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剩下何明城了。
和温秋兰分手之后,三个回到小镇,在陈主任的指引下,欧阳平走进了油坊巷,油坊巷就是欧阳平和李文化今天早上遇到陈主任的那条巷子,陈主任提到的老寿星高德顺就住在这个巷子里面。
陈主任把欧阳平和李文化带到高德顺的门前,朝巷子东边指了指,竖了三根手指头,然后离开了巷子。
高德顺家仍然是铁将军把门。低矮的屋瓦,屋顶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掉了,地上靠墙根的地方有几堆雪,要不了多上时间,这几堆雪就会消失于无形。
何明城的家在高德顺家东边第三个门。
第三个门是一个院门,院门没有锁。何明城应该在家。
李文化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从里面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来了——来了。”
门开了,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站在院门口:“你们找哪个啊?”
“请问老人家,何明城在家吗?”
“明城——他刚走。”
“他到哪里去了?”
“到澡堂洗澡去了。”
欧阳平和李文化站在门口朝院子里面看了看。院子比较深,院子里面收拾的非常干净,靠墙边的地方还放着几个盆景。院子里面好像还有一口井。院子里面有一股比较重的膻味。
两个人有点犹豫,是在吴家等何明城,还是直接到澡堂去找呢?
老太太大概是看出来了:“要不,你们到院子里面来坐坐,我让孙子去叫他爹。”
“行,那我们就在家等他。”
老人将两个人引进院子,院子里面有一个葡萄架,从盘曲嶙峋的葡萄藤来看,有些年头了,可以想象,夏天,坐在葡萄架下,一定非常阴凉;葡萄架下,有一个方形石桌,石桌旁边有四个鼓形石凳。墙角处堆着几堆雪,靠门口的地方有一个雪人,雪人的脸上只有一个长长的鼻子,鼻子是用胡萝卜做成的,雪人的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石凳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他正在收拾作业,他大概听到了奶奶和欧阳平的对话:“奶奶,我叫我爹去了。”
“快去叫,你就说家里来人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男孩将书包送进房间,然后一溜烟地冲出了院门。
老人将两个人让到石凳上坐下,不一会便端出两杯茶来。
几分钟的样子,小男孩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此人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但长得非常粗壮。他身穿一件浅蓝色过膝外套——就是那种食品厂工作人员穿的工作服。工作服上油乎乎的,工作服的下方有两个口袋。
“谁来了?”
欧阳平和李文化站起身。
老人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了:“明城,这两位同志找你有事。”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情?哦,原来是欧阳科长啊!”
“耽误你洗澡了。”欧阳平闻到了一股浓烈腥膻味。
“我刚脱完衣服——没事的,什么事情?你们说吧!”
“晨阳,外面冷,你到屋里面去玩,让你爹他们说会话。”老人想把孙子支开,这样的谈话内容,小孩不宜啊!
欧阳平看着小男孩走进了屋子:“这样吧!到我们那里去谈。”
“行啊!走,娘,我去去就来。”
三个人走出院门,出巷口,朝南街走去。
三个人路过铜匠铺的时候,谭有忠正在店铺里面焊一个铜壶,他看到欧阳平和李文化以后——准确一点说,是看到他们三个人以后,视线迅速移至别处。
欧阳平看到,铜匠铺的墙上挂着一些金属器皿,这些器皿以铜器为主。
走进办公室,三个人坐定。
“你们找我是为泰山庙的案子吗?”
“正是。”
“不知道你们想问点什么?”
“昨天晚上,你到陈主任家茶水炉去了吗?”
“我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茶水炉的呢?”
“我在茶水炉站一会就走了。”“到什么地方去了。”
“到澡堂泡澡去了。”
“你在澡堂都见到了谁?”
“昨天晚上酒喝多了,进澡堂的时候,有人跟我打招呼,但我不记得是谁了。”
欧阳平看了看李文化,他们对何明城的回答有点疑惑。
“我在肉案子上忙了一个上午,又忙了一个下午,身上腥膻味太重,不洗澡不能上床,所以,每天一把澡是少不了的,不洗浑身不舒服。”
“即使是喝了很多酒,能到澡堂去洗澡,说明你的脑子还是清醒的,难道连一个熟人都记不起来吗?”
何明城沉默片刻后道:“你们可以去问问金仁强,我在他那儿买澡筹,他应该有印象。我每天晚上都要到逍遥堂洗澡。”
送走何明城之后,李文化去了“逍遥堂”,金仁强证实:何明城昨天晚上确实到“逍遥堂”洗澡去了,时间大概在七点四十左右。这个时间和欧阳平掌握的时间是吻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