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棠呆呆躲在角落,如坠冰窖。
她死死盯着远去的两人,他们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
原来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直到他们身影远去不见,苏谨棠才慢慢挪动脚步从拐角树影处走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掌心滑落,滴答,滴答,路边不知名的纯白野花沾染上了血腥。
暗红妖冶,一如苏谨棠现在的眼眸。
“陆——霆——晔!”
苏谨棠低吼这这个名字,冰冷的恨意刺得她拳头都在发抖。
报复,热搜,下套……原来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难怪她会感觉陆霆晔最近这些天违和的很,可笑她以为他是沉浸在爱情里,被爱情影响才改变的。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这些天的轻吻,办公室的暧昧,甚至……
难怪他偏偏选择那个山洞同她迷乱,看她紧张,看她小心翼翼掩饰,看她心虚迎合,恐怕他心底不知道怎么嘲笑她吧!
迎着阳光,苏谨棠闭上眼睛,感受着手心的刺痛,理智渐渐回归。
是她自负轻敌了,栽这一次是她活该。
好在,她还没一败涂地。
苏谨棠睁开眼,那迎着阳光的浅棕色眸子,被阳光照耀,呈现出奇异的金色。
如同西方描述的神明一样,她金色的眸子里,一片冷漠。
苏谨棠松开拳头,提起裙摆大步朝前走:
这场戏,能笑道最后的未必是他陆霆晔。
两分钟后,苏谨棠抵达祠堂偏厅。
不过,族伯们商量出来的事情于她而言却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谨棠,我们很感谢你和博总帮我们对抗陆霆晔,帮我们伸冤,可如今博总提出的收购条件实在让我们难以接受。”
另一人附和,“对,比起博总来,陆霆晔至少不会要我们搬出海岛,我们这些老家伙实在不想老了还死在外边。”
有性子急的,就直说:“谨棠小姐,两月前博总送你来的时候,只提出了让我们给他优先选购药材的权利,没说他也要收购海岛,可你们现在不是出尔反尔吗?”
“就算我们屡次申请非物质文化药材保护受阻,可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逼急了我们就一把火把这烧了!”
苏谨棠放下擦拭血迹的湿巾,等他们一人一句都发泄完了,这才说:“各位叔伯会错意了,我今天来不为博九恒也不为陆霆晔,不代表任何利益一方。”
此话一出,再做的老人都愣住了。
“那你是……”
苏谨棠微微一笑,“我之前就说过,建议你们绕开元城,直接去国.家专属部门递交资料,申请专属保护。”
“海岛是你们的家,把岛屿交给任何利益一方都不如你们自己照顾妥当,只有进了国.家的专属保护之列,才没有人敢打海岛的注意。”
“不过我猜,你们近两月的努力,还是没能提交资料成功。”
离得最近的老人叹息一口气,“若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们也不会选择陆霆晔,毕竟比起其他人来,陆霆晔愿意为海岛人出医疗费,找医生……矮个里拔将军,他算是最好的了。”
提到陆霆晔,苏谨棠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所谓的好说不定是陆霆晔会装,谁知道合同签署之后他会不会变一副嘴脸?
博九恒两面三刀,陆霆晔虚伪奸诈,两人也就半斤八两。
不过,她这个时候说陆霆晔怎样怎样,难免有为博九恒说话的嫌疑。
于是,苏谨棠只道:
“各位叔伯若是信得过我,不防再拖一拖,最多半个月,元城一定会乱起来,到时候博九恒或者陆霆晔应该都顾不上你们,你们再想办法提交申请。”
“当然,我这只是建议,最终的选择权在你们。”苏谨棠眼眸干净,声音也清脆,整个人落落大方不带一丝算计。
老人们犹豫商议了一会,最终点头道:
“那就听谨棠小姐的,再拖半个月。”
……
另一边,游轮上,江从宴正苦兮兮求着陆霆晔:
“霆晔,你能不能别卡我的文件?我真的知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调侃谨棠了!”
陆霆晔一个冷眼睨下,“不在我面前?”
江从宴立刻改口,“不是,是我以后一定做到不调侃,不嘲讽,甚至不议论谨棠!兄弟啊……我就嘴.贱了那么一句,这都已经认错认了半个小时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陆霆晔瞟了一眼江从宴大汗淋漓的额头和磨破丝线的右裤腿,这才扯过江从宴手中的文件。
一边签字一边说:“谨棠迟早是我的妻子,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对她应该要比对我更尊重。”
江从宴快速收回已经签字的文件,生怕陆霆晔又抢了回去。
文件到手之后,他却说:“那可未必,你虽然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未必能抓的住。”
“啪”的一下,陆霆晔压住马克笔,警告睨他。
江从宴抱着文件后退一步,“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毕竟谨棠就是博九恒一下属,当初在暗香勾引你不成,所以才另想——”
“江从宴,你找死么!”
陆霆晔抬手,揉了揉手腕,骨节被他捏得“啪啪”响。
江从宴又怂了,连忙退向门口,“你这人死板又无趣,本少爷不陪你唠嗑了。”
“嘭”的一声,江从宴临走时还不忘关上门。
陆霆晔沉沉盯了房门半响,才挪回视线,但他并没有马上看文件,而是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精致的竹扇摩挲。
这竹扇,恰是苏谨棠丢失的那一把。
半响,他才低沉说了句:“谨棠,不要让我失望。”
可苏谨棠却并不想见到陆霆晔,所以,哪怕得知陆慧也来到了海岛,她也只是让族人去迎接。
这一避,就到了晚上。
晚宴之际,她作为宗族小姐,不得不出席。
她刚一进大厅,就霆陆慧阴阳怪气嘲讽,“谨棠小姐可真懂礼仪啊,客人都到了一整天,你竟然晚上才露面。”
一旁的族伯忙说:“陆小姐莫怪,我们小姐淋了雨身体不舒服,确实不适合待客。”
“哼,她一回海岛就娇气很多啊,淋了点雨就生病了?”陆慧趾高气扬的模样很让人气。
苏谨棠原本就不耐烦,此刻也冷下脸,“陆慧,你下午抵达,要去哪里我们族人都陪你去了,还是族内最德高望重的伯伯陪着你,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少鸡蛋里挑骨头!”
“你若是对我们海岛不满意大可以滚,我们也懒得待你这样的贵客!”
一通话,苏谨棠说的神清气爽,陆慧却气得七窍生烟,伸手指着苏谨棠,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你——你这个……”
可她还没骂出口,就听陆霆晔警告:“陆慧,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就请回。”
陆慧扫了陆霆晔和苏谨棠一眼,咬牙收回手指,“哼!”
终于不再作妖了。
博九恒和席怀卿没有来,陆慧收声了,晚宴就可以开始了。
族人领着苏谨棠走了几步,示意:“小姐,这是您的位置。”
苏谨棠点了点头,准备坐下,全程克制着没有看陆霆晔一眼。
她一看到他就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有些心理上的厌恶,这厌恶有对他的也有对她自己的。
可谁知,她刚一坐下,旁边的椅子就被拉开,熟悉的雪松香瞬间扑来,苏谨棠咬紧腮帮,握紧拳头忍着。
可陆霆晔从她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异常苍白的脸,他离开原本的位置特意坐到她身边,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
下一刻他就伸手握上她的手,蹙眉关切问:“手怎么受伤了?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谨棠猛地收回手,如同被针刺一般。
她掩饰的很好,可陆霆晔还是看尽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避如蛇蝎。
他神色沉了下来,“谨棠,”
“呕——”
苏谨棠当场吐了。
她觉得胸口又闷又沉,胃里难以言喻的恶心,同时眼前还一阵阵发黑,没撑几秒,她的意识便昏沉了。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谁惊叫:
“吐得这么厉害,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