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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小酒则趁机从蒋卫东怀里挣脱出来,站在不远处揉了揉自己被勒得发疼的肩膀。
  王丽春更加笃定是自家儿子耍流氓。
  “叫你跟着三丫帮忙讨生活,你这是干啥!你说你要干啥!”王丽春一边骂,一边偷瞄林小酒的神色,生怕她恼了,万一告发了儿子,现在“流氓罪”可是要枪毙的!
  好在林小酒似安安静静的,似乎没有要声张的意思,王丽春在心里松口气,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继续狠狠地教训儿子,巴望着林小酒看见儿子挨打挨得狠了,就能消了气。
  也是这个时候,林家人终于追了上来,林小酒反应最快,及时拉住嘴里冒着“流氓”俩字的王丽春,又迅速瞪了蒋卫东一眼,勒令他老实听话。
  河西村人多口杂,她倒是不怕人言,但蒋卫东怎么办?她不能由着小孩子胡闹。
  林小酒当着大伙的面,落落大方地对那位来相亲的小伙子赔了不是,又把原本就准备说,但被蒋卫东打断的、婉拒相亲的话说完,刚刚收到林小酒警告眼神、内心忐忑的蒋卫东听得眼睛一亮。
  林老太则强行把混乱中带过来的棉袄裹住林小酒,喋喋不休地抱怨“穿得这么少就往外跑,也不怕感冒!”眼睛却是瞪着蒋卫东,指桑骂槐。
  蒋卫东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粗心大意,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就听林小酒大声呵斥,“大过年的,你闹什么。进货的事,非要现在说吗?”
  即便明知林小酒是在胡说八道,可在林家人和蒋家人共同的遮掩下,这场“闹剧”轰轰烈烈的开头后,还是简简单单的收尾,跟着看热闹的众人都意犹未尽。
  不过,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的发展就再也控制不住,林家虽然发达了,可房子一直没有扩建,原主嫁出去之后,林大嫂、林二嫂接连添丁,她的房间便没了。
  所以,即便是过年,林小酒也是白天在娘家,晚上依旧回自己的房子。亲是相不成了,林老汉和林老太都懊悔不已,将今天来捣乱的蒋卫东骂了个狗血淋头,林小酒却是大大松了口气,自己这算是因祸得福,他那么一闹,恐怕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再有人给自己介绍对象了。
  相亲真是一项可怕的活动。
  林家这顿晚饭,大家吃得各怀心思,林家人没再林小酒嘴里套出什么关于蒋卫东的话,便由林大哥把妹子送回了她自己的家。
  冬天天黑的早,林小酒回了房间,便往炉子里添了柴,确保今晚能睡得暖暖的,在温暖的屋子里,她开始洗漱,仔仔细细地涂了雪花膏,刚做完脸部按摩,正要躺下睡美容觉,就听到房门被敲响。
  林小酒透过玻璃窗,看到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家家户户的院墙都不低,林小酒的房子也一样,却拦不住人高马大的蒋卫东。
  蒋卫东很对得起青春期时,林小酒喂给他的大鱼大.肉,发育得非常健康强壮,生生比同村那些同龄的孩子们高出一大截来,翻墙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那高大的少年,却一点没有少年人英姿勃发的潇洒,搓.着手、跺着脚,哆哆嗦嗦地站着,显得可怜巴巴的,碰到林小酒的目光后,便一边发抖一边小心翼翼地,讨好地笑,露出自己两排整齐的白牙。
  林小酒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砰”一声打开门,侧身把人让了进去,才叉腰开骂:“心眼变多了,故意穿这么少,赌我心疼?”
  蒋卫东见林小酒猜中了自己的小心思,也不否认,大型犬似的杵在她面前,“白天我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林小酒:“你问什么了?”
  蒋卫东臭不要脸地理所当然:“我已经说我喜欢你,那你呢,喜欢我吗?”
  林小酒瞪他,“你这孩子,毛还没长齐呢,知道什么叫喜欢?”
  蒋卫东看着她瞪人的模样,更把一双杏眼显得又大又圆,语气老气横秋的,可根本不像长辈,反倒惹得人想伸手摸.摸那毛绒绒的长睫毛。
  蒋卫东强压住自己想犯罪的手:“我过了年就十七了,是大人了。”又酸溜溜道:“今天来跟你相亲的那个矬子,不也就比我大三岁。”
  林小酒抓错重点,回想了一下,今天来的那个小伙子,虽然不如蒋卫东高,怎么着也要有一米七五,怎么就是矬子了?
  “我也就比你小四岁。”
  林小酒纠正他:“五岁。”
  蒋卫东:“我生日比你大,四舍五入就是四岁。”
  林小酒:“……”神他妈四舍五入!
  林小酒没再搭理蒋卫东,翻箱倒柜地从自己的衣橱里翻衣服——总不能让他再哆哆嗦嗦地冻回去——可最大的那件棉袄,也远远塞不下如今人高马大的蒋卫东,林小酒有些丧气,蒋卫东心里却甜滋滋的,笃定道:“林姐,你关心我。”
  “……”林小酒,“三更半夜的,我要睡了,你快走吧。”趁着现在气温还有下降空间。
  蒋卫东察言观色,觉得自己白天的冲动,加上现在的逾矩,似乎没有惹她真正生气,胆子不由得更大了,开始耍无赖:“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林小酒扬手作势要打:“……个熊孩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那举起的手,却被蒋卫东一把攥.住,蒋卫东只用了三分力,林小酒却挣脱不开,“你到底——”
  “林姐,”蒋卫东打断她,“你如果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喜欢我,那,能不能告诉我你讨厌我吗?”
  林小酒:“……”
  蒋卫东喜道:“不讨厌是不是?”
  林小酒无奈:“我还没说……”
  蒋卫东登时就蔫了,讪讪地放开林小酒的手,如果屁.股后边有尾巴,一定已经耷.拉下去,委委屈屈地往门口挪,转身转得干净利落,脚步却慢得可以,明摆着是在装可怜,可这“可怜”里到底有多少是装出来的,有多少真心实意,就不得而知。
  林小酒叹口气,“回来。”
  蒋卫东的眼睛登时一亮,屁.股后边看不见的狼尾巴,也疯狂甩了起来,眼巴巴地等着林小酒的下文,林小酒语重心长:“你还小,哪里知道什么叫做.爱。”
  蒋卫东忽然压上来,亮晶晶的眼神渐渐变得狰狞,林小酒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说了那么多次,她就是不信?总觉得自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冲动?
  林小酒也因这家伙动不动以武力镇压自己感到不爽,赌着口气,不肯再用语言软化对方,只奋力挣扎。
  可少年力气比牛还大,怎么也挣脱不开,不止如此,呼吸也渐渐跟着粗重起来。
  林小酒:“……”
  林小酒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气势软了下来,弱弱道:“你、你冷静啊。”
  但女人软软的一句‘冷静’,反倒吹旺了少年那无名而起的火,整个人都压了上来,两人近到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近到抬起眼睛,就能看到少年炽.热疯狂又赤城的眸子。
  林小酒有一瞬间的怔愣,“这小子其实长得不错”的念头飞速滑过,可再好的皮相,也抵不住此刻“狰狞”的表情。
  正当林小酒以为他要霸王硬上弓的时候,蒋卫东笨拙地在林小酒嘴唇上落下一吻,与其说是“吻”,还不如说他把自己的嘴唇撞上了林小酒的。
  林小酒的牙齿磕得生疼,眼里险些泛出生理性泪花,就感到身体一轻,压在自己身上的“牛犊子”,已经离开。
  她瞪着泛着水雾的杏眼,整个人处于前所未有的懵逼状态中,这种操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竟升起一种“我裤子都要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微妙感觉。
  可此时,“蒋大狼狗”却好像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满脸通红地站在对面,有些手足无措,衣衫凌.乱,反倒比自己更像个被人侵犯了的小媳妇。
  林小酒哭笑不得,上前一步,“卫东……”
  “反正,我们亲都亲了!你再和谁相亲,我、我就揍谁!”丢下这句话,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狼狗,便又慌不择路地跑了,他心如擂鼓,没时间整理乱成一锅粥的思绪,没时间回想有没有漏掉的话忘了讲。
  林小酒注意到,他翻墙时,动作似乎不大利落,像是磕到了哪里,骑在墙头好一会儿,才又翻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大年二十八,冬天的夜晚能把人的鼻子冻掉,蒋卫东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反倒浑身热得难受,好像由内而外地烧着一团火,尤其是身下某一处,热得要爆炸。
  直到刚刚不小心撞到墙上,才因为疼痛稍稍消下去一点,可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冬夜里,想起刚刚那个“吻”,想起林小酒嘴唇的触感,滚烫的地方便再一次抬了头。
  燥热无处发泄。
  蒋卫东活了十七年,从小到大壮得像头牛,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比生病还难受,却也回味无穷,幸福得让人面红耳赤。
  原来女人的嘴那么软,那么甜,蒋卫东不敢继续往下想,只在黑夜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企图让自己恢复冷静。
  终于吹够了冷风,平复了情绪,蒋卫东回到自己的家,可刚推开房门,就看到端坐着的王丽春。
  “妈。”蒋卫东吓了一跳,“你咋还不睡?”
  王丽春跺着脚去拧蒋卫东的耳朵,一边死命地拧,一边压低了声音骂:“你你这讨债鬼!深更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
  蒋卫东把耳朵从王丽春的手里抽.出来,如实相告:“去林姐家里了。”
  王丽春万万没料到儿子这样不要脸地承认了,又惊又怒:“你跑她家干啥去了!”
  蒋卫东张了张嘴,蒋卫东忽然眸色一沉,痞里痞气道:“孤男寡女的,你说能干啥。”
  王丽春哭天抢地,险些没背过气去:“她一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到底哪儿好了?再好看也不如黄花大闺女,你这么闹,是图啥!”
  蒋卫东:“我不喜欢黄花大闺女,就喜欢她!”
  王丽春更气了,一个念头浮上来:“是不是她勾引你?”要她说,自己的儿子模样周正,又有本事,应该是小姑娘们前赴后继地往上扑才对,一定是那个姓林的狐狸精勾搭她儿子!
  看她那张脸,那身段,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蒋卫东毫不犹豫地说:“不是她勾引我,是我强迫她。”他早就料到了王丽春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以后自己和林姐结婚了,就依着王丽春这性格,非做个恶婆婆不可。
  蒋卫东的小算盘打得精明,也想得长远,不管事实如何,一定要让王丽春认为是自己主动,要她知道儿子欠着人家,想做“恶婆婆”也理不直气不壮。
  王丽春不知道儿子肚子里的弯弯绕,还真以为他成了“流氓”——他消失了大半夜,才回来,一定什么都做过了才对——但王丽春最不能接受还是,儿子做了流氓,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你糊涂了你!人家万一告你,你这就是‘流氓罪’!你嫌命长啊你!”王丽春哭开了腔,惊动了已经睡下的蒋长贵。
  蒋长贵听了来龙去脉,也担忧起来,蒋卫东却道:“她不会的。”
  蒋家老两口冷静下来,王丽春认为自己明白了儿子的想法:林家三丫头一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一个人住在村子里,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种事情说出去,不管错在谁身上,总是女人吃亏的,她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大肆张扬,很有可能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认倒霉了。
  可蒋长贵和王丽春仍忍不住告诫儿子,强人所难的事情不能做,蒋卫东却出口打断他们:“爹,妈,我是认真的,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但现在找补,依旧没能改变爹妈看着“强.奸犯”似的眼神,蒋卫东有些担心戏是不是做过了。
  可蒋卫东年纪虽轻,可也渐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说一不二,老两口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此时又是忧心儿子会不会走了歪路,又是担心林小酒会不会被逼急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只盼着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倒是忘了“一个比儿子年长,且离过婚”的女人般不般配,蒋卫东的目的倒是达到了。
  他今天看似冲动,但其实说出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做的事情,也已经在脑海里过了千遍万遍,林小酒,他志在必得。
  第一步就是让家里人接受她,她是离过婚的人,蒋卫东不觉得离过婚有什么不好,林小酒就是林小酒,他爱的是她的人,可在乡下,离婚就是女人的原罪,长辈一定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他一定要父母觉得他们蒋家亏欠了她,是他们儿子非她不可,才能给她争取到合理的家庭地位。
  但蒋卫东万万没想到,即便有“离婚”的经历在,林小酒还是那么受欢迎,她由内而外的美好,怎么能不招人喜欢呢?
  眼见着小心守了这么久的花儿,就要被人摘走,蒋卫东不得已将计划提前,他原本是要跟着钱爷去深城做一番事业,再风风光光地将人娶过门,现在看来,他不能再等了。
  而最困扰的蒋卫东的烦恼,并不如常如何将人哄到手,他想到了自己对父母吹的牛,如果真的生米煮成熟饭,那该有多好,自己怎么就落荒而逃了呢?
  第84章
  其实当时除了太激动之外,蒋卫东承认自己是情怯了, 在这方面, 自己还真是个“孩子”, 他赌这一口气,不肯让林小酒看不起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脑袋里装了太多正事,又夹杂着绮念,蒋卫东这一夜翻来覆去没睡着,或许是因为睡眠不足, 再加上冻了大半夜, 他终于光荣地感冒了。
  王丽春见儿子病了, 倒是长长地松口气,这意味着他们蒋家能过个好年, 不管怎么折腾, 都要拖到年后去了。
  林小酒的年,却过得不那么愉快, 虽然停止了相亲活动, 可耳朵也被林家人磨出了茧子, 从林老汉、林老太, 到林大哥林二哥,林大嫂林二嫂, 全都在试探她和蒋卫东是什么关系。
  不然就是旁敲侧击地说,蒋家老二这孩子,就是岁数差的多了些, 男人年纪小,就不会疼人,再加上他脾气暴躁了些,像个小混混,看着不好惹,以后真嫁过去或许会受欺负,其余的倒没什么。
  林小酒心道:已经批评得一无是处,其余还能剩下什么。
  林家大嫂二嫂又分析起来,其实蒋家老二长得俊,又有本事,和地里刨食的河西村村里人都不一样,看着就像有大出息的,哎,三妹,你觉得他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