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霎时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看这老者油然而生亲切之感,又明白了为什么这老者为什么会帮自己周家。
怔怔流泪,对赵起的愤恨爆发出来,说道:“太爷爷,我爸爸被杀了……他死了……”
忽然又惊恐道:“这赵起不是人,他太厉害,当时我爸邀请了那么多人,都是一群废物,一个敢吭气的都没有。我爸爸送吴敬德那老狗一棵三百年的灵药,但这老狗一点脸皮都不要,反而派自己孙女不要脸的去勾搭他,太爷爷,你要小心赵起这凶神啊!”
知道个中内情的李锋勃然大怒:“你爸强抢人家挚爱,如果不是赵武师武功通神,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不是就一辈子活在夺妻之恨的阴影下,我真后悔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和赵武师为敌,赵武师心胸如此宽广,饶我一命,我真是感激不尽。你爸难道不该死吗!”
周桐怒指李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爸好心请你赴宴,把你当客人,你却反过来帮那赵起,一个小小的女人算什么,抵得上我爸的命吗?”
李锋气得伤口崩裂,擂台战专门请来的医护人员忙又给他止血。
周颠慢慢走到周桐身边,慈祥的抚摸着周桐的头发,说道:“放心,有太爷爷在,不会有事的。”
周颠看向赵起:“赵道友,你武法双修,不知师承何处,贫道很是佩服,可惜,你只是入道巅峰和武者极限,并不是真正的修法真人,武道宗师。”
“纵使你有宗师之能,和我那徒弟相差无几,终究不是宗师,境界上你已经输了。”
赵起眯着眼睛看这老者。
论真气量,他确实只有筑基期顶峰水平,距离通玄境还有一线之差。至于武道修为,那只不过是千年来和星空万族碰撞,自然修出的至高武道。
寻常习武之人如白须老者清秀女子虽见多识广家学渊深,但地球武道只是修真功法的劣化版,他们不曾了解真正的修道之人。
到了通玄境这个境界,天下能知者也无几人。
这老者虽然看似垂垂老矣,有气无力,不像是什么世外高人,连普通大汉也打不过,风一吹就倒了。但赵起只要一眼便能看出来,这老者已达到神气内敛,返璞归真的境界。
有意思。
这还是他自从重生回来之后,第一次遇到真正的修道之人,上一世他虽见识过几名超凡入圣的神人,但没有交谈几句,便知对方领悟远不及自己,于是闭关苦修,飞升而去。
赵起道:“是你要周伟龙抢了我的女朋友柳清涟,好给周家转运改命?”
他这句话语气平淡,但其中蕴藏了雷霆怒意和无尽杀机。
“赵道友这是想和我切磋一下?”
赵起道:“便杀你,又如何!”
周桐紧张的拉了拉周颠衣袖。
周颠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的。”
周颠向赵起道:“我等修道之人,本不该醉心于俗事。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真的有什么界定么?你杀生吃肉,对畜牲家禽来说难道不是大恶吗?其实凡人的生死善恶,对我们原不过一念之间。”
说着,周颠衣袖向李锋轻轻一挥,这一挥平平常常,和常人挥手告别一样。白须老者却立刻大为紧张,铜手男子瞧不出这一手的厉害,清秀女子隐隐觉得不对。但人人都知道,这周颠号称真人,他门下弟子叶南天的无影手已是名震汉南,这老者一挥虽隔着李锋近二十米距离,当可凌空杀人。
李锋眼见周颠向自己挥手之时,身上那道灼热发烫的长疤立即一凉失去感觉,一颗心沉到谷底,只道已挨了周颠的致命一击。
但过了片刻,李锋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好像没事,忙撕开绷带一瞧,只见还没缝合的伤口被精致的冻住,由冰冻的粘性将伤口皮肤两端拉扯在一起,除了一长溜晶莹湛蓝的冰晶外,伤口几乎完全恢复。
用力一跳,竟从担架上跳了下去,无任何阻碍处。
周颠再向黑衣女叶青一挥,叶青原本摔趴在地,这么一挥,过了一会儿,叶青摇了摇头,竟缓缓坐起来,呆呆望着,突然意识到赵起的存在,身形猛地爆退数米直至台阶中段,隐在阴影之处令人难以觉察。
众人大吃一惊。
李锋的伤势还算简单,那黑衣女叶青却是中了赵宗师的一击,若非赵宗师手下留情,这一击已足以致命。隔空二十米杀人还可想象,然而手一挥人伤势好转,且伤口处莫名多出冰晶,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吕志兴亲身体验过赵起渡入真气,真是灵验无比气到病除,但也没有周颠这一手凌空救人来得吃惊。
这周颠的法力,似乎远在赵起之上,已经近似神仙中人。
周桐乐得一蹦三尺高。自己太爷爷竟如此厉害,相比之下,那赵起击中武者叶青致使重伤显得也不惊奇了。
一个近距离击打杀人,一个凌空救人,差距之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下父亲的仇有望了!难道太爷爷还会不为自己的亲孙子报仇吗?
周颠道:“救人杀人对我们又有什么分别?正如一只流浪小狗,凡人可以收养它,也可以杀了它。无论是养是杀,都是正义之举,可对这小狗却是生死之差。我等视凡人,也不过凡人视这只流浪小狗罢了。若我等修道之人拘束于礼法之中,那么终生难以窥破天道。”
“赵道友,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尽窥天道?”
薛东岳力压群雄,尚且把这里的众人当做人看。像是吕志兴为一市首富,刀老四为一市地下大佬这些都不必说,在场众人,最差的如落魄的雷雄,至今仍有运输公司在运行,年入近百万,皆是人中龙凤。
可在周颠虽然语气平淡,却把这些精英视作猪狗牛羊,理所当然,没有一点不自然。
众人听到这话,理应觉得愤怒,然则望向如同老农一般的老者周颠,却只觉得那是周颠应该说的话。
那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层次的人说出来的话,虽然周颠是人的模样,可境界上已完全不同。
细想这一番话,似乎竟是要化解仇怨。
这周颠目前随意挥手凌空救人,实在比赵起挥手杀人困难得多,虽不知赵起上限如何,但以当前表现,赵起是输多胜少。众人都紧紧盯着赵起,不知赵起将会如何选择。
赵起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听赵起淡淡道:“你想以此保全你重孙的性命吗?”
“让赵道友误会了,你说这个倒也简单。”周颠微笑道。
周颠慈祥的抚摸着周桐,周桐身高已比周颠高,曲着身子,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心想太爷爷跟这赵起废什么话,一招杀了便是。
忽然他身体一僵,缓缓抬头,瞪着硕大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周颠手轻轻一插,如插豆腐一般插入周桐脖颈,血很快从手指和伤口之间的缝隙中倾斜出来,周颠拔出手,鲜血狂喷,漫天血花,周颠道:“周柏那孩子身染怪病,就算不杀他,他也活不过三十岁,现在他不在这里,我就不代你取他性命了。”
接着望向赵起:“赵道友,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随我学太上忘情之法,以尽窥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