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一个脚,上面顶着一个盘子。”
罗开良说他只拿了三件青花瓷,而陈梅看到的不止六件青花瓷——当然是陈梅小时候看到的密室里面一共有两个藤条箱。
“两个藤条箱。”
“对!”陈梅说的非常肯定。
“大姐,你刚才说,罗开良出院以后,跟你说了不少掏心窝子的话,他说以后不再乱来,要好好跟你过日子,你知道罗开良在外面的事情吗?”陈梅话中有话,欧阳平估计陈梅知道罗开良在外面的事情。
“他在外面有女人。”
“谁?”
“殷香君。”
“还有吗?”
“有这一个还不够吗?”
陈梅不完全知道罗开良在外面的事情。
“罗开良和这个女人很早就勾搭上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派人暗中跟踪他好几回,我爹也知道。”
“是陈耀祖告诉你的吗?”
“是我自己发现的,我爹怕我伤心,他是不会跟我讲这种事情的。”
欧阳平没有提另外五个女人的事情,陈梅的一生已经不堪,欧阳平不想让她更难受。欧阳平能体会到她此时的心情。
“大姐,罗开良的工资是多少?”
“他一个月拿二十几块钱。”
“他平时手头宽裕吗?”
“他的工资从来不交给我,但他会买一些东西给我——我知道他是哄我。古董店生意好的时候,我会给他钱。他在外面应酬多。”
“陈耀祖在世的时候,为什么不让罗开良过问古董店的生意呢?”
“他过问过一段时间,但少了好几样东西,我爹私下跟我说,叫罗开良不要过问古董店的生意了。”
陈耀祖提防罗开良是多方面的。
谈话结束之后,陈耀英和陈梅领着同志们去了后院。
房间的门开着,前面,笔者交代过了,罗开良和陈梅以前住的房间现在住着他们的儿子,陈梅推开房门,走进里间,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他正在躺在床上发愣,脸上充满的阴郁之色。
小伙子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和鞋子站在一边。
“大姐,这个大衣橱一直没有挪动吗?”
“对,一直放在这儿。”
大衣橱高约两米,宽约一点五米,它的背面靠着西墙,右侧靠着北墙,在大衣橱的东边就是床,这也就是说床的两面靠着东墙和北墙。
“你们住在这里的时候,床在什么位置?”
“距离北墙两步不到。”
欧阳平和水队长将床往南挪了两三步的样子。
李文化从包里拿出一把起子和锤子,先后翘起两块楼板。
楼板下面果然还有一层,这一层是用若干块木板接起来的,接头处就在横梁上。
李文化和汪小引将一块木板撬起来,接头处果然在横梁上。
天花板是用铁钉固定在横梁上的,而楼板则是用铁钉固定在天花板上面的。
欧阳平和郭老检查了楼板和天花板两边的边缘,欧阳平和郭老的目的非常明确:如果这里确实是罗开良出入密室的通道的话,那么,木板的边缘肯定有撬挖摩擦过的痕迹,遗憾的是,上面没有撬挖摩擦的痕迹——一点都没有。
欧阳平又让李文化和汪小引多撬了一块楼板和天花板,木板的边缘别无二致。
欧阳平和郭老对视片刻:罗开良所说的通道好像并不存在。
欧阳平和郭老的结论另有支撑,他们还勘查了楼上另外两个房间的地板和楼下东西厢房的天花板,和陈梅房间的地板完全一样。这也就是说,在楼上任何一个房间,只要撬开任何一块地板和天花板,都能到楼下的房间里面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论据,洗澡的房间就在旁边,即使是弹棉花,也会有一点动静,更何况是撬地板和天花板的声音呢?不仅如此,安顿好陈耀祖以后,其他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如果其他人在房间里面的话——事实上应该在房间里面,就一定能听见罗开良撬地板的声音,更何况撬地板和天花板是要时间的——欧阳平和郭老计算过李文化和汪小引撬开地板和天花板的时间,足足用了九分钟,将天花板和地板回复到原状,用了三分钟的时间,这样算来,罗开良撬开地板和天花板的时间——就算罗开良事先做好了准备——最少也要三四分钟,也还是要一点时间的。
除去撬地板和恢复地板的五六分时间——至少是五六分钟,罗开良杀害陈耀祖前后所用的时间只有十四五分钟。
基于以上的共识,郭老产生了新的想法。
在罗开良的交代中,有不少疑点,郭老对其中一个地方尤其感兴趣。
关于杀人凶器锤子的处理,罗开良前后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他先说“锤子落在封堵密道的土里面了”,当欧阳平问他“酒精瓶扔到什么地方了”的时候,他意识到前面的回答太过草率和随意,他可以随便说说,但欧阳平绝不会随便听听,同志们们会用实际的行动来证明罗开良的说法是否属实,罗开良从欧阳平的话里面——问题里闻出了一点东西,于是,他迅速纠正了前面的说法,像一个经验丰富、手法娴熟的魔术师,将锤子从封堵密道的土里面变到了藤条箱里面,罗开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处理呢?铁锤扔在封堵密道的土里面,能找到,放在藤箱里面,就再也找不到了,因为藤条箱早就从滁河漂到了长江,从长江漂到了大海。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郭老要干什么了。
对了,郭老的想法就是到密道里面封土去找寻罗开良所说的作案凶器铁锤。
成语有百密一疏,尽管“3.29”案的凶手心机很深,狡猾异常,但总有疏漏之处,他们往往会高估自己的智商,以为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可能知道陈家的密道,所以,凶手极有可能将作案工具藏在密道的封土里面。
欧阳平完全赞同郭老的想法,在“3.29”案中,罗开良应该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他极有可能是“3,29”案的主谋,但直接杀害陈耀祖的人应该就是同志们苦苦寻找的人。
郭老还有更深一步的考虑,如果凶手另有其人的话,那么,只有凶手知道铁锤的形状,所以,如果能找到铁锤的话,那就让罗开良说出铁锤的形状,如果罗开良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那么,就可认定罗开良撒了谎。凶手在作案的过程中,会运用一些反侦察的手段,但凶手不大可能想到东窗事发以后的应对之策。凶手可能会想到一些应对之策,但绝不可能把什么环节都能想到。
至于,罗开良为什么要撒谎,无非是要掩盖一些重要的事实,费尽心机,不惜杀人害命,弄到手的东西,轻易是不会从口袋里面掏出来的,即使是一条狗,它好不容易得到一根骨头,也不会轻易把骨头吐出来。
罗开良确实也吐出了一个青花瓷盘,包括他所说的青花瓷瓶和青花瓷罐,会是陈家“镇宅之宝”的全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