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苏明若也犯难,不过她还是说道:“这个我回去问江先生,他一定有办法的。”
……江岸青。
谢容心里咬牙,心说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让苏明若把江岸青带回去,给点银子再给点平日里的庇护也就罢了,干什么非要把人带回去呢。
那时候他只想到沈枞此人不凡, 苏明若把他带回去,他必定一心为苏明若好,如此苏家府里若是真有点什么事情,他照应不上的,沈枞那样的手段定能把苏明若护好了。
哪知道现在化名江岸青的沈枞确实护着苏明若,却也给他添了麻烦。
只是看着苏明若的样子,谢容一叹:“你又何必如此,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事才避着我的。”
他看着苏明若:“你要是介意我那天说的事情,也就只当我没说过,忘了吧。”
他是有些急了,原也想着等苏明若再大几岁才好,可又觉得,先说了就是,不管成不成,总在她心里留了点影子,真等到苏明若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若是对他有那么一分两分的挂念,这就是他的优势了。
哪知道那番话说了,反倒是让苏明若避着他了。
苏明若听他提起这个,也说道:“我原本只当你是朋友,一起玩倒也没什么,可你说的那事……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这事万万不能成的。”
只要苏家还如现在这般强盛,她就绝不可能与谢容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谢容听到这话却皱了眉头:“这话是家里人对你说的?”
虽然这么问,可他心里并不这么想,苏明若虽然看着闹腾,可她这么多年没闯下大祸来,显然是知道分寸的。
果然,苏明若是摇头了:“我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反正江先生是知道的。”
……又是江岸青!
谢容开始嫌弃这位太烦人了。
不过,若是说江岸青的话,以这位的本事,哪怕不去打听不去问,只一个眼神瞥过去,也能把事情知道的差不多了。
谢容于是只好说道:“我说那话是我的心意,至于说其他的,你也别想太多,总还有几年了,这几年也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吧?”
他停顿一下,见苏明若的表情缓和不少,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就继续说道:“我以后再不提那事就是了。”
反正话已经说过,目的已经达到,日后提不提也无所谓了。
可苏明若却是真真实实的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了。”
她虽然爱闹,可也知道分寸,太出格的事情不能做。
她便是和宫里的皇子公主打架,建武帝知道了也能哈哈大笑浑不在意,甚至还有可能偏袒她几分,可要是真的想着嫁进来,那就是祸事了。
之前苏明秀那事,她中间帮着荣贵妃传过几次话,道理也听的透透的,再不需要人家为她重新说的。
见她表情轻松起来,谢容也仿佛忘了那事,只是问道:“你还没说,这回的事情要不要带上我一起玩呢。”
苏明若嘿嘿一笑:“这个不好说,我虽然想做,也得回去和哥哥商量一下呢。”
这回是正式的拜寿,杨煜身边的人多着呢,他们想揍人也不好下手,还是得计划一下,找个好机会才行。
谢容道:“我这几天看着,有消息就告诉你。”
苏明若哎了一声,这才跟他告别。
直到苏明若走的远了,谢容才带着王德往回走。
王德手里打着灯笼,却觉得自己心里一抹黑,完全不明白谢容这是要做什么。
说起来,他原本分到这里也是他那个干爹何永福的意思,原是说着谢容年纪不大,身边又缺得用的人,虽说不受重视,可到底也是正经的皇子,王德若成他看重的心腹,日后自然有好日子过。
何永福在太子身边是得用的人,王德怎么说也该往高处凑才是,可他虽说是认了何永福做干爹,却不是何永福最看重,与何永福关系最亲密的人,不过是白认个干爹的名儿罢了,能分到谢容这里来,对他来说也很不错了。
只是他原本想着谢容看着是个沉闷的,又不受关注,应该是好拿捏的,却没想到真来了之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何况最近一两年,谢容做事越发叫他看不透了,他虽然担着谢容身边大太监的身份,可实际上谢容对他也是淡淡的,并不见特别重用,也不见把他当做心腹的样子。
可要说谢容不信他,今日与苏明若的这番话偏又让他听到,上回上元节的事情也交代他去安排,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信任他的样子。
王德摸不准谢容的意思,也不好乱说什么,更不敢在这时候给主子出谋划策。
那毕竟是苏家的小姐,皇帝特意早早就越级封了县主的人呢。
谢容却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不过他懒得计较王德在想什么,反正日后等他这最开始的蛰伏期过去了,日后真的要用人,肯定是不用王德的。
宫里的寿宴结束就已经晚了,苏明若回去也不好商议什么,只是收拾一番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本该商议的,可苏敬言却又上朝去了。
也不能叫上朝,他那该叫被皇帝拎过去培养了。
苏明若白日无事,跟着江岸青读了会儿书,江岸青就放她去玩。
江岸青对苏明若的课程是很松的,但要求却严格,可十三岁的女孩子,尤其是苏明若这性子的,真的叫她坐着一两个时辰不动的看书,那就是反效果了。
苏明若去看望苏明秀,此时苏明秀正在出嫁的最后阶段,最近几乎要不出房门了,整日里就是做针线。
不过这做了却不是在家里用,而是带过去预备着做礼物的,且只是送家里的亲戚长辈。
叶家人口本不多,苏明秀做了许多只是担心之这刚成亲事情定然多,短时间内也沉不下心思再做,若有用上的时候没了也不好,何况她最近也实在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因此苏明若来时苏明秀正绣一方帕子。
见苏明若来了,苏明秀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招呼她,又问:“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苏明若道:“就不许我是想姐姐了么?”
苏明秀一笑:“甭管你想做什么,还有人敢不许你不成?”
这话说完,她自己却又一叹:“日后见的日子恐怕也少了。”
毕竟是嫁了人,到时候不管是苏明秀经常回来还是苏明若经常上门去,都不太合适,总不能像是在家里一样,整日见面玩耍了。
苏明若则说道:“姐姐担心什么,要说起来,那个叶子明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只管传信回来,我和哥哥一起揍他去。”
苏明秀道:“胡说什么呢,宫里皇上和姑姑都看过的,还能有不好的?”
苏明若想了想问道:“那他对你到底好不好呀?”
这话让苏明秀的表情诡异了一下:“要说好不好……那自然也是好的。”
苏明若见她表情不对,于是又对绿萼问道:“这是怎么了?我看着不对劲。”
绿萼道:“亭主这恐怕是想起之前那叶公子送的东西了。”
她说这话没什么顾虑,前朝风气就算是比较开放,如今打了两百多年的仗,讲究的就更少了,何况苏明秀和叶子明也就差了最后那一步了,因此互相送点东西,只要不是太出格都不算什么,甚至是在正常不过的。
苏明若听了绿萼所说,就好奇叶子明送了什么能让苏明秀露出那种诡异中带着点嫌弃的表情来。
绿萼也不多说,只去取了一个小匣子过来,苏明若伸手打开,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叶子明送的?”
苏明秀点头:“可不是么,据说还是他亲自选来的呢。”
那匣子里也不是别的,就是一些簪钗首饰。
定了婚约的年轻男女互送这个本就没什么,可这叶子明送的就比较特殊了。
或者说……
“叶子明这审美,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苏明若看着那匣子里,大部分都是些金灿灿的,看着倒是十足十的金子,说起来也是值钱的,可这设计确实俗气极了。
因此虽说做的金灿灿,可苏明若看着第一眼就一个感觉。
真丑啊。
尤其是那种做了一朵黄金大花的,叶子明到底怎么好意思送过来?
简直丑哭了好吗!
这要是叫苏明秀戴出去,人家还不得笑趴了,说是哪里来的暴发户呢。
苏明秀自己也好笑:“这黄金倒是十成十的,手里拿着也有分量,做成这样也不容易,只是这样式实在是……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用心还是不用心了。”
苏明若笑的锤桌子:“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对人爱答不理十分冷淡的样子,一身的高手风范,结果呢?”
结果这高手不仅穷,还爱吃肉,送东西的审美又这么丑,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另一头下了朝的叶子明和苏敬言也正说话呢。
“大哥放心,我日后一定好好对待明秀,必定不让她吃亏。”
然后也不容苏敬言再说什么,他自己便发誓道:“今生今世,不论何种情况何种境地,我都只她一人。”
这意思是,甭管以后什么情况,都绝不纳妾?
苏敬言心思一转,以为叶子明这是在意家世的问题,叶臻不过侍郎,苏穆却是实打实手握兵权的英国公,又有苏明秀自己争气封了亭主,嫁他们家,单纯从家世来说,这确实是委屈了。
可这种事,即便叶子明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一朝一夕就改变的,此时他没有其他东西能许出去,就只好说这样的话了。
“你也……算了,我只盼着你日后好好对待她也就是了。”
苏敬言要说真心疼爱的妹妹,其实也就是一母所出的苏明若,可对苏明秀也不是没一点真心实意,毕竟人家也叫了他那么些年大哥,对苏明若也好,就算是顾氏,这些年也从未有苛待他和苏明若两人的意思,反倒是唯恐做的不好,让他们兄妹两有什么不妥了,既然如此,苏敬言也是希望苏明秀能有一份好亲事的。
叶子明却说道:“你也别当我这话是虚情假意,她对我的心意,我再没有报答的,即便这么做了恐怕也不及她的万一。”
早说了这是苏明秀低嫁,原本说叶子明要挣军功的,可实际上,在叶子明随卫敏出征之前,两家就把这事定下了。
须知战场的事情不好说,谁知道这回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
苏明秀家世既然好,自然有资格多为自己打算,这亲事真的定下了,万一叶子明死在战场上,不管她和叶子明之前怎么回事,终究是死过一次未婚夫的女孩子了。
那时候哪怕苏家不定下来,只说等叶子明回来再说,这话也是没人能挑出任何不妥当的,可偏偏这事定下了。
叶子明哪里还能不明白呢?
只这份情义就比什么都重要。
苏敬言明白之后笑道:“你既然知道,日后需得对她加倍的好,要是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你便是我朋友我也是要打你的。”
叶子明拍着胸脯给苏敬言保证:“你放心吧,我一定待她好!”
他想着,自己这回好不容易有点四方银子,都没攒着吃肉,而是全拿去给苏明秀买礼物的,买的都是女孩子家用的上的东西。
他不懂首饰,不过那十足十的金子怎么看都是好东西吧?
为了省钱,他最近肉都吃的少了呢!
叶子明一时觉得自己真是棒棒哒!
晚间苏敬言回去,苏明若就等着他了,两人一合计,苏敬言就说道:“这事不能给别人知道,需得悄悄地做了。”
苏明若道:“是明面做还是暗地做有什么区别么?反正只要做了他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