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觉得去年这个时候，修文在不通过你的情况，能拿的出五千吗？”宋宪很郑重的问。
因为宋宪认真的神色，齐建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作思考的回答：“不可能。我就算再大方，也不能给他这么多零花钱啊。怎么了？”
“没怎么。”
齐建国更是得理不饶人，双手一拍，说：“你看，他离了我五千都拿不出来。这几百万的窟窿，他怎么填？小宪啊，叔也知道你想帮我，可没这么个帮法儿啊……要不，以后有什么发财的生意，你带叔一个……”
说着说着，齐建国都开始不好意思了。甚至是难为情。这其实一点都不像是他的性格，毕竟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脸皮厚和圆滑，齐建国那性子，脸皮厚的都能当城墙了……可宋宪不一样啊，他是小辈，还是儿子的兄弟，有的心思不能这么用。
宋宪很想说齐修文是怎么投资，然后创业的，可他那些钱来历不明，宋宪就不好说出口了。
总要先弄清这些才是。
就在这时，齐修文推门，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回平南了，真是出息了。”宋宪瞟了他一眼说道。
齐修文也委屈，“哥们儿受了情伤，就不能自己出去静静？”
宋宪说：“下次再有这种事，喊我，我陪你去喝酒。”
“呸！才不会有下一次。”
宋宪笑了笑站起身，对孔卿招了招手说：“咱们出去吧。”
“嗯。”
……
父子两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都沉默着。
“抽烟吗？”齐修文问。
“抽。”
等一根烟抽完，齐修文眼神看向窗外，还心有余悸的说：“我还以为你真跳楼了。”
“如果我没有高血压，如果醒来以后没看见小宪他们，我可能真的跳了。我认识的好几个朋友，都已经走了。”齐建国很感慨的说着。
“那你有想过我吗？我妈不要我了，你也不想要了？”
“……”
齐建国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当时他整个脑子都是麻木的，真没想那么多。
当一个人很有钱了，习惯了有钱了，他并不会觉得那是身外物，反而更加看重，所以在失去的时候，觉得生命都没有意义了。
沉默了一会儿，齐建国试探性的问：“小宪做生意有带着你吗？”
“有。启点和神域游戏厅我都占了一部分的股份。另外，他开的博物馆里，有几样古玩是从我这拿过去的。”齐修文轻描淡写的说道。
“……”
齐建国可以确定，宋宪和儿子两人没有串供的时间，那就是说……这件事是真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魔幻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的股份怎么来的？”齐建国小心翼翼的问，好像是怕自己语气再重一些，就会把那些钱给吓跑了一样。
“投资啊。当初开游戏厅的时候，我大概拿出了三千。后来启点不是开了个小作坊，还让你帮忙联系原材料？那个时候我也往里投了几千，大概能有个八千吧。”
“这事儿我有印象。当时你找我拿钱想要投资，可我觉得你们这些小孩都是胡闹，就没答应。”
齐建国算是明白宋宪之前为什么会问自己，儿子能不能拿出五千块这种话了。他有嫌疑啊！
“八千？我过年压岁钱顶多就给你两百，平时一个月也就七八十，你花钱也不眨眼，哪来的八千？”
齐修文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在审我？”
“我是你老子！这些话不能问吗？你要是为了钱干了什么黑事儿，那就是心术不正，把你手打断都是轻的。”
“从我记事开始，你就不着家，不是应酬就是忙生意。我妈离开你以后，都是舅舅在照顾我，要是我心术不正，您是不是有责任呢？”
“你！”
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呼~”长长吐了一口浊气，齐修文说：“这些钱都是干净的，你别问了。”
“干净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齐建国继续质问。
“钱是我妈留给我的。”
“……”
“她怕离婚以后，你会给我找个后妈，又怕后妈对我不好，所以给我留了一笔钱，一共就这八千。”
“……”
齐修文不管在谁面前，都很少提起过他的母亲，他不说，宋宪和方初晓也知趣的不多问。每个人都该有隐私的权力，不是吗？
大概在齐修文初中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已经离婚了。原因很烂俗，齐建国每天不着家，传言他有外遇，包养了好几个小三，夫妻感情从此破裂，每次见面就是吵架，后来就离婚了。
他们离婚的时候，也争夺过孩子的抚养权，最后是齐建国赢了。
再之后，齐母就去了英国。
“她给你留了两万？”齐建国直接愣在了原地，嘴里喃喃的说：“离婚的时候，我也就给了她八千啊……”
前几年的两万，可要比93年的还要值钱，那时候的万元户也更加稀有。这八千是齐建国将近一大半的家产了。没想到她全都留下了……
很难想象，没有钱的她，究竟是怎么去的英国。
小时候的齐修文，对钱没有概念，也不明白那八千元的分量有多重。只觉得她是抛弃自己，去了英国过更好的生活。
现在他长大了，明白母亲对自己的爱有多深沉，可依旧不喜欢英国那个地方，大概是因为从小执念太深，所以刻在了骨子里。
所以，在得知康蓉要去英国的时候，齐修文的情绪失控了。对那个地方的厌恶更加多了一分。
病房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齐建国觉得心底酸酸的，怪不得当时离婚，她像疯了一样只要钱，自己还一直误解她太物质。
“她居然会认为，我会找一个对你不好的后妈，我真有那么不靠谱吗？”
“你说呢？”
“怎么可能？当时我和她为了抢你，差点打起来了……原来她把钱都留下了，又被你拿去投资了，现在变成了几百万……你们娘两，这算是救了我一命啊。你妈妈是个伟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