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湛看她这副气腾腾的样子,神色无辜,“我怎么了?一大早的这么大的脾气?”
“挡酒的事情有伴郎做!宴席一桌一桌敬下来,哪还需要伴娘来记录,还有,根本没有什么接新娘设关卡,婚宴那么多人,各司其职,你骗我!”
傅景湛笑得愉悦,抬手去捏她气呼呼的脸蛋,“知道得这么清楚啊,等以后我们结婚,我就不担心了。”
叶凉夕被他这句话含笑却又温柔的话弄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拍开傅景湛的手,扭过脸不看他,唇角却扯起了一点。
傅景湛含笑看着她这副别扭的样子,满眼都是温柔。
抬手将她的脸转过来,语气带着一点笑意,“做伴娘很辛苦的,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行不行?”
叶凉夕唇角分明带着笑,但话却有些言不由衷,低声嘀咕,“明明是你乱吃飞醋,因为伴郎不是你,你才不给我做伴娘的。”
傅景湛一笑,将人拉到身边,轻轻一抱,叶凉夕就被她带上了旁边的洗理台。傅景湛额头抵着她的,“知道还闹着要去做伴娘,你说,我怎么能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伴郎在你身边出没?”
叶凉夕被他这句话逗笑,抬手去抱住傅景湛的脖子,小声道,“那我不去做伴娘了。”
傅景湛笑了,低了头,去亲吻她。
厨房里,小米粥的香味,一点一点弥漫,新的一天,在一阵香与甜的味道中开始。
时浅对于叶凉夕不做自己的伴娘这件事,半点意外也没有,并且在叶凉夕告诉她傅景湛不同意的时候,时浅就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傅公子占有欲那么强,哪里舍得让自己娇滴滴的女孩儿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叶凉夕被猝不及防地打趣了一番,“你也打趣我!”
时浅笑着揽过她的肩膀,“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去陪我选礼服。”
叶凉夕对这件事依旧比较感兴趣的,当即应下。
两人约了一天下午叶凉夕没有课,时浅也不上课的时间,中午放学之后,时浅就带叶凉夕出去了。
叶凉夕问她,“冷欢哥不跟你一起么?”
说起冷欢,时浅脸上的笑意,都带着甜蜜,“他这段时间比较忙,我先过去,他下午的时候会过来。”
“哦~”叶凉夕长长地哦了一声。
选礼服是一个漫长而反复的过程,而一场婚礼下来,时浅会换好几套礼服,婚纱是专门定制,还没有送回来,现在出来挑选的,是一些礼服样式款式,做个大致的参考。
是预约好了的,时浅到来的时候,店员确认了身份之后就很热情地迎了上来,拿出为时浅准备好的一些样式,带着时浅去试。
叶凉夕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待。
时浅正在换着礼服的时候,店里也来了一对男女,叶凉夕听到动静,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就看到一对男女在另一个店员的带领下往新娘礼服区这边走过来。
刚好,这个时候,时浅也换了另一套礼服出来。
刚刚进来的那对陌生男女,女孩见到时浅身上的那套礼服,便惊呼了一声,双眼发亮,“你穿这件礼服,真好看!”
时浅抬头看过来,发现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荷叶头,大眼睛,发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很感染人,而她身旁的男人,却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时浅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女孩挣开男人的怀抱,朝着时浅走过来,似乎自来熟一样,抓了抓时浅裙摆,却转回头看男人,“亲爱的,我们也要这样的礼服好不好?”
男人笑,“你喜欢就好。”
店员很适当地提醒,“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边的礼服,都是独有一件。”
女孩转回头看时浅,眼里带了期待,“那我可以试试么,我保证不抢你的,我只是想要试试。”
时浅看了看女孩,她的眼里只有对于礼服喜爱的祈求,因此,也没有拒绝。
正好这个时候,时浅放在叶凉夕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叶凉夕拿过去,递给时浅。
时浅看到来电的备注,脸上不自觉漫开的笑意,都显得甜蜜了几分,她跟刚才跟她说话的女孩示意地点了一下头,提着裙摆拿起手机到旁边去接电话,“喂……”
“嗯,我跟夕夕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好,那你直接过来,我在这边等你。”
时浅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笑意,叶凉夕走过去,揶揄,“浅浅姐,冷欢哥要来了啊?”
时浅点头,再转回身去看的时候,发现原先等在一旁的那对男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去了,男人带着女孩进了一辆车,女孩还频频回头,似乎真的很喜欢时浅身上的礼群,不过却不显被迫离开的无奈。
时浅对上女孩发亮的视线,浅浅笑了一下,但还是淡淡略过了这一层。
不到半个小时,冷欢就到了。
刚才见到那两个人的事情,也如同一粒尘埃一样,无声无息落下,被时浅遗忘在了挑选礼服和试礼服的忙碌之中。
☆、208 从青春年少开始
三四月的m城,进入了回南天。
空气都是湿漉漉的,也很容易让人觉得疲劳。
徐嘉卉跟着剧组做了几场宣传之后,就慢慢陷入了一种疲惫怠工的状态。
她不太适应这种天气,身体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去参加新一场的宣传活动,窝在酒店里睡觉。
距离上一次在帝京的公寓,将顾南风从她的家里赶出去之后,已经是将近半个月的事情,这段时间,顾南风几次联系她,只是,徐嘉卉都没有接他的电话罢了。
在细雨灰朦的午后从梦中惊醒过来,房间的光线,因为天气的关系而有些昏暗,徐嘉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这个陌生的空间,竟然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的慌乱和不安。
也不确定,那份不安,是来自这场梦,还是陌生的空间。
她闭了闭眼睛,猛地甩了两下头,再睁开的时候,轻轻吐了一口气,只觉得满身疲惫。
慢慢倒在床上,她的双眼有些无神,在这样孤独一人的下雨天,最是容易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在没有见到顾南风的姐姐顾南溪之前,徐嘉卉甚至还不知道顾家在帝京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还是一个跟着小区里的孩子跑来跑去的不知忧虑的小少女。
直到那天下午放学之前,班主任一脸凝重地带着她去教师办公室见已经焦急等在里面的顾南溪,这个陌生的女人,一见她,就上来弯了腰跟说话,“你就是嘉卉是吧,我是你爸爸妈妈的朋友,现在,跟我一起去见他们好么?”
她年纪还太小,如果不是老师在身边,并给予肯定的点头,告诉她,她的父母出了一些事情,让她跟着去医院的话,她是不会去理顾南风的姐姐的。
即便这是一个妆容精致,笑起来,很温和,又透着一股优雅的年轻的女人。
跟她的妈妈年纪差不多。
现在的徐嘉卉,已经想不起当时自己听到老师和顾南溪说她的爸爸妈妈出事了,现在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的那一种紧张和害怕该怎么形容,只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全身插满了管子,躺在病床上的奄奄一息的父母。
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已经没有办法跟她说话,她只记得,顾南溪跟医生都说,她的父母怕是要不行了,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
徐父徐母都是华娱影视的员工,当时的华娱影视还是在顾南溪和她的丈夫手中运作,而徐嘉卉的父母,是两人的助理,这一场祸事,来自一场高速路上的车祸,徐嘉卉后来想起这事的时候,才想起来,当时的医院,有很多人。
也有很多,像她当时一样,失去了最亲的亲人的人。
最终,徐父徐母熬不过那个晚上,甚至来不及跟徐嘉卉说最后的话,见女儿最后一面。
她才九岁,很多事情都还不懂,但已经明白死亡的意义,就是再也不见。也明白,自己从今以后,就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可大概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和预想,当时的伤心、绝望和不安,都显得带着无知和懵懂之后的平淡而非大恸。
后来,顾南溪把她带回了顾家,而她唯一能依附的也只有这个在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帮她处理所有她不懂的事情的优雅年轻的女人。
刚开始来顾家的时候,她有些拘谨,所幸顾南溪因为没有孩子的原因,尤其疼爱她,想尽各种方法逗她开心,带她出去玩,就连常常自己居于家中的顾老爷子也因为她的到来,家里多了一个孩子的热闹而特别疼爱她,几乎可以说是给了徐嘉卉另一个家,但是,陌生的环境,不再相见的小伙伴,还是让年幼的她感到孤独。
而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顾家还有一个人,一个叫做顾南风的人。
徐嘉卉直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第一次见到顾南风时候的样子。
也是这样三四月的天气,
帝京没有这样的南风天,那天顾南风出现的时候,春天的天气,春暖花开,顾家别墅的花园里,花开得又好又香,她正在花园里,剪花,打算给顾南溪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都放上一束,她听到林嫂说话的声音转过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看着正在小心翼翼避开花刺剪花的她。
她愣愣地看着那个出现在花园里的少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然后,就听到林嫂兴奋地叫他,“少爷回来啦?”
顾南溪也从房子里走出来,见到他的时候显得很高兴,“南风回来了?”
徐嘉卉就看到,刚才这个不知道已经看了自己多久的少年,转回头,对着顾南溪笑,“姐。”
顾南溪高兴地应下,对着不远处的她招手,“嘉卉,快过来,顾阿姨给你介绍介绍。”
徐嘉卉手里还拿着几枝花儿,她对顾南风的第一印象始终很清晰,那时还小,找不到形容词,在心里形成的印象是,真好看,比爸爸还好看,比最喜欢的电视明星还好看。
而这也成为她对顾南风最深最深的印象与评价,直到很久以后,认识了四大豪门的其他人,也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的现在,直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在娱乐圈这个鱼龙混杂、以貌取人的地方,她仍旧觉得,唯有顾南风才是最好的。
少年的清隽中带着一点阳光,青年的成熟中带着稳重。
而今历经诸事,岁月风尘,沉稳内敛让人安心。
那时候的顾南风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家里的重担还没有完全放在他的肩上,他还跟很多富家子弟的小儿子一样,连挥霍日子,都不需要做什么考虑。就连笑容,清隽里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然后,徐嘉卉就听到顾南风转头看顾南溪,然后视线又回到自己的身上,脸上带着她还记得的友好的笑,说,“姐,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带回来的女儿?”
顾南溪笑着去拍顾南风的肩膀,“怎么样,我们嘉卉是不是一个小美女。”
那时的徐嘉卉,虽然在顾家的日子,因为顾南溪的照顾和老爷子的喜欢而已经放开了许多,父母去世的影响和阴影,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小的关系还是顾南溪照顾得好的关系,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记,几乎把顾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但是第一次见到顾南风,还是很拘谨。
若是顾南溪跟别的人这么介绍的话,她可能还会骄傲地跟着说一句,“我当然是小美女啦。”
可是那一天,在顾南风的面前,她不敢,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那天,没有穿自己最喜欢的小裙子,只能低着头盯着顾南风的运动鞋看。
然后她就听到顾南风带着笑意的语气说,“的确是一个小美女。”
徐嘉卉猛地抬头去看他,迎着春日温暖的阳光,后来她再回忆起着一幕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在他眼中笑意的背后,是细细碎碎的光泽,好看得成为了后来她不顾一切的追在顾南风身后的源头。
她不叫顾南溪妈妈,一开始叫顾阿姨,后来叫顾妈妈,可惜这个称呼,也就叫了两三个月。
但顾南溪让她叫顾南风小舅舅。
她便很听话的一直这么叫。
这是个陌生的称呼,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导致叔伯舅姨之类的称呼在她年幼的生命里,还是陌生的,小舅舅,这个词,新奇,又带着一点来自亲人的亲切。
尤其是这个少年,明明只是一个小哥哥,却已经被她叫小舅舅,她记得她以前的小伙伴们的舅舅,都是胖胖的大叔。
那时候的徐嘉卉想,她有一个跟全世界都不一样的小舅舅,最好看的。
顾南风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年纪,还能被人这样称呼,而他也知道顾南溪不孕的事情,从未想过后来会有一个小孩这样亲切地叫自己,因此,回来之后,便时不时逗着徐嘉卉叫自己“小舅舅”。
乌云还没有遮盖住少年头上的阳光,而当时的顾南风逗着徐嘉卉的时候,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始料未及,也那么让他猝不及防。
徐嘉卉年纪还小,正是爱玩的时候。
那段顾南风在家的时候,她对顾南风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熟稔,从对“小舅舅”的新奇到跟他打成一片,依赖他,到后来随便在他的房间玩,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短暂到用不上一个假期的时间。
他叫顾南风小舅舅,顾南风却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的照顾她,她在这里没有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却将比自己大了将近十岁的顾南风当成了小伙伴。
只可惜,这段她和顾南风都过得很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十一岁那一年顾南溪夫妇重复了她父母的悲剧与世长辞之后,一切事情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