没有解决多少,网络上对傅氏的讨伐仍旧居高不下。
  傅景湛累了一天,驱车回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是,他没有想到,才刚刚打开门,室内原本的黑暗并没有映入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室的明亮,叶凉夕正站在厨房的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汤勺,身上还围着围裙,大概是听到开门的动静了,走出来看,眉眼弯弯地看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钥匙,维持着开门动作的傅景湛,“你回来啦?”
  傅景湛愣了一下,“你怎么……”
  叶凉夕走过去,帮他把手里的外套拿下来,放在旁边的衣帽架上,“我叫王叔送我回来的,下午就回来了,怕你在忙着,没有去公司找你。”
  傅景湛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走上前去,将人揽入怀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多了几分沙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家里陪爸妈吗?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叶凉夕回抱住他,“可是我更想陪你。”
  傅景湛忽然就笑了,退开一点,在她唇角吻了吻,叶凉夕笑了笑,也不跟他说公司的那些事情,拉着他往餐厅去,“方阿姨做了汤,我给你热了,你快来吃一点,是不是今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傅景湛笑着应下,由她拉着在餐桌边坐下,叶凉夕给他盛了一碗汤,傅景湛原本不觉得如何,这时候闻到香味,方才觉得肚子饿了,就着叶凉夕拿过来的汤就喝了起来,叶凉夕又简单地给傅景湛做了一些主食,傅景湛心满意足地喝完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就被叶凉夕拉着回去沐浴了。
  只是,等到叶凉夕也沐浴好了再出来的时候,却见傅景湛已经半躺在床上睡着了,叶凉夕看着,脚步放轻了几分,走过去,怕吵醒了他,也没有给他挪好姿势,拉过一张薄被盖住他的腹部,让他继续睡着。
  即便是睡着了,叶凉夕还能看到傅景湛眼底的乌青,她知道,昨天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傅景湛肯定没有好好休息过,看着,不由得更加心疼了。
  具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叶凉夕也并不太记得,但因为怕吵醒了傅景湛,所以她一晚上都坐在沙发上,但半夜醒过来的时候,人却已经完好无损地睡在了床上,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往旁边一看,根本就没有傅景湛的身影。
  ------题外话------
  里面关于氯胺酮的部分内容,除却作为药理部分内容属实可考之外,其余部分内容尚未真实考据,但短时间大量饮用和长期少量饮用的确会中毒以及造成身体损害,这个量度,我找不到标准,只能大致根据一些网络上的解说推断。但是这个东西的危害大是真,不能触碰也是千真万确的,大家牢记社会主义价值观,不论如何,嗯,都不能触碰,郑重声明,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232 端倪(2)
  叶凉夕在床上坐了几秒钟,然后就翻身下床了。
  出了房门,往书房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书房透出了点光亮。
  叶凉夕走过去,轻轻按下门把,傅景湛坐在书桌的后面,大约是听到了书房的门被打开了的声音,移开视线看过来,就看到叶凉夕散着头发,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大约是见到他不在房间里,就找过来了。
  傅景湛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招手让叶凉夕过来,“怎么起来了?”
  叶凉夕走进来,掩上门,一边朝傅景湛走过去,一边回答他的话,“突然醒过来,看到你不在,我就过来看看。”
  她说完,就走到了傅景湛的身边,看他打开的电脑,“又有什么新的消息出来了么?”
  傅景湛摇摇头,“只是起来处理一些事情而已。”
  晚上睡得有点早,傅景湛后半夜就醒过来了,休息够了之后,他就没有了睡意,来了书房,不想叶凉夕会醒过来,叶凉夕再看了几眼,便发现,傅景湛其实是在看网络上的消息,她看了看傅景湛,又看了看电脑,一时有些无言。
  傅景湛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不困么?你先回去睡觉,等下我回去陪你?”
  叶凉夕摇了摇头,“我不困了。”
  傅景湛轻叹了一口气,下巴在她的肩头蹭了蹭,倒也没有真的把人送走的意思,叶凉夕窝在他的怀里,并没有隐瞒傅景湛,“我看了今天网络上的消息。”
  傅景湛知道,就算自己叮嘱,她还是会去看那些消息,听到她这么说,握着她的手一顿,尤其无奈,“不是叫你别去看那些东西么?看了会心情不好。”
  他说着,抬手去捏叶凉夕的脸颊,“总是这么不听话。”
  “我想帮你一些,但最后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叶凉夕的语气里,还有一点懊恼。
  公司的事务她一窍不通,面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专业的能力能帮助傅景湛,甚至连跟他商讨的方向都没有。
  傅景湛当然懂得叶凉夕的用心,闻言吻了吻她的额头,“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要相信自己的男人,面对这点小事,是游刃有余的。”
  叶凉夕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当然相信你啊。”
  “那不就行了。”
  叶凉夕笑了笑,最后还是开口问,“我看到那些消息的时候,觉得很气愤,董事会那边,是不是给你施加压力了?”
  傅景湛也不打算隐瞒,但语气里似乎也不是特别在意,“董事会那帮人,就是这样,傅氏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这次的时间造成的影响比较大,不过这些没什么,都会过去的。”
  叶凉夕沉默,低头抓着傅景湛的拇指玩,“你从小打大,是不是都经历了很多这种被流言蜚语攻击的时候?”
  傅景湛笑了笑,神色里都是云淡风轻的不在意,“不是很多,但总是会有一点的。”
  何止一点呢,叶凉夕知道,傅公子的名号叫得这么响,有人捧,便有人贬,傅景湛当年刚刚接手傅氏的时候,被不少对手打压,不知道黑了多少,只是真相大白之后,所有人都记得他的好,好像曾经黑过而留下的那些痕迹就荡然无存了一样。
  见叶凉夕沉默了,傅景湛紧了紧她,把她收进自己的怀里,声音清润,却始终清醒,“那都是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往往让人摸不清,有些,甚至不需要去在意真假,有些,是别人刻意伪造出来的带有攻击性的,有些是为了引起话题引起关注,背后都带着目的,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不管真真假假,它都带着双向的效应,真正懂得网络利害的人,不是被消息操控的人,而是将消息操控在自己手中的人。但是,凉夕,就一般人而言,虚拟网络的世界就是这样,在片段化的信息世界里,每个人都容易被信息牵着走,在不必为言论负责的环境下,自由言论,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而是成为了一些人释放内心潜藏的罪恶的工具,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叶凉夕听着,沉默了一会儿,傅景湛说这段话,并不隐瞒他作为一个其实在背后操控网络和利用网络情绪的人的,甚至语气中还带着对这些东西的不在意。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是知道,只是知道和我可以无动于衷看他们骂你是两回事。”
  傅景湛亲了亲她的脸颊,眼里带了一点笑意,“关上网络,那些东西就被关在门外了,别人怎么说,不必在意。”
  顿了顿,他又说,“从另一方面来说,借助网络,就已经不把掌握权放在自己的手里。网络的意志是最难控制的,所以,针对傅氏的人,不能完全去操控它,只要傅氏做得好,随时反操控,明白么?”
  叶凉夕点了点头,眼里都是对傅景湛的信任。
  傅景湛笑,“这是在我的领域,不会每个人都时刻清醒,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有些东西,我要面对,要承受,就像在你自己的领域,你的作品,会被各艺术评论家们褒贬一样,面对这些事情,所有的辩驳都是无力的,唯一需要做的是证明,证明自己是对的。”
  叶凉夕语气纳闷,“你怎么像个教育小孩的长辈一样啊。”
  傅景湛失笑,难得不跟叶凉夕计较她这样说自己,只是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说,“登高易跌重,我跟着傅氏走到今天,这些事情早就影响不了我,你以后也会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也许也会面临跟我一样的问题,如果,我还没有来记得护着你,只希望你首先不被留言所伤。”
  叶凉夕深知这个道理,蹭了蹭傅景湛的脖子,“傅先生,你也要相信自己的妻子!”
  傅景湛失笑,“我当然相信,傅景湛的妻子,自然是世上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