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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轻雪还来不及换下身上的雪白婚纱,提着裙摆,吃力地跟着殷凯。
  殷凯忽然站定脚步,一把抓住乔轻雪的手,乔轻雪这才发现殷凯的手正在不住的颤抖。
  “殷凯?”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殷凯……”
  “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儿子?我是不是一个混蛋!”殷凯蓝色的眸子里,盈上一层水雾。
  “……”乔轻雪张张嘴,发不出声音,心疼的望着他。
  “第二次了,妈咪又被我气得住院了。”
  乔轻雪颤抖着唇瓣,发不出声音来。
  “如果,妈咪这一次不能脱离危险,我该如何面对将来的人生。”
  殷凯忽然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瘫在一侧的走廊墙壁上,那样的虚弱,那样的彷徨。
  他即便依旧高傲地仰着头,这一刻也像个需要一双臂膀抱住他的无助孩子。
  乔轻雪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他,只能低低地呼唤一声他的名字,然后陪着他,站在他的身边,在这样的时刻里给他最踏实的陪伴。
  “殷凯。”
  殷凯闭上眼睛,手虽然还抓着乔轻雪的手,却颤抖得更加离开。
  就连方才赶来医院,签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他的字体都歪歪扭扭得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时间漫长得,每走一秒都像在心口划过。
  直到早上,阳光升了起来,手术室的灯牌才熄灭。
  李航疲惫地从手术室里出来,摘掉口罩。
  殷凯几乎不敢上前去询问情况,就那样目光呆滞又迷茫地望着李航。
  “手术还算成功,但是情况不太乐观,心脏不好的人,最怕刺激。虽然性命保住了,但是具体还能维持多久,还要看今后的保养。”
  李航的话,喜忧参半,但到底性命保住了,殷凯开心地笑起来,眼角竟然浮现了一抹泪色。
  “我们都知道,心脏病一旦发作,夺走性命只在几秒之间。日后一定要小心照顾病人,非但不能让她受到任何刺激,身边也离不开人。”
  殷凯木讷了很久,才渐渐有了反应。
  “是,我们知道了,一定会照顾好她。”
  这一句话,他说得声音轻飘飘,不知是在对李航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
  最后,殷凯看向乔轻雪。
  那一双蓝色的眸子,盈满了太多的无奈和空远。
  乔轻雪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却明白了那一种揪心的无奈。
  乔轻雪笑了,笑得那么平静。
  “我爹地……一直对妈咪都不太好,因为妈咪强势,事业有成,家世又胜过爹地。爹地经常说,妈咪看不起他,他很没面子,对妈咪也很疏远。但我知道,妈咪很爱爹地,对爹地一心一意,一人撑起整个殷家。有几年,爹地以发展国内市场为名,一直久居国内不肯回英国,妈咪一个人,虽然白日照常工作,但我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和爹地年轻时的婚纱照,落泪。”
  乔轻雪眉心轻蹙,想来那几年,正是殷凯父亲和丽莎发生婚外情的那几年吧。
  “她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婚姻却不幸福。从小,她就一直一个人带着我,一边忙工作,一边照顾还不懂事的我……即便家里佣人很多,她依旧亲手照顾我的起居。妈咪说,不能为了工作和事业,疏忽了她唯一的儿子。”
  殷凯的声音哽了一下。
  “妈咪经常说一句话,她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父亲和殷家,更是为了我。因为……我会继承下来,她所有努力拼搏成就的一番事业。而她一直坚持下来的动力,也只是为了我。”
  乔轻雪忽然有些理解,为何殷妈妈当年发现丽莎怀孕,执意要丽莎打掉那个成型的男婴了。
  一个女人,失败了婚姻,所剩下来的全部希望只能寄托在孩子身上。
  尤其一个好强的女人,最不能允许,任何因素撼动她的坚持。
  所以殷妈妈杀掉了那个,很可能将来会和殷凯争夺财产的男婴。更何况,殷家大部分的财产,都是殷妈妈一手拼搏而来。
  “我叛逆不羁,却一直都很听妈咪的话,也最怕妈咪。不是因为真的害怕她,而是不想惹她伤心生气,因为……她的身边,除了我,只有冰冷毫无感情的事业。她真的很孤单,我是她唯一的儿子,真心不忍她这一生总是那么的孤独凄苦。”
  “因为你,我第一次这般忤逆顶撞她。”殷凯沉痛地闭上眼睛。
  乔轻雪依旧安静地笑着,那么平静。
  “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她心脏不好。”殷凯的声音沙哑起来。
  “我懂的。”乔轻雪轻声道。
  “轻雪……我该如何选择呢?”殷凯忽然看向乔轻雪,蓝色的眸子里,掠过撕心一般的疼。
  乔轻雪也仰头看向他,笑得好似绽放的花儿。
  “好男儿当以孝为先。”她道。
  殷凯的脸色狠狠一颤,就连高大的身躯都撼动了一下,颤抖着声音,毫无力气地发出来。
  “你是说……”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发出一点声音来,“你是说,让我选择……”