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动静,但杨天已经红了眼,根本未曾听到,直到有人发出一声惊骇的大叫,“你在做什么?”
杨天这才放下椅子,朝着门口看去。
罗父站在那里,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骇然,他想问些什么,想大喊出声,但对上杨天那沾着血的脸,忽然喉咙像是被什么握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杨天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慢条斯理地道,“是岳父大人啊,你都看到了?”
罗父的牙齿咯咯作响,指着杨天,声音艰涩,“你你你,你是小燃的男朋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岳父大人怎么来了?”杨天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
罗父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浆糊,下意识地跟着他说,“我过来看看,赵伟,对,我是来找赵伟的,他毁了我女儿的清白,我要问个清楚明白。”
前几天,赵伟找到罗家,说要见罗灿,告诉她当年的真相,罗父当时正处于盛怒之中,听都没听,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后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仔细地琢磨着赵伟的话,心里也生出几分疑虑来,罗父对罗灿的事情,向来都是非常上心的。
既然已经有所疑虑,他也不想再拖着,直接就打听了赵伟的住址,找了过来,准备问个清楚。
谁想,一来就看到这副场面。
罗父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乍一看到这个场景,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更何况,他发现,做这些事的人,还是他那大女儿现在男朋友。
听到罗父的话,杨天缓缓地笑了一下,他一边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轻松地道,“岳父大人不用问了,让你和你女儿痛苦了这么久的罪魁祸首,已经被解决了。”
罗父眉头就是一跳,解决了?什么意思,是……死了吗。
罗父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没勇气上前查看,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杨天,你是叫杨天吧,你,你怎么这样……”罗父想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他该怎么形容,面前的杨天,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只恶鬼。
他怀疑,如果自己行差踏错一步,杨天也会像对待赵伟那样,把他给杀了。
罗父打了个寒颤。
杨天如没看到一般,轻描淡写地道,“我怎样,岳父大人,我替你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感谢感谢我?”
“怎么感谢你?”罗父还处在蒙圈当中。
杨天笑了一下,轻飘飘道,“很简单,你对警察说,人是你杀的,放心,只要你替我顶了罪,我会好好照顾你女儿,你家里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有钱,你知道的吧,我会让你女儿衣食无忧。”
罗父终于听明白了,杨天这是要找个背锅的。
可那是杀人啊,一旦被定罪,就是死刑,他怎么可能愿意,罗父断然拒绝,“不行,我不但不会替你隐瞒,我还要让罗燃离开你,你就是一只恶魔,杀人恶魔!”
杨天的脸色倏尔变了,阴恻恻道,“岳父大人,我叫你一声岳父大人,不是让你来扯我后腿的。”
罗父被吓到了,咽了口唾沫,后退一步,“那那那什么,我可以不跟别人举报,但是,也绝不会按你说的去做。”
“哦,那就滚开!”杨天面无表情地说着,伸手推开罗父,就要离开。
罗父反手把人拉住,惊慌地道,“你不能走,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关我屁事,滚开!”杨天满脸地戾气,就要将自己的袖子扯出来。
罗父却是不肯放手。
杨天怒了,用力推了罗父一把,罗父站立不稳,身体顿时往前扑去,刚好撞在了屋内的桌角上,只听罗父闷哼了一声,身躯怦然倒地。
杨天嫌弃他挡了自己的路,狠狠踢了他一脚,“老不死的,在老子跟前装什么装,一家子都是老子养的,关键时刻,一丁点不管用,废物东西,白养了你们一家子了!”
罗父被踢了好几脚,却是一动不动。
“还装是吧,信不信老子真的弄死你!”
屋内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门外的罗燃,她忙忙地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被隆重的血腥味熏得差点呕吐。
她也真的呕吐了,弯着腰,对着墙角一通乱吐,直吐得脸色苍白,杨天对此却是不闻不问。
罗燃捂着胃部,上去拦住杨天,“杨天,好了,不要再踢了。”
杨天斜睨她,阴阳怪气地道,“怎么,心疼了?”
“我不是心疼,”罗燃跺脚,气急败坏地道,“你杀人了,咱们要赶紧快跑。”
杨天这才停下了动作,“那就走吧。”
他率先抬脚出门。
罗燃跟在身后,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罗父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眼睛静静地合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觉得悲哀,又有种解脱的快感。
就是这个男人,从小到大,都偏向她的双胞胎妹妹,她自认自己做错过什么事,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对她从来不假辞色。
难道就是因为,她的身体是健康的,而妹妹患有心脏病?
哪有这样的道理,身为一个父亲,罗父对她在娘胎里抢妹妹营养导致妹妹身体不好一事,深信不疑,起初罗燃还抱有期待,后来慢慢的,心也就凉了。
既然他那么喜欢罗灿,那么就去死好了。
反正,罗灿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想到这,罗燃露出一个无比恶劣的笑容,模样看上去,与杨天竟没什么差别,一样的狰狞扭曲,一样的让人害怕。
显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谁带给了她生命。
罗燃弯下腰,探了探罗父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她握紧了手指。
“罗燃,你还在里面做什么,赶紧给我出来!”杨天在外面暴躁地喊道。
罗燃匆匆站起来,“好,马上就来。”
转身快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身后的罗父,胸膛起伏渐渐消失,直至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