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看着她,眼泪大颗砸落,犹如触雷忽然惊醒,一下子攥住简锦的袖子,不断摇头恳求:“我不走,二爷你别赶我走,我要是走了你就会被这个女人迷住,再也不高兴见到我了,之前,之前是我的错,是我糊涂撒谎,你原谅我这次,下回我一定不这样了呜呜呜……”
之前她也这样说过,不争风吃醋,不撒谎,不鲁莽行事,不冲撞别人,不无理取闹。
如今一个个都被她推翻。
简锦看到她落泪不已,轻声道:“去吧。”
被简锦这样说以后,娇娘哪里还有颜面再继续待在甄侯府,一气之下离开跑到外面。
京城的街市非常繁华,人声吵杂,娇娘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却发现每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待得了,越发恼怒伤心,便独自蹲在巷子角落里流起泪。
正伤心时,肩头忽然被拍了下,她扭头看,却见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手里挽着一个篮子。
老妇人关切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要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也不要这么轻贱自己,有什么难处尽管跟老婆子说。”
娇娘心中正是难受,这会突然遇到这样好的老太太,心里一感动就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把苦衷都说了出来。
她说一个相貌英俊家世清白的少年先前答应过她要娶她为妻,但温存没有多久,他忽然消失不见。
接着她也被家人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只能寻到京城,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里遇到他,又巴着脸进了他的家门,可谁曾想到对方却是个风流多情的种子,不过半年怀里就有了新欢。
娇娘口中的这位风流少年就是简锦了,但她并没有泄露简锦的身份,只说是一门大户人家,又说她出身乡野山村实在高攀不起,伤透了心,也认清事实,这才忍不住跑了出来。
老婆子听了她的故事,难免可怜起她:“京城的坏人可多着,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在这里,又没了夫家,真是可怜,往后和我这个老婆子住一块得了,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着,身边也没什么亲人,怪是寂寞的。”
娇娘忙推辞道:“我会麻烦你的,还是不要了吧。”
老婆子笑着握住她的手:“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我看你顺眼,心里就想和你亲近,要是你看我这个老婆子顺眼,就不要再推辞了。”
娇娘感动落泪:“那我就谢谢婆婆了。”
老婆子哎呦的笑了:“这有什么好哭的,这是喜事,你要笑。”
娇娘就忙露出欣喜的笑容,眼里仍闪着泪光。
老婆子却皱起了眉头:“脸色这么白,跑出来的时候没吃饭吧,”就从篮子里掏出一个馒头,“还热乎着,赶紧吃。”
娇娘不疑有他,当下接过就满乎乎地大咬一口,边吃边笑:“好吃好吃。”
老婆子也同样笑着:“好吃啊,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我这里还有。”
娇娘笑得乐呵:“一个馒头就够了,婆婆,我胃口不大不用吃……”结果还没有说完,两眼反黑,一下子晕倒在地。
老婆子起身用脚尖踢了踢她歪在一边的脑袋,没见着反应,这才轻吹了一声口哨。
随即一辆马车从拐角处出现,到她跟前才停下,帘子揭开探出一颗尖耳侯腮的男人脑袋,先往躺地上的娇娘看了一眼,而后笑眯眯问道:“事情办妥了?”
老婆子得意地挑起眉梢,苍老的脸庞却显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媚俗:“只要我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说着又斜眼扫他,嫌弃道:“得了少说这些废话,咱们也别拖着,趁这会人少赶紧把她偷偷送到地方。”
男人咧嘴嘿嘿一笑算是应了,又小心翼翼地往四下探看,见没有人注意过来,这才把晕倒的娇娘背到马车里。
车轮子滚滚,马车驶向未知的路途。
……
娇娘离开甄侯府这件事,并没有人察觉到。
屋里的丫鬟们也没有当即察觉,只知道二爷又有了一个叫仙仙的新欢,就以为娇娘失宠,于是就心生倦怠,懒得伺候娇娘。
况且,她们也清楚娇娘这副直脾气,为了不被迁怒都躲得远远的。
后来更是见到娇娘屋门紧闭,更以为她正郁闷着不想理睬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早上,丫鬟打盆水到她屋里伺候,结果门一推就进,屋里却空无一人。
丫鬟们这才知道出了大事,赶紧去禀报简锦。
简锦得知这件事后并没有派人去找娇娘,有前车之鉴在,娇娘过不多久就会回来,如果以后再不回来,可能是娇娘已经想清楚了。
这样更好,她不必再在自己身上花费心思,可以去追寻更美好的人生。
或许简锦的猜想是正确的,自从这天以后,谁也没有收到过娇娘的消息,众人焦点几乎都放在仙仙身上,如今她和二爷的婚事已经钉在铁板上。
二爷风流惯了,除了前段时间跟燕王的传言闹得满城风云,这么多年却是从没有一个女子能栓得住二爷的心,也没有见谁能大摇大摆进甄侯府。
如今二爷要纳妾室,虽然比不得娶妻,但好歹是一件稀罕事,甄侯府上的人都纷纷看热闹似的盯着他俩。
而这些天来,却谁也没有注意到三小姐屋里的动静。
这天上午,简锦被绿珠请到简流珠的屋里,刚刚往桌边一坐,流珠就已经关上门。
接着,她又勤快地往她杯中倒满温茶:“这段日子,二哥辛苦了。”她脸上表现出歉意的笑容。
无事不登三宝殿,简锦轻轻按住她的手:“咱们兄妹之间不用这么客套,你还有什么话也直接说吧。”
流珠微微咬紧了唇:“二哥,能不能帮我带一包堕胎药。”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今儿的她格外敏感多疑,说话像飞来飞去的蚊子声有些悄悄的。
简锦却有些讶然:“你还没有做掉?”
流珠蹙眉道:“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屋里头不大对劲,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我,反正感觉和以前不一样,我对她们不放心,自己也没这个胆子去。”
又请求道:“二哥,之前那么严重的事你都帮我遮掩过去,如今就差这一步,您好人做到底,再帮我这一回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