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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元帅心里沁甜得几乎同手同脚, 一路放轻动作潜行回到门口,做出刚回家的样子正要进门,忽然冒出个念头,不由挑一挑眉缓下脚步。
  他掩饰得这样仔细,居然还是被陆池秋发现了他的真正审美。
  一定是第一军团长告的密。
  对自己掩饰的手段自信满满,元帅坚决不认为是自己出了问题,认定了一定是第一军团长立场不坚,违背了两人达成的战略同盟条约,在去接自己的路上和小妻子说了实话。
  回头再加三天禁闭。
  赏罚分明的元帅冷酷地想着,让自己的脚步触发了别墅的门禁,没走出多远,就被循声跑过来的小妻子高高兴兴盈了个满怀。
  冷酷的元帅瞬间融化,笑吟吟地敛开厚实墨氅把人严严实实裹住,低头在冻得冰凉的脸上亲了一口:“冷不冷?”
  肯定是冷的。
  外头的温度实在太低,例如皇帝那种体质稍弱的alpha都会选择穿戴特制的防护服出门,陆池秋却不仅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还因为长时间的忙碌,将袖口也挽了起来,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瓷白的纤细锁骨。
  衬衫被薄薄的汗意浸过,又在寒风吹得透了,即使是以陆池秋常年几乎恒温的身体素质,体表也依然冰的元帅微微打了个激灵。
  当是还是该扑过去把人抱回家的。
  对自己一时的心软生出无声谴责,顾归紧了紧手臂,让自己的温度更多的传递到怀中的身体上,正要开口,却忽然被沁凉柔软的掌心贴上眼眶。
  ……有惊喜。
  想起自己那时望见陆池秋兴致勃勃的样子,顾归的心口溢过汩汩暖流,听话地顺着他的动作闭上眼睛,含笑温声:“要给我看什么?”
  掌心微微移开,宽厚柔软的草叶转眼将眼睛覆住。
  察觉到身旁的精神力悄然透出的活泼雀跃,顾归忍不住微笑,配合地任陆池秋把自己的眼睛彻底蒙住。依然在一片黑暗中准确揽住清瘦肩背,摘下自己的大氅,将小妻子整个包拢严实。
  未散的体温迅速被传递过来,沁着元帅身上稍许冷淡的雪松香气,厚实的大氅却暖融得仿佛拥抱,毫无防备地彻底敞开胸肩。
  陆池秋在他臂间抬头,眼里笑意一晃,抬手扳住宽厚肩膀,在被草叶覆住的眼睛上亲了亲:“跟我来。”
  攥住掌心的手已经迅速温暖了起来。元帅对于自己的判断极为满意,也稳稳当当地抓着那只手握回去,彻底放松心神,任小妻子带着自己往前走。
  对于黑暗的恐惧,是根植在人类基因本能内的一项最为古老久远的遗传。
  人们害怕黑暗,其实是恐惧黑暗之后隐藏的未知。视觉被阻断,很容易就会令人觉得不安,会寻求手段自保,会想尽办法摆脱逃离这样的境地——但现在的顾归,却只觉得安稳。
  就像是在一片冰原中跋涉,风雪凛冽,踽踽独行。他始终在以强悍的姿态守护所在的帝国,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最锋利的那一片刀刃。
  最容易折损的,也同样是刀刃。
  长久以来,他没有觉得疲惫,也无法疲惫。
  可现在那片冰原却变了。有生机勃勃的柔嫩青藤,有叮咚的泉水,有顺着叶片滑落的金色阳光,有一只手牵着他——牵着他,把他从星系的边缘扯回来,引着他穿过黑暗,然后在最光明处栖息。
  这样的感知让向来铁血坚毅的元帅忽然想要落泪。
  “好了——小心。”
  陆池秋拉着他站定,又特意小心地引着他避开一处坑洼。挥手化去精神力凝实的草叶,正要开口,忽然被元帅通红通红的眼睛引得微怔。
  空气晃动一瞬,悄然安静下来。
  ……怎么就解开了!
  想趁着眼睛被蒙住掉金豆豆的元帅铁面一红,尽力严肃轻咳一声,威严地吸吸鼻子:“……过敏了。”
  “这种会过敏吗?下次我换一种……”
  植物过敏的情况确实偶尔出现,这种草叶是宁神明目的,陆灯原本打算让看起来很紧张的爱人放松下来,却没想到身健体强抗摔抗打的元帅居然独独对这种草叶过敏。
  过敏可大可小,多半都要不了多久就过去了,却也难免要又疼又痒的熬上一阵,吹上冷风可能更难受。
  完全没有考虑到元帅哭鼻子的可能性,陆灯严肃起来,又换了种专门抗过敏的药草在掌心揉了,揽住元帅绷得坚硬的肩背,指尖沾着汁液涂上去:“再闭一下。”
  一个谎永远要用一百个谎去圆,坚决不能承认自己忽然哭包的元帅依然硬邦邦绷着身体,配合治疗地闭上眼睛。
  ……
  一片黑暗中,热乎乎的温度忽然沁上来。
  帝国元帅巡视星际耍帅摆造型专用的宽厚墨氅被年轻的omega轻易甩出烈烈利风,将两人一齐罩住,柔软的身体无限贴靠上胸口。
  泛着清新植物香气的汁液被指尖沾着,细细抹在他阖着的眼睛上。
  偶尔还会不小心在眼睫上轻轻蹭一下。
  柔软力道扫过睫根,又连忙替他小心地按了按。清润气流拂上去,即使元帅闭着眼睛,也依然猜得出他的小妻子正在做什么。
  细微的电流就顺着脊骨蹿上来,打出一串酥酥的小火花,在心房噼啪爆响,半个身子都跟着隐隐发麻。
  元帅轻咳一声,艰难地换了个站姿。
  为了配合omega的人设,陆池秋的身高要比元帅额外多矮上一些,要尽力平视看得清楚,不得不踮着脚扳住他的肩膀。正认真吹着气,好让药汁干得快一点,腿弯忽然被强韧力道稳稳抄起,脚下一空,身体就被整个抱了起来。
  顾归睁开眼,低头将小妻子整个好好的搁在眼睛里,低头轻轻亲他:“我好了。”
  说好就好。
  sss级身体素质就是这么强悍。
  虽然都是星际世界,每个世界的具体身体素质强度却依然都有着不同的私设,即使元帅号称过敏的眼睛一闭一睁就好了也并不奇怪。
  陆池秋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确认了那双眼睛确实不再发红,就放心地弯起眉眼,抄起他的手拉住:“惊喜……”
  “我看看。”
  迎上小妻子柔润黑眸里闪着的清亮星光,顾归忍不住微笑起来,纵宠地蹭蹭他的额发,顺着他的视线抬起头。
  应该会是一院子的嗜血藤,和其他长相清秀的植物动物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还给小毛团搭了好看的小巢睡觉。
  自己的精神力巨鹰都没有个睡觉的地方。
  偶尔放出来还只能可怜巴巴蹲着屋顶,精神力和身体的感受完全连通,元帅自己也只能一晚上咬牙忍着,在暖呼呼的被窝里被凛冽寒风冻得抖成一只废鹰。
  清楚自己的精神力化形毕竟和这些小毛团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元帅很懂事的没有嫉妒,心里却还是生出了微妙的一丝羡慕。
  小妻子亲手做的巢,精神力和本体是通感的……
  ——坚决不能让小妻子满心的期待落空,早先就偷看了惊喜的元帅振奋精神,正准备对着一院子柔嫩可爱的嗜血藤露出一个大大的惊呼,目光却忽然在眼前的景象上凝住。
  植物拟形的消耗远低于动物,如果是植物类精神力的主人心血来潮,甚至能徒手弄出一片要留多久就留多久的虚拟林海。
  所以顾归也不意外陆池秋会把家里弄成一片嗜血森林。
  可他却并没有想到——居然会见到眼前的情形。
  原本自由舞动的嗜血藤在主体的促发下,齐心协力地盘结生长,强悍坚韧到几乎泛着金属光泽的藤身牢牢纠葛着,编织错节,缠绕缱绻,将整个别墅笼罩在下方。
  一个硕大的,可以遮风避雨的,漂亮精致又极为坚固结实的鸟巢,就覆落在别墅的最顶端。
  “家……我都收拾好了。”
  陆池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轻轻缓缓的,藏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微小期待。
  揽着肩颈的手紧了紧,在墨氅的包裹下已经暖和了不少的脸颊贴上元帅绷得微悸的脖颈。
  “一直都回来,行吗?”
  元帅的手一抖,呼吸本能屏住。
  元帅说不出话。
  元帅过敏了。
  那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被人捧在心尖上用一腔热血暖着的,无论做什么都不必担心会弄丢会离开的,强烈又热切的喜悦。从心底里喷涌着翻上来,烫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惊喜了。
  元帅绷成一根铁管,在和变成人形喷泉做最后的斗争。
  ……
  顾归不说话,陆灯也隐隐生出些担忧。
  他不担心日理万机的帝国元帅会沉迷军务不回家,只是会担心顾归会不会再次在某一刻选择为了帝国而独自牺牲——所以他才会宁肯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也要刻意让顾归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他并不是想要阻拦顾归作为元帅的守护,他只是希望顾归在执行这一份责任的时候,能带着他一起。
  这是顾归的故土家国,他愿意帮对方去守护它。
  他只是还想让顾归回家。
  他们的家。
  这样可以被称之为软弱的念头,对于将自身锻造成纯粹利刃的元帅而言,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
  他的爱人即使在很多个世界里都因为人设代码的额外影响,表露出的性格并不尽然想同,但有些根植于本心的东西却并不会改变。
  ——比如决定了就无法轻易被动摇的固执,比如对人性近乎天真的信任,比如在普通人看起来甚至有些犯傻,即使被命运磋磨进尘埃泥潭里,却依然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的脾气。
  所以他即使想好了一切问题的应对方式,也依然难以保证,顾归会不会在面对某一次的生死抉择时,强行把他塞进逃生舱扔回来,然后一个人去撞进足以撕碎一切猎物的狂暴兽潮。
  对于顾归来说,或许还会有很多比回家更重要的事。
  比如战争,比如军队,比如帝国,甚至比如他的安危。
  两个人的念头南辕北辙,在陆灯很具有忧患意识地想着要不要真的按照第一军团长给出的建议,和爱人进行进一步的友好协商时,元帅终于绷不住了。
  强悍有力的手臂将柔软的身体紧紧拥进怀里,两人的脚下瞬间腾起飓风。
  精神力巨鹰哇哇哭着乘风而起,展开如刀如铁的双翼,承载着两个人直冲天际,盘旋半圈,稳稳落在那个刚被搭好的嗜血藤巢里。
  陆灯还特意在里面铺了柔软的干草,厚厚的一层。
  顾归紧紧抱着他。
  没有人是不想停留的,没有任何人——如果一个人从不停留,无非是因为他暂时还找不到可以停泊倚靠的那一小片天地。
  就只是这样而已。
  巨鹰将他们放在巢中,双翅牢牢翼护着整个巢穴,隔开凛冽寒风,隔开风霜雪剑。顾归在一片静谧温暖的黑暗里深深吻下去,陆池秋仰头回应,却尝到了一片冰冷咸涩。
  “要不要紧——”
  心头生出些担忧,陆池秋握住他的手臂,稍稍拉开距离。
  居然哭得这么厉害,嗜血藤元帅应该是不过敏的的,要是干草过敏,就得再换一种……
  顾归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时间,甚至没有给他再多考虑哪种草料合适的机会。深彻激烈的亲吻暴风骤雨般倾落下去,又在柔软的唇齿间融成静水流深。
  这一次,顾归一直把怀中的小妻子吻得喘不过气,才终于向后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