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登上《丽媛》的封面都是名媛丽人,《丽媛》画报在国内销量一直领先,是时尚的风向标,这对登上封面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肯定。这顾小姐虽然是留过洋镀过金的,不仅会几国语言能跟着曹延钧出入外交场合,形象气质也不差,但汪氏也打听过这顾小姐的身世,虽然没问出各究竟,但大概听说父亲只是燕北的乡绅。按理说,这顾小姐还没有资格,还是人家主编以为她和曹家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才答应的。
汪氏见顾书尧一直没答应,皱眉问了一声,“顾小姐,你要是不满意这张照片还可以再拍,不过……”她瞧了顾书尧一眼,看上去病恹恹的,怕是一时半会拍不出她手里那张照片的神韵了。客观的讲,汪氏也觉得那张照片拍的非常不错,而且这张照片《丽媛》画报的主编一眼就看中了。
顾书尧自己也在衡量利弊,她虽然不想和曹家交往过密,但理智告诉她,这样一来对她和曹延钧都只有好处,一来可以解决流言蜚语,二来《丽媛》画报一登,可以增加她的名声。她虽然不在乎也不想要这个虚名,可有人会在乎。想和那些司令打交道、谈合作,她一介女流没有什么地位,人家未必看得上她,这或许是一条出路。这件事确实对她的名声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这世道原本就对女人有偏见,若是这样引人浮想联翩的传闻多了,谁还会和她谈什么救国之道。
而对于曹延钧来说,也不会因为和她的所谓“不正当关系”耽误了自己的事业,毕竟曹延钧可以算是她的伯乐,她不能害他。
之前顾书尧也想过如何才能摆平这场舆论风波,何宗平在报社也认识些人,对顾书尧说:“若是这些报导太离谱了,我找人去跟这些报社说!你想去登报澄清也行。”只是,登报澄清的法子似乎不太可行,不仅显得刻意,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何况将自己的隐私公之于众,本就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顾书尧想了想,从书桌里翻出了这张照片的底片交给汪氏。
这一期的画报原本是想放曹梦绮,中间的几张插画仍是她,但封面临时改成了顾书尧,所以发行也快。她那一期《丽媛》封面加上了“姊妹花”这样的字眼,果然如汪氏所料,这一期的画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来是这张照片着实惊艳,二来这位顾小姐的身世一时众说纷纭,议论开了,便没人再提从前那档子事了,只当是周雪梅吃醋吃疯魔了,连曹次长的妹妹也受了牵连。同时,也有其他画报主动来联络顾书尧,想请她做新一期的封面女郎,毕竟她现在是乾都这阵子的焦点人物。
只是《丽媛》画报的发行不仅仅在乾都,全国各地都有销售,盛州的旧人也有人看到了。
第107章
那天,五姨太去永平百货买皮鞋,逛累了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手边的茶几上正好放着一本最新的《丽媛》画报。
售货小姐给她端茶过来,五姨太瞧了一眼画报,指着封面给那几位售货小姐道:“你们瞧瞧,这上头的呀,就是我们帅府马上要过门的儿媳妇。”
那些售货小姐自然不敢驳她面子,何况顾书尧这张相片照得真是不错,一个个都夸这上面的人像是名媛的典范,五姨太听着洋洋自得,帅府有这么个儿媳妇也是给她长脸的。然而她仔细一瞧,画报右下角署的名字并不是“曹梦绮”而是“顾书尧”。
五姨太的脸瞬间僵住了,仔仔细细地辩证着封面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位顾小姐。
《丽媛》杂志销量并不少,也有其他画报主动来联络顾书尧,想请她做新一期的封面女郎,毕竟她现在是乾都这阵子的“新晋名媛”,曹梦绮的姊妹,法国巴黎大学的高材生,还给总统做过翻译,甚至有一种说法,叫作“曹顾双姝”。
在顾书尧自己看来,她如今所谓“名媛”的身份不过是假,就算日后失去了她也不在乎,她只是想在此之前利用这个身份做一些从前做不到的事情。
许是曹延钧得了教训,之后也没有让顾书尧恢复原职,好在她这个新的身份也能让她在外自由交际。
顾书尧也识趣,不再担任曹延钧的秘书后,便自己在乾都城里租了个寓所。只是她一走,萧太太十分舍不得她,萧四平这几天正好去津港办事去了,萧太太整日待在公馆里,鲜少与人交际。顾书尧走的时候,萧太太与她抱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顾书尧租的寓所不大,也没有佣人伺候,但她一个人也自在。她东西也不多,自己拎着皮箱上了黄包车后便搬了家,她原本就是独立惯了的人。
因为丽媛画报的缘故,请她去参加上流社会舞会的人也多了,她今后还准备在乾都开药房、办药厂,多认识些人总没坏处。同时,这些天接触下来,方中石虽然可以信赖,但是方中石只是吴军的一位师长,手上的兵力有限,若是还能结交些手握重兵又一心报国的司令便更好了。
顾书尧场面上的交际舞跳得还行,华尔兹在内一些交际舞她也都会。顾书尧在舞会上还遇见过一次曹梦绮,不过那一回殷鹤成没有作陪。
曹梦绮素来喜欢跳舞,只是不是谁都有幸能邀请她,往往是她来挑选舞伴。曹梦绮对这个依附在她名声之下的“赝品”还算客气,虽然她不知道顾书尧热衷交际的目的,但她也没有戳穿她,有人称她们做姐妹花时她也不反驳,反而还与顾书尧寒暄了两句。
曹梦绮在顾书尧对面的沙发坐下,莞尔笑道:“顾小姐,有时候我在想,和一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相像,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曹梦绮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不想让别人听见的,说话的声音很轻。
顾书尧面对曹梦绮并没有多少底气,或许是因为她隐瞒了自己的过去,为自己的不够坦诚而惭愧。顾书尧虽然察觉到曹梦绮话里有话,只笑了一下便避开了,没有再回答。
这种舞会上的确可以遇见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顾书尧只去了三次,便借着跳舞的机会和不少司令浅聊了几句。
因为曹家的关系,即使对方兵权在握也是极力保持风度的,只是有很多人还是让顾书尧觉得失望,谈不上深交,就这样几面之缘,在闲聊之间,她便知道了许多人的底细。譬如某几位司令来乾都除了开会,便整日沉浸在了那几条胡同中寻欢作乐,即使答应了英美法制日的要求,仅仅是为了军火勉强答应,而还有几位就是穆明庚从前的部下,虽然自己占据一方,却还是唯穆明庚之命是从,如今也不过看着形势不妙,才暂且同意,毕竟枪炮拿在自己手上才是真。倒时候真正打起仗来,就另当别论了。几支舞跳下来,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其实并不是个热衷于这种交际的人,如今算是硬着头皮。
眼看着准备交战,各地司令都开始做回自己管辖的地区调兵的打算,方中石也准备回吴地,但三国允诺的装备却迟迟没有到。
顾书尧没有跟方中石去吴地,却也觉得时机成熟。不过,顾书尧也不敢跟方中石说出全部的实话,只说:“方司令,我有一个朋友目前能生产出一种新型抗菌药,能在目前的基础上很大程度地降低士兵的感染率。我的这位朋友想要我带话给您,如果您能坚定不移地将侵略者赶出这片土地,她会尽她所能支持您。”
方中石听到顾书尧这样说,十分惊讶,“还有这样的事情!”他又多问了一声,“你这位朋友就在乾都么?我方某人十分想见他!”
顾书尧犹豫了一下,想着她的那批生产器材还在法国运往中国的轮船上,于是道:“我的这位朋友现在还在法国,不过应该快回国了。”
在布里斯的联络下,顾书尧在乾都的工厂已经找好,生产新型磺胺并不难,等那批器材一到便可以开始。不过第二天,顾书尧听到些风声,到这个关头穆明庚的几万乾军仍不肯与日军宣战,而他更是亲自到明北,与明北军的总司令谈判去了。
甚至还有人在传,日本人同时还派了官员在和英美法三国谈判,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
第二天晚上,曹公馆举行家宴,顾书尧前一天中午接到了邀请,送请柬的听差跟顾书尧说:“夫人一直想见顾小姐一面,还请顾小姐务必来府上。”
顾书尧在之前就答应见曹夫人一面,上回已经到了人家家中却不辞而别,而如今更是打着曹家的幌子在外交际,连曹夫人的面都不见,似乎是有些过分了。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还是得给曹家一个交代。而且她也知道她和曹夫人的二女儿长得相像,或许见上一面也是个慰藉。
顾书尧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顾书尧提前一天在家里挑选第二天见曹夫人的着装。从前的顾小姐父母早逝,而她自己这一辈子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虽然是别人的母亲,顾书尧去之前也特意用心打扮了一番。
然而顾书尧搭配皮鞋时才发现,她有一双在法国买的羊皮高跟鞋落在之前的公馆了。当时她一心想着搬出去,走的有些急。
好在租的公寓离之前的公馆不是太远,顾书尧叫了辆黄包车便过去了。她找公馆的侍从要了原先房间的钥匙,便上了二楼。因为是下午,公馆中住的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员,这个时间都在上班,又有好几个外交部的人被派去津港办事了,因此没有多少人在。
顾书尧往自己的房间走,路过萧太太房门口时只见房门还开着,顾书尧刚想进去和她说句话,却听见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萧太太不知在和谁讲话,似乎还稍微起了些争执。
偷听别人谈话并不礼貌,顾书尧刚想走,却突然发现房间里的那个男声她十分熟悉,不是萧四平,却是她认识的人。只是她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也是这时,只听萧太太用哭腔说了一句,“少文,或许十年前我们就错了,你把玉佩还给我,这十年我受够了!”
顾书尧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少文是曹延钧的字。她突然想起那天周雪梅一脸严肃地问她,“那块玉佩难道不是你送给他的么?”他还想起萧四以前跟她说萧太太在国外念过大学,萧太太刚才说十年前就错了,算起来那时他们刚好都在美国。
这时只听曹延钧又说:“她现在在和我闹离婚,我到时把夏三平派到国外几年,你借机和他离婚,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慧珍,只要几年了,你再忍耐几年。”
顾书尧原本以为周雪梅只是太过敏感、无理取闹,现在想来并不是这样,她只是找错了人而已,她突然发觉,有的时候自己先入为主以为的往往并非事情的真相。
曹延钧虽然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一位重用她赏识他的好上司,但绝不是一位好丈夫,也不是一位好父亲。或许是最初顾书尧将他想象得太完美,才会有对他背叛妻子的失望,对他滥用职权只为私情的失望。
顾书尧在门外站了一会,她甚至有推门而入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平静下来,还是离开了。
顾书尧还是去了第二晚的宴会,但她的心境已经改变了,虽然她还是穿了那件浅紫色的连衣裙,还是化了她认为曹夫人会喜欢的恬淡妆容。
曹公馆的人来寓所接的她,只是顾书尧到曹公馆之后,发现比她想象的要热闹得多,似乎到了不少人,公馆外还停了许多汽车。
曹公馆中的布置也很隆重,里面挂满了彩色气球与飘带,她记得上次来似乎没有这些。曹公馆里似乎也来了些别的客人,在一楼似乎能听到楼上舞厅里的乐声。
或许是因为战事在即,这悦耳的乐曲这个时候听起来有些刺耳。
顾书尧刚想问佣人曹延钧在哪,便转头撞见了汪氏。汪氏见着顾书尧,一句话不说便拉着她往客厅里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喊道:“妈,您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顾书尧稍有些心不在焉,却没料到曹夫人一看到她,情绪便开始失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道:“好孩子,快到我这来!”
顾书尧原本没想过这种场面,然而曹夫人一哭,她内心深处似乎也受到某种久违的触碰。顾书尧看不过去,走到曹夫人身边坐下,替曹夫人轻拍着后背,曹夫人一把将顾书尧拥住,哭得发烫的脸紧紧贴在顾书尧的脸上,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哎哟,你瞧瞧我,今天原本是个好日子,我哭成这样像什么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顾书尧的。
这份不属于她的母爱,与那份不属于她的“名媛”身份相比,顾书尧其实更珍惜这个。
然而,正当曹夫人将眼泪擦干准备和顾书尧说话时,突然有清脆的女声叫了声,“妈,你怎么哭了。”
客厅的人都闻声看去,才发现曹梦绮正在客厅门口往里走,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穿戎装的男人。
曹梦绮见顾书尧也在,笑着道:“顾小姐也在,我知道你喜欢跳舞,今天特意将你请过来了,你快上去吧。”顾书尧并不喜欢跳舞,曹梦绮说的大概是前一段时间她喜欢参加上流社会舞会的事情。
顾书尧已经听到音乐,对舞会也并不意外,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其实是被曹梦绮“特意请过来的”。
顾书尧原本坐在曹夫人后面,想着自己并不一定会被注意到,可曹梦绮这么一说,大家都望向她,那一个人也不例外。可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只当是不相干的人。
殷鹤成似乎没什么避讳,直接阔步走过来,与曹夫人打招呼,“伯母。”他应该给曹夫人备了礼物,黄维忠在客厅外听到殷鹤成的吩咐,带着人将给曹夫人置办的礼物都搬进来。
黄维忠一进门便看见了顾书尧,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和殷鹤成相必,他的反应似乎才是真实的。而殷鹤成脸上始终挂着他交际时的笑容,像是一张人皮面具,随时可以撕下来。
曹夫人只朝他点了下头,心思都在顾书尧这。她想了想,只对顾书尧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你要想上去,便去吧!过会再到我这来,记得啊!”她原本想说“过会再到娘这来”,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曹梦绮和殷鹤成先去了二楼的舞会,这回的宴会来的都是与曹家关系亲密的亲友,其中也不乏政要,连程敬祥也抽空来了。
顾书尧和曹延钧的事情还差一个最后的收尾,顾书尧跟着汪氏走在后头上了楼。她听汪氏说才知道,这家宴的来由其实是是曹延陵过小寿。不过顾书尧也听汪氏说了些别的,今天殷鹤成是特地过来的,而再过阵子,曹老爷和曹夫人准备去趟盛州,和殷老夫人见个面,准备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二楼的舞厅虽然不是很大,但装潢奢华。顾书尧一上去便扫视了一圈,程敬祥也来了,正和殷鹤成说话,两个人面色都很严肃,不知道谈论些什么。曹延钧在他们身边站着,顾书尧等他们谈完后,上前去找曹延钧。
曹延钧之后一直都没有见过顾书尧,见她上来,热情与她打招呼,然后拉她到一旁交代:“你比梦绮大几个月,以后在外的话,我就叫你二妹好了。”
顾书尧并没有所谓认亲的打算,摇了摇头。
她正准备开口,曹延钧又说:“书尧,你很优秀,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回来继续做我的秘书。”
顾书尧一口回绝,“曹次长,今后我或许不会再担任您的秘书了。”许是这宴会太过热闹,那边正好还有人叫他过去,曹延钧虽然诧异,一时并没有说什么,只让顾书尧在一旁先休息。
正好舞池中换了一首曲子,是一首柔缓的华尔兹。身旁有人三三两两进入舞池,顾书尧退到一边的沙发坐下。而这时她才看到在她的对面,一对人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男人英挺,女人柔美,远远看去十分般配。
殷鹤成是交际场上的人物,舞跳得好。他微微敛着目,低头望着曹梦绮,眼中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曾经也这样看过她。
或许是方中石已经准备回吴地调兵了,而他还能在这里心无旁骛地跳舞。她虽然习惯了政客荒唐,可他身为一军统帅,又是陆军总长,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也有人过来请顾书尧跳舞,顾书尧并不想久留,只想着曹延钧一曲跳完后跟他说清楚离开,她心不在焉,看都没怎么看,全都回绝了,“谢谢,我今天不太想跳舞。”
可有一双手,却格外执着,在她面前伸了许久。
顾书尧稍有些不耐烦,抬起头一看,才发现那个人有一双熟悉的眉眼,此刻正笑着对她道:“书尧,是我。”
第108章
算时间,她回国还不到一个月,何宗文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学业。不过何宗文回来的也是时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正好不知找谁倾吐,他一回来似乎顿时有了依靠。
何宗文见她久不说话,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有这么意外么?”
顾书尧有些矛盾,高兴也不高兴,“恒逸,你是不是博士没毕业就回来了?”
“你都能回来,我为什么不能?”
何宗文说的对,国难当头他提前回来并没有什么不妥。顾书尧想了想,抬起头,笑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虽然替他的学业感到遗憾,但看见他回来还是由衷的高兴。
“中午邮轮到的津港,我堂弟去接的我。”何宗文好像知道她想要问什么,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外面下大雪,你自己又没车,我就直接来找你了。”说着,他拉她起来跳舞。
曹公馆的舞厅不大,一对对扶抱着的男女总是旋转着擦肩而过,场上有哪些人在跳舞一目了然。像是要和谁较劲一样,顾书尧想到这,稍微犹豫了一下。可何宗文坚持,顾书尧没有驳他的面子,还是伸出了手。
外头正下着雪,何宗文应该是刚进来不久,手还有些凉。他似乎也意识到了,碰到她的手后准备收回去。
顾书尧将他的手握住,“没事。”她正好用她的掌心去暖他的手。一开始她跳的稍有些拘束,
何宗文看了一眼周围,便开始与她说话。正好是一支缓慢的曲子,是方便谈话的。
“对了!”何宗文突然笑了一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猜是什么?”
何宗文鲜少这样掉她胃口,她好奇地抬头,“什么好消息?你快告诉我!”顾书尧被何宗文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发觉她身旁有一双目正沉沉看着他们。
“我是和你在法国买的那批实验器材一起回来的!也已经运到乾都来了,我检查过了,路上没什么损坏,都是我堂弟选的人,你放心!我也联系到了布里斯,明天就可以送到药厂去。”因为事关磺胺,何宗文没有当众说出来,而是低过头在她耳边说的。
顾书尧一直在惦记着那批器材,之前收到电报只通知了预计到达时间,没有想到何宗文亲自将它们带了回来,其余的什么人什么事瞬间都抛到脑后去了,她欣喜不已,“真的?”
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双眼弯成月牙的模样,嘴边还有两个梨涡浮现。说起来,这是一张不到十八岁的面容,有她韶华之龄应有的灿烂。
何宗文见状也笑着朝她点头,“嗯,我明天就带你过去,我帮你。”
顾书尧话音未落,只听见舞池中稍有骚乱,她和何宗文闻声一看,只见殷鹤成已经带着曹梦绮离开舞池,往楼梯那边去了。一曲舞也不过几分钟,因此很少有没跳舞便中途离开的。
何宗文看了一眼看,便收回视线,继续和顾书尧说话。一支舞跳完后,顾书尧带着何宗文直接去找了曹延钧。程敬祥此刻还在和曹延陵谈论什么,曹延钧则在舞厅另一侧的沙发上坐着,在招待来的宾客。
曹延钧身旁有不少长河政府的官员,何宗文虽然这几年不常在乾都,但似乎很多人都认识他,而且还有些意外。
见何宗文回来,曹延钧也十分惊讶,笑道:“恒逸,你怎么回来了。”说完便与何宗文寒暄了一会。
曹延钧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向身边的人介绍,“这是我二妹书尧,你们应该都认识。”说着又指着何宗文道:“这是恒逸,刚刚从法国回来,我二妹的男朋友。”何宗文更为人所知的一重身份其实何昌任的公子,或许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又或许是曹延钧知道何宗文和他父亲关系不睦,他并没有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