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琴却是弯腰捡起刚刚被婆婆扔在地上的擀面杖,直接朝王守义脸上招呼,“我打死你个混蛋!咱娘昨晚才跟你说不要交狐朋狗友,你今天就犯浑!你是不是欠抽呀!”
周雪梅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呐!老三喝醉了不是会发酒疯吗?怎么还能干那事呢?
王守义伸手抓住擀面仗,“大嫂,咱们已经分家了!你不能……”
“我呸!咱娘前天晚上才说过,分家了也是一家人,我是你大嫂,长嫂如母,你没听说过啊。我代咱娘打你都是应该的,你瞅瞅你把咱娘气成啥样了,你个不孝顺的玩意,咱娘给你找了这么好的工作,你却到处惹事生非!”
听她这么一说,王守义有些心虚了,可他也不可能乖乖待在原地任由孙大琴打。
于是两人围着院子跑。
你追我跑,鸡飞狗跳!
好一会儿,钱维汉就过来了,他把拖拉机停到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脸一沉,“闹什么闹!”
正在打斗中的两人赶紧停下来,围了过来。
钱维汉弯腰拍着钱淑兰的脸,“幺妹?幺妹?”
他晃着钱淑兰的身体,发现怎么都叫不醒,赶紧把人抱到拖拉机上,叫上王守义和王守礼上车,就突突突地开走了。
方永林也顾不上拿鸡蛋,赶紧骑着自己那辆自行车追了出去。
满院子只剩下三个女人。
就在这时堂屋里发出一阵响亮的娃哭声,孙大琴一拍大腿,“我的娘呀!小敏还在屋里呢!”
她赶紧把擀面杖往地上一丢,跑到堂屋,推开那扇半开的门。
“哎哟,我的小宝贝,咋哭了呀!”
周雪梅也跟进来看,“是不是饿了呀!”
孙大琴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吓哭的,听到周雪梅的话,赶紧把手指往婴儿的嘴边伸,小宝宝嘴巴立刻挪了过来,“是饿了!”
说着,解开上衣的纽扣就给小宝宝喂奶。
院子里一直在埋头痛哭的李春花在这时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往院门外走。
孙大琴探头朝外面瞅了一眼,朝周雪梅道,“你不追去看看?”
周雪梅皱了皱眉,苦着脸,“我可劝不动她!”
孙大琴哼了一声,“整天一副怨妇脸,当谁欠她的呀!是她生不了儿子,又不是我们拦着不让她生,你瞅瞅她整天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我看着就闹心!”
周雪梅没说话。只是显然也很认同她的观点。
到了县城医院,因为天气太过炎热,这几天的病人比以往要多。
排起了老长的队伍,钱维汉排在最后面就有些着急,可他也没有法子,只能不停地跺脚。
王守礼抱着钱淑兰坐在长椅上一直等。
王守义和方永林分别待在两人旁边,不错眼地盯着大厅里的人。
排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们。
医生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病人哪里有问题,只好开单子,“先给病人安排病房吧,需要住院观察。”然后冲着外面喊,“下一个!”
钱维汉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办理入院手续。
很快,他们就分到了病房。
这次因为钱维汉坚持要单人病房,所以倒没有像别的病房那样挤满了人。
钱维汉把钱淑兰放到病床上,开始问老三发生什么事了。
王守义对钱维汉有着本能的畏惧,主要是钱维汉身上有种威严,看着人的时候,似乎能把你所有的小心思和阴暗面看出来。
他结结巴巴地讲了一遍。
钱维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玩意不就是仙人跳嘛!这种低级骗术,老三都能上当,让他说什么好!
王守礼却是直接炸了!揪着王守义的衣领开始质问他,“三哥,你不是答应过咱娘不喝酒的吗?”
王守义被他一拳打过来,脸都青了。他摸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我也不想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毕竟是同事!”
钱维汉觉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所以具体怎么处理得要看幺妹的。只能等她醒来了。
他朝一直坐在床前看着钱淑兰的方永林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好了,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方永林迟疑了,“可是娘还昏迷着。”
“放心吧,有医生呢。再说了,你娘就是受了点刺激,很快就能醒过来,你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天也快黑了,早点回去吧。明天要是有空你再过来看吧。”
方永林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了。
等他走了,钱维汉就让王守义去买饭。又让王守礼打点热水过来。
等人全走了,钱维汉才坐在床边,朝钱淑兰道,“人都被我支走了,赶紧起来吧!”
钱淑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朝他笑,“你啥时候知道我醒着的?”
钱维汉揉揉眉心,有些头疼,“半路上看到老杨头,他单独跟我说的。”
“那刚才那个医生也是你安排的?”
钱维汉点了下头。
虽然钱淑兰已经很钱维汉合作过很多次,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还没通气就演上了。他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呀!
“你打算怎么办?”
钱淑兰重重叹了口气,“大哥,你说这种骗术都能把老三骗过去,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没有脑子?”
“也不能这么说!他一个才工作没几年的小伙子哪里经历过那些。”
钱淑兰撇撇嘴,“我前天晚上刚提醒过他,不要跟那些酒肉朋友混在一起,他这么快就给我惹事!你说说看,我还要怎么教?反正我不管,这次我必须让他吃一堑长一智!我都五十六岁了,我还能跟他几年呐!他整天想七想八,不好好过日子,成天就知道瞎折腾,我这条老命迟早会被他折腾没了。”
她反正是受够了!这种不听话的傻子,除了打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可偏偏她是慈母人设,把人打得太严重,肯定会被别人怀疑。
钱维汉定定看了她半晌,“你说吧!你想干啥!”
“那两个女人一定是惯犯!至于老三那个同事估计也是同谋,但是对方冒着丢工作的危险干这事,肯定另有隐情。我听老三说,他们同事有个养小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你待会儿仔细问一下。”
钱维汉点了下头,“还有呢?”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有人回答,他扭头一看,钱淑兰已经躺在床上了,眼睛紧紧地闭着。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钱维汉这才明白过来。
“大舅!水打好了!”
钱维汉点了下头,朝王守礼道,“天马上快要黑了,你早点回去吧,明天你再过来换我!”
王守礼听到这话,“不用了,大舅,我就在这边值夜吧,您回去吧,您看您这么大年纪还跟着忙上忙下的。”
钱维汉摆手,“不用不用!我能值夜,你赶紧回去!”
最终拗不过钱维汉的王守礼只好乖乖回去了。
没过一会儿,负责买饭的王守义也回来了。
钱维汉边吃边向王守义打听他那同事的情况。
“是!那人确实养着小婆!他在乡下有媳妇和儿子的。听说有四个孩子呢。他每个月的工资一大半都花在小婆身上。”
钱维汉眉头紧皱,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养小婆?”
王守义有些心虚,“我……”他原本有过这个念头的,可后来被赵大强的死状吓到了。
钱维汉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家是哪个生产队的?”
“好像是王子湾!离县城挺近的。”
钱维汉记下来,又开始套话。
一连三天,钱淑兰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王守礼急得团团转,看到王守义越来越没有好脸!
每每他想跟王守义说他被人家骗了,钱维汉就会过来插话!
一直等到王守礼重新上班了,也没能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他憋得半死,却又不知道大舅为什么非要维护老三。只能恨恨地到粮油局上班了。
眼见着到了约定之日,王守义依旧没能等来他娘的苏醒,医生说快要醒来了,可快是多久呢?
他想开口朝钱维汉借钱,可只有两个字“不借!”。
最后,王守义只能两手空空地回了汽车站。
他刚到到汽车站,林宝贵就凑了过来。
王守义不好当着这么多的面说,只好含糊不清,“等到了那边再说吧!”
林宝贵压下心中的疑惑。
到了省城,王守义才跟着林宝贵到了他那个小家。
进了屋,王守义低着头,求情,“我娘被刺激住院了,钱我没要到,你们宽限我几天吧。”
听到没钱,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没钱!你就等着进劳改农场吧!”
林宝贵脸色也不好看,“守义,你再想想办法呀,难道你真的想去劳改吗?”
王守义扒拉着头发,愁眉苦脸地道,“我也没办法呀,钱都搁我娘身上呢。”
“这。。。”
三人正在挤眉弄眼,突然听到门外有急切的拍门声。
三人脸色一沉。
林宝贵起身去开门,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个干巴瘦的妇女领着几个穿着全身打着补丁的孩子站在门口,看到他的时候,她抖着嗓子哭得十分伤心,“你真的在外面安了小家?”
巷子里许多人都勾头往这边看,林宝贵怕被人知道赶紧把人拉进来。
林宝贵低声斥责起来,“你怎么来了?”
妇女抹着眼泪,“我听人说你在这里安了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