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冲进第二道门。
“大家不要乱,我们是警察。”欧阳平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在空中亮了一下。
“这么快啊!一眨眼的功夫,派出所的人就来了。”
“他们好像不是止马营派出所的人,我没有见过这几个人。”
“请大家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请大家暂时不要离开澡堂,我们需要大家的配合。老雷,你就站在这里,外面的人不许进来,里面的人不许出去。”后半句话,欧阳平声音比较低。
没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但大家非常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欧阳平冲进浴室,水队长紧随其后。
浴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到走廊上去了,没有穿衣服的,穿衣服的,正在穿衣服的,在连接大厅和浴室的走廊两边站满了人。
根据前面几个人的对话,死者应该在浴池里面。
“请问,死者在什么位置?”浴室里面雾气腾腾,几乎看不见东西。浴室外间的热水池里面“咕嘟——咕嘟”地直冒热气。烧锅炉的师傅正在给热水池里面的水加热。很难听清楚说话的声音。
“王师傅,停止加热。”一个人大声喊道。
“我这就去。”一个身穿工作服的男人朝锅炉房走去。
不一会,“咕嘟”声没有了。
“在池子里面——在最里面——在3号池。”
欧阳平推开浴池的门,老雷搬起一条搓背人用的宽板凳抵住了门。
“水队长,我们先看一看现场,具体的工作,等派出所的同志来了以后再说。”这是规矩,案子毕竟发生止马营派出所的辖区,先入为主,显然是不妥的,下面的工作还需要派出所的同志协助。
浴池里面有两个侧窗。
水队长将两扇侧窗打开。浴池里面的雾气更重,两个人什么都看不见。
一分钟以后,雾气慢慢散去。
3号池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人,死者身体呈侧卧状,但脸是向上的,死者的咽喉处被利器割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像切西瓜一样,切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伤口的长度在六公分左右,最宽处有一公分,血还在往外冒——速度很慢。
3号池是专供那些搓脚气和发汗的人准备的,池子上面铺着一张均匀地排列着横木的木板床,人躺在上面,是很舒服的。3号池在最里面,池子的大小和一张双人床差不多,上面可以同时躺两个人。躺在上面的大都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当然,有脚气的人,不管老少,坐在上面,将毛巾放在水中,然后用毛巾烫自己的脚丫子,池子里面的水比其它池子里面的水要烫许多。1号池最大,水温也比较适中,一般人都在这里泡澡,2号池相当于1号池的一半,水温比较烫,1号池和2号池是相通的。3号池一个孤立的池,脚气会引起很多皮肤病,所以,要和其它池子分开。
浴室外面出现了一些骚动,站在浴室门口的人自动让开。
不一会,依次走进三个警察。
欧阳平迎了上去。
“欧阳科长。”一位警察上前一步抓住了欧阳平的手。
“你是?”
“我是陈德容啊!”
“是你老兄啊!”
去年局里面组织培训的时候,他们俩住在一个房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正在侦办一个案子,根据我们的调查,连奇山是一个重要的知情人,就马上赶了过来,没有想到,还是迟到了一步——凶手杀人灭口——捷足先登了。”
“现场勘查过了吗?”
“没有,我们在等你们。”
“小刘,把刑侦箱拎过来,欧阳科长,你们可以动手了!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只管吩咐——我们给你们打下手。”
欧阳平心里明白,眼下,他最应该——必须要做的事情是:一,迅速了解和连奇山一同来洗澡的同伴的情况。第二,连奇山的老婆有没有和凶手照过面。第三,曹素素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必须尽快将曹素素保护起来,既然凶手知道同志们来找连奇山,也有可能知道同志们找过曹素素——在这个案子中,曹素素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第四,迅速摸清何明城和金仁强的活动情况。按照常理,此时,何明城和金仁强应该在“逍遥堂”。
“陈德容,现场交由你们勘验,我们现在要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查。尸体勘验过之后,给我们一份记录就行了。”
“行。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讲。”
“附近有电话吗?”
“戏院有电话。”
“陈德容,你安排一个人协助我们将所有人控制住。”
“行,小张,你到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出。”
一个年轻的警察朝门口跑去。
欧阳平走出浴室:“水队长,我去打电话,你们到1号厅去了解情况——把老雷叫上。”
欧阳平走出浴室的大门,水队长和老雷走进了1号厅。
我们先来看看水队长和老雷这边的情况:在1号厅跑堂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
“师傅,你贵姓?”水队长道。
“免贵姓马。”
“连老板的位子在什么地方?”
“18号——是这个位子。”马师傅将水队长和老雷领到18号座位前。
“和连老板同时进来的人——你还记得吗?”
“连老板是一个进来的,他只买了一张票,如果和他一起来,他不会只买一张票。”
“在他之前,或者之后,有没有人和连老板说话的。”
“和连老板打招呼的人很多。这里的人多数都认识他。”
“他和谁一同下池子呢?”
“有时候,好几个人同时下池子,谁能看得清呢?”
“来来来,你们都进来——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来。”
站在1号厅门外的人,一部分人走进1号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有的人光着身子,只在腰上围了一个浴巾,有的人披着衣服,有的人已经穿好了衣服。
“是谁最先发现连老板的?”
“是我先看到的。”说话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他的上身披着一件棉袄,下身围着一条浴巾。
“您贵姓?”
“免贵姓陶。”
“请您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
“我脚气很重,每次洗澡都要烫烫脚,我就过去,他——连奇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我就请他挪一点地方给我。可他还是纹丝不动,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还是没有动,我以为他睡着了,就没有再理会他,我就找了一个空挡坐了下去,可坐下去的时候,感觉屁股上黏黏的,用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血。我的妈,横木上全是血——把我吓死了。”
“陶馆长喊了一声,我们大家都被吓着了。跑过去一看,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可怕。”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道。
“你们在此之前,没有注意到连老板吗?肯定还有一个人跟他躺在一起。”
“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会在意一个不相干的人呢?再说,3号池在最里面,浴池里面雾气重,想看也看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