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直恨那个前朝公主,说她是前朝遗党,惑乱后宫。皇妹也是前朝遗党的孩子。太后十分讨厌皇妹.所以北国把决儿你送回来的时候,朕怕太后不同意收留,便对外称朕在宫外有的皇儿。”
“所以,北国把七皇子送来了?”冷不丁的,林若茵忽然插了一句话。“皇上,敢问公主当年,生了几个孩子?”
“此言何意?”皇帝当下疑惑。曾经的墨澈眼眸,经年里已经蒙上了苍老和疲惫。
“皇上,恕若茵直言,公主当年在北国身故,她是我南国公主,但是她生的儿子,可是北国皇帝嫡亲的皇子。皇上试想,若是他国向您来索要皇子,您会给吗?在您看来是您的外甥,可是对北国皇帝来说,送出去的儿子,就是放在我南国的人质!如果是您碰到这种情况,又不想和别国关系弄僵,您会怎么办?会不会随便抱来一个孩子说是您的儿子?反正别国也不知道您的儿子什么样貌!”
音还未落,空中便骤然响起一声爆喝。
“林若茵!休得胡言!”那声音颇为凌厉,同时,一股颇为灼热的视线紧跟而来,林若茵偏头看去,竟是南宫谦在怒视着她,甚至还未来得及闭上的双唇还有些微微颤抖,想来刚刚那一声爆喝,也是拼上了极大的气力。
心里顿时因为南宫谦的这一声怒吼和这一刻狠戾的眼神,狠狠的颤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南宫谦所言何意,无非是为了阻止她说出真相。对于南宫谦而言,此时并非说话时机。
这段时间以来,南宫谦一直都在和北凌烽以及秦南峰的合作下,偷偷地掠夺皇宫中的兵权。南宫瑾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不过现在南宫谦这边势力更加强大一些。然而尽管强大,羽翼却尚未丰满。从前有南宫决和南宫瑾在哪里当出头鸟,南宫谦得以默默发展。可是如今林若茵要说出小北的真实身份,那所有的中心都会调转到北凌烽的身上来。他们所做的一切会功亏一篑,北凌烽会被认为是有极深阴谋之人,而太子是这阴谋的同党
南宫谦简直不敢想象后果,登时心似油煎,恨不得上去堵住林若茵的嘴,或者随便找个借口,把林若茵拖下去。然而正当他想要再度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忽而传来一道低语,尽管声色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可他还是能分辨的出,是北凌烽。
“由她去吧,放心,我们不会有事。”
一只有力的手,恰到好处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口。那声音清冽如水,充满坚定。此时倒像是凉爽的清泉,恰是时机地浇息了南宫谦心中的烈焰。忽然就平静下来,却依旧紧盯着林若茵,还是希望林若茵可以马上收手不要再说,不要在这错误的时机,把几人的前途生生逼在绝路上。
而林若茵却没有再搭话,继续将目光放在了皇帝身上,神色愈发从容不迫。暗地里偷偷给了南宫决一个“放心吧,相信我”的手势,安抚着其不安的内心。
而此刻更不希望林若茵说下去的,当然是南宫决!林若茵这话说出的,就是断送他前程的咒语。没听见她说吗?他可能不是南国公主的孩子,是北国随便送过来的一个.那么别说这个皇子,就是这个外甥的身份,都很有可能是冒牌的!
没错,他和皇帝多年父子感情。可是怎么敌得过血缘之亲?皇帝居然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选择妹妹的儿子做下一个皇帝,可以预见这皇帝是多么看重这个“外甥”!而这个“外甥”的血缘突然被打破。那他南宫决还算什么?
可是林若茵果断无视南宫决即将要抽刀杀人的眼神:“皇上,难道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论是七皇子的外貌还是气质性格,据若茵所知,可是和当年的公主没有半分相似。”即便是眼看着皇帝的脸色已经愈发的阴沉,也还是没有半分的收敛。
而皇帝也终于不再沉默:“你说的这些妖言,究竟是从何而来?你当朕是什么人?朕会随便相信北国抱来的一个孩子,就是朕的外甥?你既然替朕怀疑,朕就告诉你。决儿小时候,皇妹是带他回来省过亲的。如果谦儿还记得,那时候你还跟决儿一起玩过几天。所以你说朕不知道外甥是什么模样,纯属一派胡言!”
“.”南宫谦当然记得。可是那个小孩说自己叫“烽烽”,可没说过叫决决.
林若茵目光忽然变得戏谑:“皇上,并非民女质疑。可是就算那样,您和外甥也只是几面之缘。幼儿本就想象,就是父亲有时候都会弄错自己和别人家的小孩,何况您这个只见过一次的舅舅?北国当年就不会选一个身形年纪相似的送来么?”
说完不等有人有所反驳,直接了当接着说:“话说到如此,若茵也就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皇上您请细听!公主当年的儿子、您的亲外甥,根本就不是七皇子南宫决,而是站在您面前,曾心甘情愿为您在黄山祈福一年的北凌烽!”
言尽石破天惊,唯有南宫谦长叹口气。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南宫瑾目光从南宫决转移到北凌烽,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说不清的敌意。而南宫决握紧手中长剑,一双眸愤恨地瞪着她,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民女若没有证据,怎敢拿皇嗣之事乱说!”听了林若茵如此铿锵有力的一席话后,饶是再心定如玄铁,皇帝也不禁起了疑心,不由得打量起来一旁的北凌烽。
但见其眉目俊朗,容颜惊人,既有着女子特有的阴柔之美,又不缺乏男子天生的英气蓬勃,自然在其面容上,形成了一股别样的独特味道,叫人挪不开眼。而那动人容貌后所透出的焕然天成的贵气,又是世间少有,还有那洒脱不羁的个性,倒真是像极了当年的那个爱说爱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