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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晓得了?”洛春调侃道。
  “时间差不多了,去叫醒小姐吧。不然等下汤药凉了。”洛夏知道怎么回答,便直接扯开了话题。
  洛春推开门,进去叫醒了花枝。
  此时花枝的面纱已经揭了下来,纤弱的身子自然地躺在云锦软榻上,被子的颜色偏鲜艳,却是夺不走她一点风华。
  娇小的脸蛋,云髻颇有些散乱,看起来又是别样的慵懒。虽然身子还未张开,可是亦有了微妙的曲线,甚是撩人。
  “小姐,这是备好的汤药。趁热喝药效会比较好。”洛春端着药到花枝身边。
  洛夏洛秋洛冬候在一旁看着,等待吩咐。
  “谢谢。”花枝支起身子,对她感激一笑。她孤生在幻花山庄,因着花无极刻意地恩宠,人人对她阳奉阴违,她脾气善变。人人对她都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没有一人真心待她。
  但她却能看得出,这丫鬟是真心待她的。她们有着单纯的心地,真是叫人羡慕。
  “小姐使不得,照顾小姐本是春儿份内的事。”她们不过是个奴婢,怎么受得起主子的感谢。
  “今后在我身边,不必注意规矩。”她本就是个不大在意规矩的人。从前在山庄,便是无比向往无拘无束,如今出来了,自然要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可是……”春儿十分为难,她自小便被教育着守规矩,若没了规矩,她活得过几日?
  “没有可是,备膳食吧,清淡些。”她要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慢慢调理起来,毕竟她可不想自己真的活不过几日了。
  窗外血红的凤鸢花愈加妖冶,阮朝云看着那不合时宜盛开的花朵,繁盛的花瓣层层叠叠,仿佛一场艳丽的盛典,陷入沉思。
  看来这个突然被王爷请来的药罐子也是个颇有能耐的女人。
  “绮月,今日入府的那女子是何名讳?”阮朝云站在窗口,看着檐前开得妖冶的朵朵繁复的花朵,心中越发沉闷。
  “回王妃的话,那女子名唤花枝,奴婢遥遥看了一眼,身子纤弱,蒙着面纱,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绮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她们的王妃,虽然常年病着,可是却是个颇自私毒辣的人,惹到她的下人,大多身首异处,尸骨无存。
  明明是草长莺飞,天色最好的四月天。阮朝云却裹着狐裘,金丝勾勒着富态的牡丹盛开在她的衣裙上。及腰墨发铺陈而下,并未怎么打理,小脸苍白没有血色,初初一瞧,却是个绝色美人。
  “派人盯着,莫要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吩咐道,颇有当家主母的派头。
  “是。”绮月应下,然后退了下去。
  阮朝云压下心底的不安,不过是个王爷为她买来的药罐子,该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可是她刚刚接到线报,那女子在城外被围堵,如今那边围劫她的人全军覆没,这厢这么个羸弱的女子却是端端正正地走入了王府,这让她不得不防。
  如果不是那女子有什么大的能耐,那便是她极为受到重视,或是花无极,或是王爷。
  初到王府,花枝便已经感受到,她被盯上了,毕竟这几日王妃的身子尚好,自然是用不上她这血罐子。
  她也是乐得清闲,每日赏赏花,调养着身子。在山庄时她便在研习医术,毕竟久病成医,她的医术已然十分精湛了。
  但是她从不用在自己身上,任由好好的身体被掏空,残破败坏再无生机。被各路“神医”断定活不过一月,这才被卖出了山庄,得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虽说还是明面上替人解毒续命的药罐子,但是能光明正大地自己调理身子了,她自然也得了续命的机会。她要抓住所有有利的机会活下去。
  “秋儿,替我去仓库拿些药材,这是清单。”花枝将自己事先写好的清单递给秋儿。王府就是好,有个常年病弱的王妃,府里时常备着药物,而且都是上好的药。既然她进来了,自然是不用白不用,借这机会好好调理好身子。
  “是,小姐。”秋儿下去准备药材,心里却是十分心疼这主子,这些日子她也听到了些传言,说她家主子是被王爷买来府里的,为的就是以她的血来续王妃的命。
  怪不得小姐身子这样虚,有这样的体质,怕是经常被逼着取血吧!她无法想象这些年小姐是怎样过来的。
  花枝倚着软榻,悠悠闲闲地吃着春儿备好的水果,这日子过得一如往昔,仿若受尽娇宠。
  “看来你这日子过得倒是不错。”软榻前突升起一团黑雾,黑雾幻化成一团人影,一顶巨大的黑色斗篷笼着一团黑雾,那帽子遮住了本该有人脸的地方。
  若是细瞧,定会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团黑色的雾气。那黑雾里的“东西”对着花枝说道,声音沙哑,雌雄莫辨。
  “你们先下去吧。”花枝瞥了那黑影一眼,便遣散了丫鬟。
  “是。”
  “老鬼,你怎么来了?”花枝依旧倚着软榻,只是近日气色偏好,脸色倒是红润了些,看起来愈发地娇艳欲滴。
  “那幻花山庄里没人看得见我,无人同我吵嘴,闷得慌。”声音依旧沙哑,但是隐约有些抱怨的味道。
  “想我了便是想我了,何故这样别扭。”花枝难得地笑道。到这王府已经几天了,倒是还没笑过。
  “你这小娃娃,老鬼这样大的年纪了,怎么由得你打趣。”老鬼也是个没规矩的,一屁股坐在花枝身旁的软榻上。
  “好了,这几日可有人上山寻仇?”花枝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然后好心地把盘子推在老鬼面前。黑色的斗篷忽然把盘子连同水果一起卷入麾下。
  “味道不错,不愧是王府的水果。”一个盘子安然无恙地被一股黑雾托出,老鬼感叹道。继而又道:“不过这几日往山上冲的人马真心不少,倒是难得看到花无极这样焦头烂额。”
  “那便最好。”花枝微微一笑,窗外繁花似锦,花瓣被风刮起散落,纷纷攘攘地飞入窗台。花枝伸手接过一瓣,柔嫩的花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不过小丫头,才下山便出这样的狠手,就不怕花无极记恨?”老鬼难得地一本正经道。依花枝现在的状况,的确没必要那么快与幻花山庄结仇。
  “为何要怕?摄政王府岂是谁人都闯得进的。”她轻抚着花瓣,轻笑道。既然花无极把她卖入了王府,那么她的生死自然再也与他无关,要动她,他自当看看现在她上头是谁。
  “妙哉,这王府的确是个好的避难所。老夫也要在此好好调理调理,这是幻琉瓶,若是惹了什么事,打碎它我自然会出来帮你。”老鬼把幻琉瓶递给花枝,自己便幻化成黑雾钻入了幻琉瓶。
  花枝将这小小的幻琉瓶系在腰间,面上一派平和。仿佛刚才并未见过老鬼一般。
  老鬼刚走,花枝便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袭来。浣花阁的大门被秋儿推开:“小姐,王……王爷驾到。”
  话音未落,只见一袭黑袍映入眼帘,那人眉眼间英气逼人,眸子深邃,黑不见底。薄唇微抿,一双鹰眸紧紧地锁住软榻上还来不及起身的女子。
  花枝的确没有准备好,刚刚那慵懒散漫的身姿还未收敛。她静静地看着出现在她闺房门口的男人,男人身姿伟岸,一出现便是夺去了屋子里所有的光彩,让人情不自禁地只看到他,眼里只有这样一抹清冷卓绝的身影。
  她没有慌乱,只是见到他时被他的风华吸引了片刻,便端端地整理起裙裳,然后扶着床榻慢慢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