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愣住,确实没有想到琼的实力,原本不过是以为这里有那个迪克看护着,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势力。
“误会,误会,”男人笑着摆了摆手,“我也只是路过贵宝地,过来打探一下,这人,看都了就给指一条明路,看不到就当我来拜访了,这样大动干戈,大可不必啊,大可不必……”
且不说他们人手不够,就算是现在发出求援,恐怕等人到了他们也都死光了,虽然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那个叫苏北的人就藏身在这个地下赌场,只是现在声势如此浩大,恐怕人也早就逃走了,若是得罪了别的集团势力,回去恐怕又要挨枪子。
琼冷眼看着那些人离开,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对方才黑压压的一片人说道,“大家继续玩吧,没事儿了,多谢。”
若是那人知道这些不过是来玩牌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琼的后方势力,不知道要有多懊悔。
以前也少不了这种场面,损失是一部分,更重要的人丧了兴致,这种时候大家当然一致对外了,其实就连那些武器装备,多半还有一些是废弃的,弹匣有的都打不开了。
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方才的牌还在就好,这几乎已经成了琼的赌场里只有常客才知道的秘密。
这里并没有什么大股东投资,也没有背后的势力,全靠着琼在前面撑着底气,后面的人把戏做足而已,还好每次都没有真的打起来那一刻,不然场面或许很会很惨。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罗茜对身后的苏北说道,或许是因为惦记着鹰的情况,苏北一路上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嗯……”苏北找了块石头缓缓坐了下来,“不知道鹰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连累琼?”
“你啊,”罗茜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家可都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自己,他们会有办法的。”
苏北点了点头,想到鸢尾,想到鹰,苏北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帮鹰治好活死人的病,这样似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只是,奥利集团那边……
“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复命,迪克会不会已经……”苏北猜测的问道。
听到苏北的话,罗茜也思考了起来,“对了,迪云那天说他父亲出国了,难道是去……”
“肯定是!”苏北激动的说道,“迪克这人本来就是靠不住的,没想到amos会找了他,现在看来这一批人就是这样找过来的,那……”
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罗茜现在的处境也非常危险了。
“对不起,连累了你,如果你早就把我杀了回去复命,也没这么多事情了。”苏北此刻的情绪很是低落,因为他似乎总是连累朋友的那个人。
罗茜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瞎说什么?逃亡也很不错啊,以前都是我追着别人满世界跑,现在换他们追我了!”
“你倒是心态好。”苏北看着两个人都是两手空空样子,整理好心绪说道,“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武器,太被动了,你有认识的人能搞到武器吗?”
“你还要再回去一次?”罗茜认识的人当然也在城内。
苏北点了点头,“如果今晚平安度过的话,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了,明天一早是最好的机会,拿上武器,还有……”
“什么?”罗茜看苏北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
“带上迪云。”苏北盯着罗茜说道,“你去找他,带着他走,迪克,应该是已经死在奥利集团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罗茜点了点头,当时留下迪云是想要未雨绸缪,现在带着迪云却是为了保全他。
迪克死了,他那些下属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而且没什么义气,一切都向钱看齐,或许为了泄愤,还会把迪云卖掉也不一定。
几个小时前还在月色里跳舞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在月色里逃亡。
所谓世事无常,就是这样吧。
这些日子以来,苏北有些怀念以前的生活了,长久不依附任何集团当然是好事,自己的人身可以确保绝对的自由,同时,也有弊端,就是在这种时刻显得太过被动。
难道要走老路吗?
“你在想些什么?”罗茜好奇的问道,这个男人认真思考的表情似乎总是能吸引自己,在赌场第一次见的时候,苏北似乎也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苏北摇了摇头,“你是怎么成为杀手的?”
罗茜有些意外苏北会问起自己的事情,“我?”
“对,你,不想给我讲讲吗?”苏北侧过头问道。
“没什么,很老套的故事罢了,”罗茜看着远方回忆道。“我的父亲就是杀手,只不过当年主家为了隐瞒自己买凶杀人的事实,找到我父亲的朋友,在我父亲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对他动了手,他的朋友小时候还抱过我,而他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杀的第一个人。”
“那你是怎么长大的?”苏北好奇的问道。
罗茜深吸一口气说道,“是父亲的那位朋友把我养大的,没错,我的养父就是我的杀父仇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杀的第一个,我的人生,讽刺吧。”
第1904章 再见玛嘉烈
没想到的事情简直是接二连三的蹦出来,这样的故事怎么听起来都让人有些不忍耳闻,罗茜还在平静的诉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手边没有酒可以碰杯,没有烟可以解愁,苏北只能上前,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罗茜。
或许是过往习惯了伪装示人,在苏北面前第一次卸下伪装,还以为收获了一个带有温度的拥抱,罗茜更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劝解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讲不出来,苏北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方能懂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最亲的人死在最尊敬的人手上,而自己却要将那个人的命运的喉咙在手中握断,那一刻,仿佛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
没有复仇的快乐,也没有解脱,反而像是一辈子套上了枷锁。
自己难解,别人难懂,唯有在夜里不断地回顾,不断的惊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一切可以不发生,可惜没有如果。
罗茜趴在苏北肩头,哭声渐渐小了些,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看起来有些脆弱,赶忙收敛了哭声,推开了苏北,用衣服袖子蹭了蹭眼角。
“今天的事,你不许跟别人说。”堂堂第一杀手罗茜,冷面无情,却暗地里呜呜呜哭了半天,说出去肯定是要闹笑话的。
苏北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现在是‘在逃犯’一个,能跟谁说?”
话虽然说的有道理,罗茜还是有些不放心,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回头再看苏北的表情。
“不过我们现在去哪?你还有别的落脚点吗?”苏北看了看四周,凌晨三点街道已然非常空旷,偶尔能听到醉汉向墙面掷空酒瓶的声音,黑夜能掩护他们逃走,自然也能成为危险的外衣,悄悄潜伏到他们身边来。
罗茜摇了摇头,这几年她四处为家,有主顾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她的优待,上好的酒店住着,带血的牛排吃着,若是一段时间没有主顾,她也会来赌场碰碰运气,好在罗茜对物质的需求不是很多,以前还常常资助一位无儿无女的老奶奶。
想到这里,罗茜似乎有了办法。
“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去,”罗茜看了看四周,示意苏北跟上。
鹰回到赌场的时候,这里仍旧热闹非常,只是单听琼的转述就知道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
“苏北和罗茜不知道现在逃到哪里去了,当时情况危急,甚至都没有说好一个地方再见……”琼有些抱歉的说道。
没想到鹰却很释然,“这或许就是命运吧,把我和苏北联系在一起的也是命运,如果需要的话,我相信命运会让我们再见的。”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琼知道这段时间鹰早出晚归,肯定早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虽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相信我的朋友一定会支持我的。”鹰笑着拍了拍琼的肩膀。
早就习惯了鹰的为人,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这次自然琼也不会过多的追问。
“这些钱你带上,路上一定别苦着自己。”琼给鹰装了一个鼓鼓的包裹,如果鹰没猜错的话,里面肯定还有趁手的武器,琼总是这样细心周全。
趁着夜色,鹰又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旅程。
奥利集团内最近的气氛不是很友好,奢华的地砖都透露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恐惧的气氛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看出一丝纰漏,每个人似乎都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微笑。
“老主人,那边来消息了,说是……”前来禀报的人感觉自己头上聚举了一捆*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
“说。”老者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似乎并没有动怒。
来人狠下心,一口气说完了情况,接着就是低着头漫长的等待。
“你说扑了个空?”老者抬头问道。
“是,是……”来人只觉得脑袋上的*似乎已经被点燃了,自己想要跑,却完全动弹不得。
台阶上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所以,我养的这帮人,只是为了等你们扑空的吗?八岁的孩子扑蝴蝶还总有收获呢,你说呢?”
“是,是,不过,那里是地下赌场,您也知道,那里各方势力齐聚,我们实在不想给奥利集团再树敌,所,所以……”说话的人几乎要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老者挑了挑眉,“哦?所以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不是……”来人已经没有把这句话说完的机会了。
已经是这个月第七具从这里抬出去的尸体了,每一个来汇报的人都会被做成标本,原封不动的运回去,让看到的人也忍不住大冷颤。
对于老者这种残暴的做法,众人敢怒不敢言,与玛嘉烈家族的支系分明不同,奥利集团本就是老者一手带着走向繁荣,虽然今时今日稍有衰败之势,但是实力不减当年,最高掌权人的牙勾,有无上的荣耀以及能力,不是这个世界的枪支可以对付的。
对于苏北,老者不仅仅是想要他来做掌权者这么简单,更是想让他把自己这一身顽疾治好,没有一个人会舍得放下自己半生的心血,如果可以,老者恨不能再掌权两百年,但是这具身体俨然是已经透支了。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似乎要把吊顶穿透,老者手中的手帕已经见了血,剩下的日,恐怕已经不多了。
眼下苏北没有寻回来,amos也不见了,再等下去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剩下这帮人都是一群只会吃肉不会捕猎的废物,奥利集团绝对不能就这样泯灭。
“来人!”老者转身喊道。
大理石地板上倒影着一个跪坐的人影,鸢尾已经在母亲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了,奈何母亲就是不肯原谅自己,或者说她愿意原谅自己,但却不同意督则陪自己去寻找父亲。
“母亲……您为什么就是不肯同意,难道,难道您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吗?鸢尾不信!”隔着沉重的木门,不知道这些话宇涅到底能不能听见,鸢尾自从吴叔走后便许久没有进食,加上长跪不起,精力已经用到了极致。
在玛嘉烈家族一向对族人非常苛责的母女二人决裂了,剩下的人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开心,原本的玛嘉烈就是一个吃老本的贵族,能发展到今天,宇涅和鸢尾的功劳自然是最大,同时也是承受非议最多的。
“我看就是夫人做贼心虚,为什么不让小姐去找老掌权者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小姐为什么还要带着那个男人?”
“啧啧,这母女俩该不会品味如此相同吧?”
各种污言秽语在玛嘉烈家族里传播,直到宇涅有些听不到门外的声音了,开门一看,才发现鸢尾早就晕倒在门前了。
喊了半天没有佣人过来,宇涅只能自己把鸢尾扶到了床边,又小心的给她灌了些水进去。
“鸢尾!鸢尾!我的女儿……你可一定不要出事啊!不然我这半辈子是为了什么啊!”宇涅痛哭了起来,如果她有所坚持,那这种坚持也一定是为了鸢尾,而不是什么别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督则站在了宇涅的身后,还端着一杯药。
“我带你们走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督则似乎在等着宇涅的唾骂或者是反手打他一巴掌,然而宇涅却平静的把药接过去了。
“等鸢尾醒了再说吧。”这个答案显然让督则喜出望外,宇涅都有些怀疑这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吗?
前半辈子活的太辛苦了,难免有想要出逃的时候。
厚重的窗帘让整个屋里又些憋闷,督则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这才看都宇涅的眼睛已经完全哭肿了,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虽然说生为这个家族的掌权者,自然要担负起责任,但是这里给了他们太多伤痛了,既然鸢尾的心愿是寻找父亲,那他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吧。
“真的吗?母亲?你不是在骗我吧?”鸢尾醒来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反复问了多遍。
宇涅或许从没见到过鸢尾如此开心的样子,以往就算是家族事务有了长足的进步,鸢尾也是淡淡的笑笑,今天似乎都要跳到天花板上去了。
“只是,孩子,如果我们都走了,就等于放弃了家族掌权者的身份,你舍得吗?”宇涅握着鸢尾的肩膀问道,“一切的财富,权力,社会地位,你都会失去,以后不再是鸢尾小姐,也没有玛嘉烈家族的名号,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说实话,其实这一切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如果当你一出生就拥有了这些,带着一个破败的家族走向复兴,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一样,鸢尾今年十八岁,但是为了这个家族,足足付出了十二年,在她的生命长河中,家族事务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母亲,”鸢尾抬起头来看着宇涅,“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一出生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我会上学,打架,哭泣,被罚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完全不符合我年龄的事情,我真的真的很讨厌杀人。”
看着宇涅和鸢尾在自己面前相拥而泣,督则欣慰的笑了,以后的路或许会很艰险,但也绝对不会比这里的日子难过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